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初闻言拿筷子朝皇宫的方向指了指,含糊道:“大概从荆州过去比较近!”
王贞脑子转了转,差不多懂了。
荆州作为唯一一个主动归附的地区,碍于面子和舆论,明启帝都不好越过率先投诚的荆州牧,过多插手荆州的事务。
说荆州是昌明的国土,不如说是荆州牧的天下。
如果以荆州为跳板,进攻南诏,朝廷大军进入荆州,各种资源人马自然会归朝廷统一支配,这种局面名正言顺的打破,而且,谁都说不出半个“不”字。
想清楚了这些,王贞只感叹了一句:“不愧是能改朝换代的开国帝王!”算盘打得可真响。
张立初深以为然的点头,他活了两辈子,踩在了历史巨人的肩膀上,可能懂得比明启帝多一些,可自问没有人家的心机和谋算。
这事完了,张立初又道:“还有一件事值得跟你说说,可能要不了多久,昌明治下的所有地方都得开始招收女兵了,用于战地伤兵的救护和物资运输。
陛下说这次战争你们救治伤兵做得很好,他去安置伤兵的营房看过一回,比完全用男大夫干净像样了许多。
你提出包扎伤口用的纱布,要蒸煮后使用的方法挺有效,伤兵的死亡率都比以前低了很多。
另外还会格外培养征召一些女护卫,作为王候公卿家的女子和高门命妇的护卫队。”
虽然不是作为正式的战斗部队,王贞闻言也满足了,她不得不承认除了从小练功的女子,大部分女兵的体力较男兵差许多。
王贞颇有些自豪冲张立初眨了眨眼,道:“你说,我是不是以一己之力,改变了这个时代女性的生存生活方式?”
难得媳妇儿翘一回尾巴,张立初半点不提自己在皇帝耳边吹的风、建的议,忙不迭的点头附和:“是!是!!”
说完了国事,两人又开始说起了家事。
张立初先回来了一会儿,府里重要的事情,翠柳早跟他汇报过了。
此时又道:“益州那边去年年底召了许多女学毕业的人做事,如今几个月过去,也都上手了。
有大姐夫跟曾管事他们盯着,表哥和表嫂已经把手里的事都交了出去,上个月出发往这边来了,估计要不了几天就得到了。
王贞笑道:“那感情好,他们两人过来了,这府里府外的就更不用操心了,而且也能热闹一些!”
热闹些,还有什么比家里多几个孩子更热闹的?
张立初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瞄向了王贞的肚子,道:“大姐上个月来信了,说她有身孕了,三姐前几日也派人过来报了喜!”
他不是急着想当爹,就是王贞老是出去打打杀杀的,他的心脏有些受不了。
听说孩子都是扎堆儿的来,要是媳妇儿也怀上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人留在家里了。
王贞此时正高兴,没注意到他的眼神,问:“那给她们都送了东西过去没有?
虽然如今什么都不缺,可心意总得到了。”
张立初点头:“送了,翠柳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就做主收拾了些布料、药材、首饰等物托人往两边都送了!”
两人边吃边聊,一顿饭下来,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张立初眼见王贞放下碗筷,就麻溜的让人进来收拾了桌子,关了门窗,然后美其名曰消食,直接拉着王贞往千工拔步床去。
可怜见的,正是十八九岁精力旺盛的时候,动不动旷上几个月,张立初觉得他大概是这时代最苦逼的男人。
一夜颠鸾倒凤,转天寅时张立初怨念不已的起床,轻手轻脚的穿上官服出门上朝去。
皇帝凯旋而归,今日早朝的事情基本就是论功行赏。
一道道圣旨不停的从勤政殿里拟发出来。
然后一队队羽林卫抬着相应的赏赐,跟着宣旨的小黄门踏出宫门,往洛邑的各个地方奔去。
王贞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前来传旨的内侍进了门,才被翠柳急匆匆的拉起来。
迎春、杜鹃几个丫鬟同时上阵给她穿衣梳洗,很快一个睡眼惺忪的娇美女人,就变成了不怒自威的女将军。
在内侍笑眯眯的喝了两盏茶,听管事不着痕迹的拍了半天马屁后,才匆匆出来跪着接旨。
相比上辈子流行的电视剧里的宣旨场面,这里没有设香案,圣旨开头也不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只下跪接旨跟圣旨通篇的华丽词藻是一样的。
王贞表示自己也读了许多年的书,仍然听不太懂圣旨上的话说的意思,听懂的几句“谨以持躬、忠能启后、泽沛天边”又让她觉得尴尬得慌,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这样的词。
好在圣旨再长也有限,很快就念完了。
王贞也知道了自己职位没变,封号没变,就得了一些布帛、银钱和玉器之类的赏赐。
她倒是不意外,她带着女兵,将军这位置基本没啥上升的空间了。
郡主这个封号想再往前一步升为公主,无亲无故的肯定得有天大的功劳才行。
恭敬的磕头谢恩后,起身接过明黄的圣旨,跟小黄门客气一番,又递了一个装银票的荷包过去,才让管事送了一行人出府。
圣旨自然是得供起来,几箱子布帛银钱之物,王贞翻看了一回,就让人入帐搬去库房。
这边刚收拾好,张立初也带着几口箱子、手捧圣旨的回来了。
见了王贞,几步跨到人的面前,摊开圣旨,扬眉得瑟道:“我说工部尚书的位置是给我留的吧。
上次跟你说,你还不信!”
说完见王贞一脸的惊讶,又把脸凑到了人的眼前,“得意”两字都快从眼里溢了出来,道:“仔细瞧瞧,你丈夫我,不到二十岁,正二品实权在握的朝廷大员。
嫁了一个青年才俊、人中龙凤,高兴不?自豪不?”
看着圣旨上的字,本来王贞挺高兴的,可见张立初飘得不行,眯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直接一拳揍在了人肚子上,见人疼得跟煮熟的虾似的弯着腰,哼道:“你觉得我高兴不?
二品大员怎么了,是皮厚一些,挨打不疼了?”
张立初:······,疼!太他妈疼了!
成为朝廷重臣的那点沾沾自喜,被疼得烟消云散。
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死抓着王贞的肩,直接无赖的往人身上倒,嘴里小声叫嚷道:“疼死了,我快被媳妇儿打死了,王贞谋杀亲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