我一出生,就受到了所有人嫌弃、厌恶、甚至恶意,包括我的亲生父母,差点就被抛弃在荒山中,喂了野狗,或者狼。
在他们看来,我根本就不是人,也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都说我是蛇化子,是来讨债的,也是来躲劫的。
我的家乡在岭南一个山村,叫孟圩子,在村子的前面,有一条很大的河,一直通到澜沧江。
我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大山,往上数九代也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招惹上我,完全是我讹的人家。
听村上人说,起源是一竹筒米饭,一碗菜,山菇炒鸡蛋!
那天我爸在茶园里翻土,中午的时候,我妈给送饭去,当时我父母刚结婚一两个月,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还没过蜜月期,比较腻歪,送饭菜到茶园,一来节省时间多出活,二来也是腻歪的一种表现。
别说山里人或老一代不懂浪漫,那时候的爱情比现在更纯朴,起码没有现在这么多铜臭味儿。
可当天我妈送饭到村口的时候,就遇到了件事儿。
村里的孟傻子,站在村口的大石头上,拼了命般扯着嗓子在唱莲花落,旁边已经围了好些个人在看笑话。
那个时期,由于医学不普及,没有胎检这一说,甚至还有近亲结婚的,导致每个村上好像都有那么一两个傻子。
这孟傻子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好在村民纯朴,同族又多,东家一口西家一顿的,倒也没饿死,只是孟傻子之前四十多年从来没开口说过话,村上所有人都以为他除了傻,还是个哑巴,谁知道今天忽然开口了,还唱起了莲花落。
“各位恩客不急走,且坐中堂听我言。”
“不说父母祖辈事,不谈往日碎流年。”
“只说四方风云动,黑龙过海要闹翻了天。”
“这事不归老天管,却和阎王沾点边。”
唱到这里时,一眼看见了我妈,顿时眼睛一亮,对着我妈就唱。
“大牛媳妇去送饭,此举实在逆了天。”
“一饭送出个讨债鬼,一菜送出个恨翻天。”
“要是饭菜给了我,我替你儿挡灾先。”
我妈听孟傻子这么一唱,顿时有点不高兴了,但念在对方是个傻子,也没计较,直接送饭去了。
饭送到茶园,我妈就放在了地头,进茶园喊我爸出来吃饭,两口子见面腻歪了几句,我爸扛了翻地的铁叉,夫妻俩就一起出了茶园。
可到了地头一看,两个人都懵了。
竹筒被打翻了,竹筒里的米饭一点没剩,一碗山菇炒鸡蛋就剩个碗底子了。
一条一米五六长的蛇,通体纯黑,脊背上有一条金色的线,从头贯穿到尾,头上长了一个小小的尖角,一双橘黄色的眼珠子,闪着森寒的光,此时已经肚子吃的滚圆,正拖着修长的尾巴,慢悠悠的往旁边的杂草丛中钻。
我爸顿时火了,扬着叉子就冲了上去,对着黑蛇就是一叉子。
不偏不倚,一叉子就扎在黑蛇的头上,直接把黑蛇的脑袋扎了个血洞,铁叉直接穿过了脑袋。
那黑蛇也是凶狠,脑袋被铁叉扎穿,竟然硬生生将头一甩,挣脱了铁叉,随即一转头,一双橘黄色的眼珠子正好和我妈的目光相对,我妈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随即那黑蛇就一头钻进杂草从中,尾巴一甩再也寻不见影踪了。
这事我父母根本就没当回事,一米多长的蛇在山里太常见了,谁也不会在意。
没有了饭菜,自然回家吃,妈妈收拾完餐具,起身回家的时候,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感觉旁边的杂草之中,有什么东西在阴冷的看着她。
跟我爸说,我爸却扬了扬手中的铁叉,笑着说真有东西,晚上餐桌上就能多一道野味。
妈妈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刻都不敢多呆,拿了餐具夫妻两就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妈妈一直都觉得身后有个人在跟着,可几次回头,却什么都没能发现,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跟随他们回到了村里才消失。
当天晚上,夜黑的像天空泼了墨一样,伸手不见五指,村里的人们劳累了一天,都早早的睡了,偶有两盏昏暗的灯光,衬托着山村夜晚的静谧。
忽然之间,全村的狗都疯狂的吠了起来,叫声凄厉而又疯狂,但没一会,就又全部闭上了嘴,偶尔还有一两声呜咽。
被吵醒的人们咒骂了两声,又纷纷进入了梦想。
可我妈却不敢睡,她总觉得今天怪怪的,夜黑的奇怪,村子里也有种奇怪的气氛,就连家里,也好像多了一个人!
嗖!
什么东西从黑暗中一闪,瞬间就到了床边。
妈妈猛地一睁眼,眼前突兀的一闪,一个黑脸小男孩出现在床边,一脸的血呼拉碴,怯生生的站在床边,一只小手捂着头上的伤口,一只手拉着妈妈的手摇晃,一边摇晃一边带着哭腔说话。
"妈妈!妈妈!爸爸为什么打我啊?就因为我偷吃了饭菜吗?"
"妈妈!妈妈!我的头好疼啊!你看流了好多血啊!"
"妈妈!妈妈!你也不要我了吗?"
我妈吓的尖叫着弹坐而起,却是一场噩梦。
妈妈的尖叫声惊醒了我爸,一问一说,我爸却并不以为意,只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安慰我妈一番后就又睡了。
可我妈刚一闭眼,那小男孩又出现在了床头,依旧是一脸的血,一手捂着头上还在泊泊冒血的大窟窿,一手拉着妈妈的手摇晃,哭泣着说话。
"妈妈!妈妈!爸爸打的我好疼啊!我的头破了,流了好多血啊!"
"妈妈!妈妈!你们都不要我了吗?"
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我妈正要去推醒沉睡中的我爸,一转头,却看见我爸的脖子上,正盘着一条黑蛇,黑蛇的脑袋上,有一个完全穿透的血洞。
那黑蛇的身躯正在不停的收缩,好像要绞断我爸的脖子,而脑袋则昂起延伸到我爸的头顶之上,将蛇吻张开到极限,好像要将我爸生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