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直持续着。
余光注意着床沿上的那片身影,似乎完全僵住,手放在半空,被她夺走衣服后便虚虚地握着,迟迟没有收回去。
属于他纤白的手指,每一处微小细节都刻骨铭心,她揪紧怀里的衣服,硬生生的小声说:“我就想自己穿一次……”没得到回答,袖摆却是一紧,被抓得死死,猛然涌起她无法呼吸的窒钝感。
“你还在生气……?”
他的手是真的有颤抖,声音僵涩,无声无息偎到了身边,顿了顿,伴着呢喃呼出的热气挨上脸庞来,唤得轻又柔甜:“……宝宝,我不会再那样做了,我保证。”
一句句温声细语,同样低迷悦耳,仿佛真的知错。
苏南沫听着,半个字听不进心里,充满了倦躁,暗暗的想:果然又来了,这是他惯有的招数,他报复心一向强到吓人,而现在她拿这种情绪对他,他就更不会轻易的放过那位医生。
“好了。”失去继续陪他纠缠的耐心,但不得不将声音放柔,依旧不抬头,低低的,“你知道错了就好……是我自己没有缓过来,就让我静一下,好吗?”
空气静了静。
苏南沫垂着脸。
许初年抵着她面颊眸光凝止,逐渐蒙上黑霾般,微微远离,一双乌黑的眸子潮润的如能滴墨,在眼睑压着微影,见她态度不变,眨眼间彻底黯淡的氤上水汽,“……好。”轻轻地亲了几口,含住樱唇吮了吮,这才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房门。
然后,扒着门框重又注视过来,眉眼泛红。
苏南沫发现了,只默默地穿自己的衣裤,在没有解开心结前,并不想搭理。
从凌晨在医生那得知到肖慧已经着手行动,她就想着,凭借陆家的能力,大概不出两天就会将阿年病情查的一清二楚。
两方争来斗去,以阿爸想要她离开阿年步入上层为初衷,到目前纯粹为了证明他自己,他认为阿年有心理残疾,是不值得托付的,要证明他的观念正确,更为了弥补多年来漠视女儿造成的“亏欠”,所以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他便绝不放过。
阿年的病是个引子。
霍家的事,阿年父母的过往,一切由霍家血缘造出的悚人惊心的骇闻,想必很快全会被揪出来。
饭后,当她离开沙发,来到厨房门前看见某只正拿菜刀往自己清瘦的腕骨上笔划,她心下平静,面无表情地过去拿下菜刀,转身盯着他苍白的样子,说:“我们去饭馆,去找阿妈坦白。”将刀插回刀架。
“我不。”低哑的嗓音一出口,竟然是拒绝。
苏南沫惊诧,接踵袭来的压力狠狠将她收紧撞上坚硬的瓷壁,尖叫声脱出舌根,瞬间被满满的软热充盈碾压,翻搅着无法透气。
唇瓣被用力蹂咬着,一阵痛麻,衣摆下方渗进凉风,他急切地抚摸上来,鼻梁抵着她鼻头恶狠狠蹭,语气痴怨的喃喃:“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心脏好疼好疼,好难受……沫沫……我爱你,我就是爱你……不要这么对我……不要……”却不让她回答,压制着纤细四肢的力道越来越狠厉癫狂,不让女孩露出一点缝隙在外。
窗外阴翳的起了风,夹带着柔弱的呜咽。
地板上堆着狼藉,汩汩酥潮湿润波涛汹涌,刷着细密神经扩开让她心悸的舒麻,难耐地持续叫着。
苏南沫又觉得气不过,不肯求饶,指甲抓进沙发垫里绷得雪白,流连在脸颊的吻徐徐游向手背,爱怜地收进他手掌里亲,边缠绵地黏着她眉梢笑,温柔无比:“那我们再最后来一次,就去找阿妈……”
耳珠一烫。
他唇齿贴紧,含住小团嫩肉轻咬,“宝宝,你爱不爱我?”
亲着吮着,一口咬住女孩斑斑嫣红的颈窝,汗湿的碎发拱她耳朵,兀自又笑了笑,充满缠绵悱恻的甜腻:“反正,沫沫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听着,苏南沫心中骤然升上不安,耳边话音刚落,深陷狂暴的掠夺果然让她顷刻崩溃,毫不犹豫地嘶声喊:“爱!!!我爱你!我爱你……阿年……”眼圈攒着泪,费力地扭过头,碰上他的面庞哀饶:“你轻一点,求你……”
胸口的钝涩被安抚了下去,许初年由她蹭蹭,眸里宠溺深蜷,痴怔的回不了神,“好。”
过去饭点两三个小时,饭馆里客人稀寥,稀稀落落的,一有人推门进来,站在柜台后忙碌的阿妈便能有所察觉,她眼角上掀,流露出片刻的疑惑,“很冷吗?”但见柜台外一对引人注意的壁人,除了阿年的相貌,再是他身前的人儿围看几层毛线围巾,半张小脸埋到深处,耳朵通红。
望过来的眼帘水意濛濛。
不知道是不是热的,阿妈看一看玻璃门外,折着灿亮的日光,树木投下的一排树影晃摆着,禁不住蹙眉,苏南沫眼疾手快,抢先一本正经的道:“妈,我有急事要跟你商量,您先忙。”
她手心被揉搓的粘腻,轻易拽走身边的人坐到旁边,捏住自己的围巾提了提,唇边显眼的红痕,扑来包裹着浓郁的热烫清香,黏人辗转。
重重压着娇小碾进角落,微露舌尖舔上充血的小耳垂,一样含沙的嗓音较平日多出蛊惑人心的幽磁,哪怕一个音律,也惹得她心悸不已,伴着莫大的后怕:“沫沫爱不爱我”就黏黏的追问:“爱不爱我”
眼见阿妈捧着水杯走近,却还被他压在角落坐直不了,苏南沫心跳大乱,接近咆哮:“爱爱爱!!我最爱的就是你!”抵着他推,催促:“快起来,阿妈要来了。”
他不肯动,反倒慵懒的将浑身骨头放软,抵着她脸颊蹭,发出愉悦极的低吟,随即发现眼皮下的长发,又勾起弯弯的发梢把玩,无所畏惧。
能气死人。
阿妈走过来,果然眉头皱了皱,这段时间明显的有感觉到阿年变得特别黏沫沫,以前多多少少会叫声阿妈,帮她料理饭馆,自然有的话聊,可最近,别说一个星期勉强扯出一两句话,她甚至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抵触。
那就好像……
她这个阿妈变得碍眼了
“喝点热水,瞧你嗓子哑的。”以为女儿真的受冻了,将水杯移到对面,坐下望着两个年轻人:“说吧,出了什么事?”
苏南沫乖乖喝水,只好当黏在脸上的那颗脑袋为空气,捧着水杯交代:“阿妈,我想....坦白下阿年那边的状况。”
即使这件事说完,一定会影响到阿妈对阿年的态度。
她想了很久,防止阿爸生事,必须得提前表明立场,看了眼赖在身上的人形牛皮糖,就见根根分明的长睫,漂亮的指骨上缠着她的头发,她一边低声叙述,“阿年的爸妈不是车祸去世的……是谋杀。”
“但是谋杀他们的人我们不知道。”
谎言编起来有些别扭,毕竟当事人在场,要说杀了阿年母亲的是他父亲,这句话阿妈怎么受得住,“其实早在很久前,阿年家里就出过险些被灭门的事。”
这句才是实话,苏南沫暗自吐出一口气。
而阿妈,脸上的温蔼逐渐消失,看向她身上阿年的眼神隐隐的有了丝惊凝,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