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之环说:“此事如此隐秘,怎么会被人识破。”
刘清泉道:“只有我们三人才知道全部内情,隔墙有耳也不可能。”
辨金道人道:“你是怀疑杨贤弟和我啰?”
“我非此意,只是大家都想想,是否平时无意间漏嘴了。”刘清泉连忙解释。
“我的道观里只有一个道童,没有香客来过。”
“自从计划开始后,我是整天提心吊胆,足不出户。”杨之环道。
“如此说来,多半是有人胡乱猜中。我们不必杞人忧天。我相信道长的学识,凡间几乎无人能识。”刘清泉道。
“哎,吾等并无弑君之意。怎奈天启帝执迷不悟,独宠妇寺。魏逆把持朝政,滥杀忠良。我父为大明社稷,为天启帝,冲锋陷阵,呕心沥血,最后落得个铁钉穿颅而亡的下场。不公啊,不公!”说到这里,杨之环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身为商贾,虽逐利为重。然亦有明辨是非之力,东林诸公,道德楷模,治国能臣,体恤吾等商贾之艰辛,力阻皇帝滥加苛税。最后,被阉贼迫害,家破人亡。可恨啊!”刘清泉咬牙切齿。
“我法隐秘,然并非必成之术,还要看天意。天不遂人愿,天启帝命不该绝,我等也无可奈何。”辨金道人惋惜道。
“接下来,怎么办?”杨之环急切地问。
“静观其变。现在天启帝是否会醒,醒来后是否能视事,都未可知。我等别自乱阵脚。”刘清泉道,姜还是老的辣。
朱由检还是很往日一般,晨起探视朱由校。朱由校的气色好多了,手足偶尔会动弹一下。朱由检也希望兄长快点苏醒,现在这种不上不下,不明不白,卡在中间的状态,实在令他要疯了。八壹中文網
名分没定,张皇后不能搬出坤宁宫,他的老婆周氏也不能住进来,只能隔三差五地来探望。他身边只带了王承恩这个心腹太监,其他人又不敢换掉。吃饭都要小心翼翼,王承恩都要先尝过,才敢让朱由检食用。饭菜再好也吃的无滋无味,一个月下来,朱由检瘦了一大圈。
两兄弟,躺着的一个欣欣向荣,站着的一个每况愈下。真的好奇怪。
探视完皇兄,朱由检回去用了早膳,就上朝了。这位仁兄对于大臣的上疏,尽挑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批示。比如,总督仓场户部尚书苏茂相请复放两折之月例,准了。户部尚书郭允厚要求不同蓝章用红章,准了。
求赏的上疏,倒也批得起劲,不过打赏却显得小家子气。当然也不都小气,如卫国公魏良卿和安平伯魏鹏的免死铁券做好了,在颁发的同时,朱由校还额外给了不少赏赐。
做好人易,做坏人难。这是朱由检特别的感受。
这天上朝,出了一份炸弹式的上疏。之前,上疏在孔子像旁放魏忠贤像的投机分子监生陆万龄,这次往朝堂上扔了颗炸弹。他弹劾新任兵部尚书的霍维华,在天启帝病重之际,进献假仙方,致使天启帝全身浮肿,病情危重。他没说霍维华进献的是毒药,也没说天启帝被害死,用了比较模糊的说法。
众大臣听了这份上疏,都大惊失色。这都什么时候了,你陆万龄搏出位,也不用这么拼吧!这可比红丸案更可怖啊!
其他大臣多数不想掺和,极少数在思考要不要跟着拼一把。
而当事人霍维华急了,连忙出班辩解。这仙露饮虽没能对天启帝的病情有益,这最多算他失察的过失,但此方他严格检验过,绝对无毒。
工科给事中颜继祖出班指责道,霍维华为人狡诈,陆万龄疏中并未言明其下毒,可他急急辩说,有此地无银之嫌。
朱由检犯难了,这么大的事,他哪里办得了。这颜继祖哪一阵营的,和厂公关系如何,他一点不知。
此时,崔呈秀不急不缓地出班,他上奏道,霍维华是否用毒,不应该随意揣度。
霍维华一听,心里一松。他和崔呈秀算是早期就跟着厂公打天下的班底,后期虽然也明争暗斗地很厉害,不过到底是算一伙的。
然而,崔呈秀话锋一转道,霍维华进献的仙方无效,轻则失察,重则欺君。此事应当追究。
霍维华听了,如遭雷击。
英国公看不下去了,出来说,别拿那些捕风捉影的事,在朝堂上攻击大臣。有事等天启帝醒了再说。
朱由检听他们吵来吵去,也烦心。好不容易熬了一个月,淘了一个月浆糊。这该死的陆万龄无事生非,还挑这种要命的是非题。记得厂公说过,近期朝堂就要一个“稳”字。
于是,朱由检发话了,当务之急的事是辽东战事,是救灾,是民生,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就不该现在拿到朝堂上来议。一切等皇兄苏醒后再议。这个陆万龄先抓起来,让他乱说话!
一场危机,就这么给朱由检硬压下去了,一个大威力炸弹的引信暂时拆除了!
退朝后,朱由检马不停蹄地回去,跟他哥(其实是魏忠贤)汇报这事。听完汇报,魏忠贤代替朱由校表扬了朱由检。朱由检这才放心地回屋休息。
但魏忠贤还有一事,让朱由检心惊。因为,魏忠贤请朱由检下旨,停建他的生祠。朱由检吃不准魏忠贤到底什么意思?是试探我?于是,连忙表示拒绝。魏忠贤还是坚持要停,还说别把钱浪费在这上。朱由检退一步道:“建祠祝釐,自是舆论之功。厂臣有功不居,更见劳谦之美,以辞免,以成雅志。”反正,开工的就要建完,新的旧不建了,这体现了魏忠贤的高风亮节。
前脚刚摸清魏忠贤的真实意图,顺带也拍了下马屁。后脚就有人撞枪口了。江西巡抚杨邦宪、巡按御史刘述祖,上疏称颂魏忠贤。要求再江西为他建立生祠,他们已经提前完成前期土地平整工作,就等皇帝批文下去,就马上开工。为了腾地儿,他们把供奉朱程的三圣祠都强拆了。朱由检看到奏折就笑了,大笔一挥“已有旨”。接着又回复,既然你们有钱建祠,不如交上来充辽饷吧,厂臣就是能为国分忧。这杨刘二位,钱花了马屁没成,好郁闷。这怪谁呢?拍马屁一定要早,要新鲜。你想你屁股被拍第一二下时,很舒服吧。再拍就不痛不痒没感觉。接着还拍,就可能痛了,马不要尥你一蹶子啊。
一个多月的日子,就这么混过去了。
这一个多月里,朱由检还是天天早请示、晚汇报,在朝堂也使劲混。而魏忠贤的确安安心心地陪伴着朱由校,看着自己的主人一天天好起来,也是欣慰,就盼朱由校早日苏醒。
金天启通过这一个多月,把前世看过记过学过的知识也复习得差不多了,他别是制造、建造方面,充分利用了朱由校大脑的空间想象力,把知道的每个细节都建模了。按这个水平,可以画出详细的总体结构图纸,三视图,立体图,分解图,随便出。金天启对身体的掌控也差不多完成,他都可以控制心脏的跳动速度,加快或减慢自己的技能运转速度。以前练习的陈式太极拳和疯狗拳,现在若再打起来,其效果绝对惊人。特别是那一招制敌的疯狗拳,能达到出招、敌倒、收招,瞬间完成,一般人都看不到动作。按金天启估计差不多再有半个月就可以醒了,那时候应该是天启七年(1627年)十月下旬。
虽然,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却有一个人的心里越来越疑惑,越来越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