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之所以把人安置在京城,是上头的意思。”阳奇沉道,京城人口早就达到了饱和的状态,但每当人口涨到了一定程度。
容城主就回想办法让一些人离开东洲,去往禹州,或者北兴其他的地方。
总得来说就是,生活在京城的人口永远都会固定一个值内。
“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先皇的意思?”宁辰羽沉默了一会,问,阳家来东洲时,先皇那时还在位。
“先皇。”阳奇说:“我跟我爹来到东洲时,先皇派人下了一道密旨,东洲的守兵只有三百人,而且,我们来了以后才知道,还有一位城主的存在。”
“此事我爹本想告诉大将军的,但我们的行踪一来,就被那位容城主给监控了。以至于,刚开始那一年都无法跟外面取得联系。”阳奇道。
他们知道宁家出事时,还是无意之中从那位容老头口中得知的。
字里行间,宁辰羽便已经听出阳家来东洲之时的日子过得肯定不简单,两位城主,一样的权利,先皇的作用就是让他们相互监督。
“我爹,只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宁辰羽目光染成一层说不明情素,他跟在孤承天身边也有十多年之久。
隐隐之中,也猜出了几分用意。
他一城派两位城主,守兵只给三百将士,禹州调兵都需要皇上圣旨口谕,否则,军法处置,不过就是害怕有心之人占据东洲自称为王。
他那个时候,防的是所有王孙贵侯。
所以才从朝廷两派之中各选一人。
“我们也没想到来了东洲不久,宁家就出事了。”阳沐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了拳头,说道:“要不是夫人托王兵送来了大将军的遗信,让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
他不甘心似的往膝盖上垂了一下。
“那个时候,北兴才太平多久,百姓哪能在经历战火。”宁辰羽说道:“我爹只是不想他好不容易守护下来的百姓,又开始因为他而流离失所。”
“兄长,你不亏是大将军的儿子,那信里,大将军也是这样说的,可如今皇上把你……”阳奇牙恨恨的道。
宁家为朝廷鞠躬尽瘁,要是朝廷好好对待宁家之后,那也罢了,可如今,说的好听是让他来边关学本事,背后意思谁不知道?
宁辰羽淡定悠闲的喝了一口茶,他本想此生好好当个无忧无虑的侯爷也挺好的,可终究是天意难测啊,既如此,他就顺了这天意吧。
他道:“说说最近东洲发生了什么。”
阳奇将东洲最近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宁辰羽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阳钧跟陆锦两人勾肩搭背的从酒楼走了出来,一阵阵北风袭来,都无法吹散两人身上浓厚的酒意。
“陆兄,来去……去我家,我们接……接着喝……”阳钧这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往前栽了下去,要不是被自己身边的将领手快的扶了一把。
便要拖着陆锦一起摔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了。
“你,你赶紧送……送将军回府。”陆锦身影踉跄不稳的指着阳钧说道,显得是喝的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这酒楼是特意包下来安置陆锦他们住的,宁辰羽他们因为是将士的原因,便将他们安置在了将士住的住所。
“是。”将领扶着他主人上了马车。
等阳钧一走,陆锦那算看起来喝多混浊的眸子,立马变得精明起来,踉跄的身影站直了,哪还有半分醉意。
这在边关呆的人,酒量是真好,他要是在喝下去,只怕是真的要躺在床上了。
他对着身后的两个锦衣卫使了一个眼色。
阳钧被下人抬着进了将军府,阳奇从里面出来,看着他爹喝的已经不省人事了,连忙让人去煮醒酒汤,将军府的大门在深夜关上了。
跟着他们一路而来的锦衣卫蹲守在了附近。
夜里又飘起来雪花来,阳奇站在白雪皑皑的屋顶,看着那两个蹲守在雪花里的人,心道:在这里呆一晚,明天肯定成冰棍。
让你们尝一尝什么才叫真正的冬天。
“属下阳钧拜见公子。”阳钧一身酒味但无比清醒的单膝跪在了宁辰羽面前,拱手道。
“阳叔,使不得!”宁辰羽连忙起来抬起他的手,稍微用了一丝力气,未能让阳钧跪下去。
阳钧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量,欣慰道:“公子长大了。”
说完,内心又是万般感概,五十多岁的人,既忍不住红了眼眶。
大将军要是看到公子能这般好好长大,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吧。
“阳叔。”宁辰羽抬手抱了抱他:“这些年,苦了你了。”
“我不苦。”阳钧道:“倒是委屈公子了。”
听说宁辰羽来了边关,成了副将,阳钧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人,要不是因为东洲如今的形势……
“这些年,吃得好,穿的好,哪来的委屈?”宁辰羽笑道,拉着阳钧坐了下来,东洲如今的形势他已经听阳奇说了。
只是没想到,万沐金隐藏的这么深,这个京都,这么多人找,都没想到。
但人,一定是在此处,不少东洲的人都说见过,可谁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阳叔,为何这些人都居住在京城?”宁辰羽问道。
“为了管制。”阳钧叹息道:“先皇怕东洲人口渐渐越来越多,恐生事端,便让人都居住在京都,人口到达一定程度,容城主便会暗地里的送一些人去北兴生活。”
“原来如此。”宁辰羽垂眸道,用意无非就是一个,怕人口多起来,有人称帝。
“南国地大物博,人口也不少,就算战乱,也不至于只剩下京城这么点人吧。”宁辰羽疑惑道,一路走来,空置的城池有十多个,南国本就是富饶之地,是个大国。
阳钧目光渐渐深邃起来,灯火映在他眸中染成了一层火焰,火焰越来越大,就好像他抬眸眺望的地方正燃起漫天大火。
他道:“本就没有什么南国人了,来此居住的人,一半本就是曾经生活京城的一些百姓,一半是从禹州牵制而来的北兴人。”
“什么叫本就没有什么南国人?”阳奇听懵了。
他一直以为大多数都是南国人,只是因为北兴赢了,便开始世世代代学习北兴话。
宁辰羽也是一脸茫然得看着他。
阳钧目光渐渐变得黯淡,那光火似烧尽了一半,余留一片颓废的荒芜,他暗哑道:“想必公子已经看到那些城池与村庄的烧焦之地了吧。”
宁辰羽心里猛的登嗝了一声,他张了张口,半响才发出音来:“你说那些大火烧焦的痕迹是……”
“是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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