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卿。”见他不说话,殷鹿竹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袖,声音更是轻柔的像是一根羽毛在心瓣上轻轻拂过一般。
回过神来,玄卿瞥她一眼,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衣袖自她手中拽了出来。
他目光落到摆放在桌上的汤,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拿起勺子喝了起来。
分明就是北国的味道,出自御膳房,可此刻,竟出奇的觉得味道上佳。
“殷鹿竹,你在打什么主意?”
方下手中的勺子,玄卿侧目扫了一眼殷鹿竹。
顿了顿,还不待她回答,玄卿又道:“你别以为讨好我,我便会让你离开北国,你想都别想。”
殷鹿竹唇角有些僵硬的扯了扯,随即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来。
“回到大殷之中,等待我的无非是各种阴谋算计,我也挺累的,倒不如,在你这里歇息歇息,也好偷得浮生半日闲。”
“你当真这么觉得?”
玄卿看着殷鹿竹,可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怀疑和不信任。
殷鹿竹长睫轻轻的垂了下来,无声的笼罩上了一层阴云,她道:“玄卿,我是女子。”
闻言,玄卿微楞。
他茫然不解的看向了殷鹿竹,像是在无声的询问什么。
殷鹿竹随意的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她双眼像是没有焦距的看着别处,可面上却是蒙了一层隐隐绰绰的哀伤。
这神情,是玄卿从前从未在她脸上看过的。
她道:“倘若能抛掷世间浮华,静坐白云深处,翠竹林中,宁静中寻求平和,与平淡中寻求淡定,又何尝不是逍遥快意的人生呢?”
“只是玄卿,身在局中,我们都有很多的不得已。”
“呵!”玄卿听着他这些话,只觉得讽刺得很。
若说着世间,还有谁比她殷鹿竹更能自在快活。
楚湘王对她极尽宠爱,有求必应,她生来便是金尊玉贵的长大,还有什么不满足。
殷鹿竹也不在意玄卿脸上讥讽的神情,她低笑一声,只是那笑声透着丝丝苍凉。
“那朱墙碧瓦的高墙,是旁人一生想要抵达的地方,却是局中人耗费了半世年华亦走不出来的囚笼。”
“世事难测,沉浮有定,玄卿这些年看尽风云变迁,又怎么不会懂的盛极必衰的道理。”
“千年大厦,只需一个朝夕,便会逝如烟尘。”
“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曾经不可一世的楚湘王府,繁盛于京都,也会淹没于京都。”
“当一切都散尽的时候,又有谁会去顾及那王侯之位?”
玄卿惊愕的看向殷鹿竹,她长睫轻轻的垂了下来,遮住了眼底的那些落寞,可声音里的寂寥,却无端的,搅得人淡淡的伤神。
“殷鹿竹,你何故这般心如槁木,像是历过千山万水那般。”
“说不定呢?”
似是而非的吐出一句,殷鹿竹突然就站了起来,缓步朝着外面走去。
玄卿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怅然。
这些年来,殷鹿竹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可何故,便突然这般了呢?
像是……藏着什么不能与人道的累累伤痕。
“呵呵。”垂下眼眸,玄卿自嘲的笑了笑。
那女人素来便是心口不一的,惯会哄骗人,不能再被他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