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的说她是就是啊,谁不知道你这狗东西平时就嫌弃你老婆?她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你怎么就能这么没有良心?”
一个中年男人愤怒地质问道。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这男人身上。他身边站着的人大概是与他相熟的,立刻在后边踢了他一脚示意他赶紧闭嘴。
中年男人大概是接收到众人的目光,一时声音小了些,却还是说道:“本来就是嘛,你们平时难道没听过他骂他老婆?骂仇人都不带骂得那么难听的啊!”
那指控妻子的男人不怒反笑:“原来她晚上也去了你家。你什么时候跟她勾搭上的?当心半夜醒过来发现身边躺的是死人!”
中年男人当时就要与他打起来,但更多的人闻言只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在他们看来,这个举动更是坐实了这两个人确实有问题。不然平时与这女的相熟的人那么多,何以只有他出声?
而且都说了的,把鬼赶走是为了大家的安全。难道这个人要为了讨好这女的,让所有人都承担风险不成?
顿时就有人提出异议。
“怎么杨嫂子出事了,你比老杨还急?你安的什么心?”
“其他人出事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出来说话?杨嫂子给了你什么好处?”
男人试图为自己辩解,但一个人是没法说得过一百个人的。
哪怕他最后情绪崩溃地大叫“你们爱怎么搞怎么搞!我只是说一说!我不管了!”也来不及了。很快,中年男人就同样被情绪激荡的人们制住,被推到其他几个被指控为附身者的人一处。
中年男人看起来极其懊丧又难过。
他试过讲道理,虽然粗浅却没人听。最后他心态崩了开始与围观的人互相骂娘,只引来更多人指责他不讲道理,不听好话,犯贱。
这当口一个女人挤进人群中。她显然是中年男人的妻子,因为她一看他站的位置,那副被押着的模样就放声大哭起来。
龙子炎听到其他人毫无顾忌的评论。
“看到没,这个反应才对嘛。心疼自己男人,也不能坏了大家的事儿,对不?”
“我倒是不信,她哭得太响了,跟演的一样。”
人们议论着,品鉴着,从中年男人妻子的哭声,到杨嫂子到底什么时候与这姘头搞在一处,又到杨嫂子不说话证明她心虚,但中年男人这么骂人就证明他被戳中痛脚。
如此这般,花样百出,永远不可能被全部证伪,因为对方永远站在一切制高点。所有的解释都被他垄断,就算最后证明是他不讲道理,他也可以反骂你态度太差没素质。
龙子炎沉默地注视人群,心中生出厌倦。
他早该知道的。
有人会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但其实在他看来,这些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镇民,与无市中学里那些用着高档手机的学生行事并无分别。
更远一些,虽然他不愿意说……但其实与屏幕外的蓝星观众,也没什么区别。
如果非要讲,那就是所谓的文明人,骂人或许还更难听一些。
人类是自身情绪的囚徒。
他无声地转过身看向老爷爷。
“回去吧?”少年轻声说。
两人往回走的路上,便听到隔壁家的母亲在打小孩。女人与小孩现在是不再被允许出门的,这是为了她们好。
“再闹!再不听话鬼就来吃掉你!”
“鬼只吃女孩子!”
“你听谁说的!鬼什么人都吃,鬼是世界上最坏的东西!”
龙子炎没有作声,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动。他迎上旁边的老爷爷的目光,平和地笑了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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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感觉规则怪谈变味了。”
“之前的副本就还算正能量啊,比如你重新建立秩序守护大家什么的,可是这里出去积极探索的人完全没有好结果。这是在干什么?鼓励见死不救吗?”
“合着苟下去就得了呗?什么都不做就能活到最后?虽然说也有那种长生流网文,可我们是人类啊。人类的伟大就是勇气的伟大,为什么不给任何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机会呢?”
“我不是在道德绑架啊,但我觉得这样很没意思。给个正常结局不行吗?”
“虽然还是担心天选者,可现在已经不想再看直播了。在单位要搞办公室政治,回来看个直播还要看这么恶心的负能量。之后出结果了踢我一下好吧,这个副本我先跳为敬。”
直播间里充满了吐槽副本负能量的负能量弹幕,然而规则怪谈的节奏并没有改变,就像之前一样。
反正规则怪谈也没有什么盯它直播间日活的老板……毕竟一直以来,它都只是向能读懂的人传达某种隐晦的信息。
这样让人烦躁的日常又持续了整整五天。
五天里,又有新的人被指控为恶鬼。因为镇民已经有了审问经验,在重刑拷打第二次猎鬼的嫌疑人时,询问了他们的同伙。
如果招供,至少给他们个痛快。不招供,则会被活活打死。
不知为何,人们在刑讯逼供与折磨同类时总是能发挥超常的智力与想象力。这种讯问通常都是发生在被审问人已经神志不清的时候,而且问题非常有技巧,不是“你的同伙有哪些人”,而是“xxx是不是你的同伙。”
据观众观察,xxx通常是平时就与审问人有些龃龉的对象。
有了权力,就算只是一丁点儿,也要用上,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