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廷拿起酒壶,为老苟斟满,道:“这世道不太平,最后还是看谁的后台硬。这次是个机会,我的后台是皇帝。”
听到此言,老苟眼睛有了光彩。活久了,当然懂了这世道。当初要不是老毛哥几个死命拉着他,他一定会去王府拼命。但那又如何,只会拼掉自己的命。随着岁月的流逝,他的恨意也淡了,被这残酷的现实冲淡了。
还好,在他最孤独地时候,一只同样孤独地小黑狗来到他身边。小黑狗的到来,冲淡了他的孤独,他给小黑狗起了个名字,叫胶皮,因为它很黏人。随着胶皮的长大,老苟发现了它在追踪上的天赋,胶皮这个名字没起错,一旦被它盯上的目标,就如同贴了块胶皮,甩都甩不掉。
老县令对他还不错,为了那份还算不错的照应,他尚能给衙门办点事。但这有什么用呢?随着老县令的离开,他就不怎么用心办差了。衙门的伙伴都理解他,特别是毛捕头是他的好兄弟,年轻时他俩被人叫成“阿猫阿狗”。
这次,好像有所不同,亿万分之一的机会来了。老苟感到这应该是地藏王菩萨对他多年供奉的回应。想到这里,他站起来给菩萨画像,续了香,拜了拜。拜完菩萨,老苟转过身子。陈王廷忽的发现,老苟好像换了个人,浑浊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
老苟给陈王廷开了张单子,写着进山追踪所需要的东西。老苟是太行山里的猎户出身,所以也让他练就了一身追踪的本事。另一路采买物资的也回来了,镖局常年在外,对需要哪些装备物资也是很在行。与老苟的单子比对一下,缺的东西不多,陈我诵让人赶紧去补全。
日已过午,陈王廷请大家简单地吃了一顿午饭,又多买点吃食,一行人就出发了。胶皮显得很兴奋,大概好久不进山了,它也闷得慌。一路上,胶皮跑前跑后,还不时的蹦跶几下。
众人来到那个崖上,老苟让大家不要靠近,他小心地查看那些被踩过的草。随后,胶皮在老苟指示的位置嗅着。忙活了一阵,老苟让众人跟着他走,一路上他停停走走,随时检查可疑的地方。大半个时辰后,他们遇见了之前在这里蹲守的两个镖局伙计。大家在一起一合计,老苟觉得进山人不宜过多,否则行动不便,也容易打草惊蛇。最后决定,陈王廷和两个对山里比较熟悉的伙计跟着老苟继续追踪,陈我诵带其他人回去。
山坳里,黄宗羲看见邢彪、不留口和几个死党回来,却不见了那两个押运的和车夫。以他的聪明也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虽然黄宗羲和那几个也不熟悉,但是毕竟事因他起,现在那几个又凶多吉少。黄宗羲愤怒地冲出去质问邢彪,把人弄哪里去了。邢彪一把推开他,冷冷的说:“你应该庆幸你还活着。不过惹恼了老子,也送你去和他们作伴。”
黄宗羲还要冲过去,邢彪又是一拳把他打倒,随后让几个死党继续揍。那些死党上去就是猛踹,正在这时一个身影鬼魅般窜了出来,一下子撞倒了一个。黄宗羲看到那个叫钢子的小伙子,半蹲在地上,双手手指支在地面,张开嘴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
“钢子,你发什么疯。你再这样,我把你连同孙寡妇一起剁了。”邢彪吼道。
听了这话,钢子才逐渐平静下来。钢子是被这群人从山里捡来的。发现他的时候,有五六岁那么大,额头有一条竖直的胎记,看上去有点像狼的额头。他长得很是健壮,喜欢用四肢爬,爬起来速度惊人。他还有个坏毛病,就是喜欢咬人,被他咬到的,都会掉块肉下来。所以,大家合计着把他丢了。八壹中文網
这时一个三十不到的寡妇实在不忍,决定冒险养育他。这寡妇姓孙,嫁到杨家村后一直没生娃,她家男人也不待见她,后来她男人死了。村里的寡妇是可以再嫁的,不会有人说闲话,但是孙寡妇因为不能生养,所以也没人要她。
钢子好像和孙寡妇很有缘分,自打被她收养了后,越来越有人样了。只要不把他惹急了,他也不咬人。慢慢地钢子也学会了说话,也不爬着走路了。由于,他长着两颗锐利的虎牙,大家开玩笑的说,他是铜头钢牙,于是叫他钢子。
自打钢子来了,村里就再也没有受到野狼的袭击,当然其他野兽还是会来攻击。钢子勇猛胆大,几次有野兽袭击,都是他上去拼搏,击退来犯的野兽。每次打胜后,钢子就会发出狼一般的啸声。
虽然,钢子勇猛无比,但是孙寡妇是他软肋。只要拿孙寡妇去要挟他,钢子只能乖乖就范。所以,邢彪等人也是抓住了这点,来驱使钢子。
当黄宗羲被抓来后,开始叫小孩子认字,钢子也觉得很好奇,就跟着听。他越听越有趣,认识了好多字。后来,黄宗羲还给他起了名字。本来想让他姓孙,可是孙寡妇说,这里人基本都姓杨,就让钢子姓杨吧,这样大家会更接受他。黄宗羲觉得孙寡妇考虑得周全,于是给钢子起了个名字叫杨钢锋。
由于杨钢锋的出手,邢彪的死党也就不再动手。钢子搀起黄宗羲,回到了他的窝棚。黄宗羲冷静下来,揉着被踢疼的地方,开始分析。邢彪让车夫穿他的衣服,就是想假扮他。那两个会点武技的押运,留着也是个后患。所以,邢彪或者那个叫不留口,把三人带到外面去杀了。这样可以造成黄宗羲已经死了的假象。之所以要这么做,可能外面派了很多人来寻他。
这么一想,黄宗羲决定要忍辱负重,等待救援。他不相信金天启会放弃他,不相信以金天启的力量会找不到他,更不相信不留口他们的障眼法能骗得了金天启。黄宗羲对金天启的崇拜是发自内心的,和皇帝身份无关。在他眼里金天启就是圣人,是最接近神的男人。
黄宗羲从邢彪一伙出去和回来的时间推算,在知道路的前提下,这里到山外面,来回要四五天,不认路则要更久。所以,若真的有救援,那么在五天以内就会到了,否则就是找不到这里。
黄宗羲的想法是对的。老苟带着陈王廷搜寻的速度不慢。这两天无风无雪,所以路上的痕迹和气味,保留的不错。冬天的溪流、小河也会结冰,仅靠胶皮就能大概不走错。冬天的白天较短,一行人白天走路不怎么休息吃东西,到了晚上就彻底吃喝睡觉。第二天,天一亮就继续赶路。
这样又走了一天,来到一处很高的悬崖上,前方好像没路了。而悬崖对面,隐约有人活动的迹象。
“应该就是这里。”老苟对陈王廷道。
“先别打草惊蛇。这里肯定有路可以到对面。”陈王廷说。随后吩咐其他两人,找个对面看不到的地方,安营扎寨,先休息一下,想想办法。
老苟让陈王廷他们三个先休整,自己带着胶皮四处转转。过了半个时辰,老苟回来了,有点兴奋的道:“找到路了。”
陈王廷问:“在哪?”
“离这里两里多地,有个向下山洞,洞口很是隐秘。若不是胶皮,根本不可能发现洞口。”
“好大家准备一下,你们去装备几个火把。不用的装备都留在营地。咱们轻装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