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朱由校复活的事情传开了。既然是传开的,那么就会有多个版本。主要流传的版本有两个。
一个是天启皇帝神游仙界,两日后七魂六魄陆续归位。为什么是陆续呢,那天启帝不还没醒么。
另一个版本则是天启帝是遭人下毒,而皇帝的确中毒了,但是并没有死,只是昏迷。皇帝在昏迷前,为了引蛇出洞,指示魏厂公宣布他崩逝的假消息。这个消息明显漏洞较多。皇帝的死活不能这么儿戏,就算干系重大,必须用假死这招。那么,信王登基怎么说?总不见得是影射信王是幕后吧!但是,漏洞再多的消息也是会有许多人相信。
分析这两个传言,第一个比较魔幻,但是除了给天启帝披上一层神圣的外衣,对信王没有损害。万一天启帝醒了,至少也可能是个。仙人是看不上凡间的皇位的。前朝嘉靖帝不就天天炼丹修道,求长生,求成仙么。
但第二个就恶意满满了。矛头直指信王,冲着把信王拉下皇位,让天启帝复位去的。
按照“谁得益,就是谁干的”之定律,这两则传言的背后势力也露出大概的影子。
第一个传言,阉党和非阉党其实都能从中获益,只不过阉党可能获益多些,进退也自如些。就算万历帝复位,对非阉党也不会太坏。所以,这个传言可能是魏忠贤或者他手下那帮孝子贤孙放出来的。
然而,第二个传言就杀气腾腾了,充满着刀光剑影。这个传言看似对魏忠贤乙方有利,但是在仔细想想,一旦搞大,必定猫超血腥。那么这个传言是谁放出来的呢?
沈阳,后金皇宫,大政殿。
皇太极和莽古尔泰、阿敏、李永等大臣一同议事。这阿敏和李永芳上半年征讨朝鲜,打得朝鲜国王李倧不得不投降。这一仗破了熊延弼的三方布置策,使得明军不能从朝鲜方面进攻后金。此番皇太极召集重要大臣,主要商讨关于明朝皇宫里发生的事情。朱由校于八月二十二崩逝的消息,三五天后传到后金。那时候,阿敏就提议,趁着大明老皇帝死了,群龙无首,而袁崇焕又被赶下台的时机,直接进攻大明。然而,皇太极认为,和朝鲜刚刚打过大仗后,又紧接着开始了宁锦大战,结果后金还吃亏了。故此现在不易连续用兵。
这才又过了五天,大明那边传来紧急密报,这天启皇帝又复活了。于是,皇太极紧急召集大臣,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对策。李永芳出来说话:“汗王,此事虽然无比诡异,但是不论原由只看结果,奴才觉得可以利用一下。”
皇太极有了兴趣,问:“如何利用。”
李永芳道:“明朝土木堡事变后,英宗和代宗,两君并立。英宗被囚禁了七年。而后英宗发起了‘夺门之变’把代宗赶下了台,第二年就死了。此事,在明朝皇室就是一根刺。”
岳托接话:“先生的意思是,我们要好好利用这个刺,搞乱明廷。”
李永芳接着说:“我们可以放出谣言,说天启皇帝是被人毒害的,有人想篡位。而天启皇帝通过假死,引蛇出洞。这样一来,新老皇帝必定要来一场腥风血雨地斗争。如此,对我们大金非常有利。”
“妙啊!不动一兵一卒,可以搞乱明朝朝廷,最好在多杀几个大臣。好极了!”皇太极不禁赞道。
阿敏哼道:“这汉人就是奸猾。”
“阿敏,不得对李先生无理。”皇太极厉声呵斥,旋即又客气地对李永芳说:“此时烦扰先生尽快安排。”
原来,第二个传言,有着更大的得益者。
传言传到大明皇宫,魏忠贤获悉后大怒,急招田尔耕询问是怎么回事儿。田尔耕回道。第一个传言是他和崔呈秀等商议后,放出去的,主要想神化一下陛下。魏忠贤不耐烦道:“我问的是另一个。”
“那一个,我们实在不知道,很可能是东林那帮死硬分子,想扰乱朝局,他们趁机上位。”田尔耕道。
一旁的客氏听了,道:“下毒?陛下不就是喝了霍维华进献仙方的‘灵露饮’后,浑身浮肿,病情加剧的么。”
“灵露饮’?我们也喝了,你也喝过。有什么异样。”魏忠贤道。
“我们身体健康,饮了没事。而陛下正是体虚病重的时候,加一点微量的毒,就可能危险了。”客氏继续分析。
“可是,那个‘灵露饮’是银瓶盛的,没有发黑啊。”魏忠贤不解。
“厂公,天下之毒千变万化,不是用银器都能验出来的。”田尔耕提示到。
“霍维华?不可能吧。杀王安那会儿,他是出大力的。之后,也是对我忠心耿耿。”魏忠贤还是想不通。
“厂公,霍维华最近和英国公等人过从甚密。”田尔耕汇报道。
“有这事?他想改旗易帜,投靠新主?”魏忠贤自言自语道。
“很有可能,此人奸猾,敢于冒险。之前有红丸案,他还敢献‘灵露饮’。”客氏觉得自己发现了问题的重点。
“先辈声张,你回去仔细盯着点霍维华,有异动,及时汇报。”魏忠贤对田尔耕下令。
“是。厂公。”田尔耕领命后离开。
霍维华这几天也是坐立不安,传言说道,天启皇帝是被人投毒。这个其他人投毒不知道,可这个“灵露饮”的配方,是他呈献的。之前的红丸案,大家心里都知道那红丸是没问题的,最后被人用来反复操作,干掉了一大批朝臣。这个“灵露饮”会不会也被人如法炮制,用来兴风作浪。但是,他霍维华又不是傻子,这个仙方是江南一富豪给他的,说花了万两银子。为了保险起见,他自己先熬制了,让府上很多下人都喝了一段时间。最后他自己也喝了,一点没事。这事现在要搞起来,他霍维华必定吃不了兜着走。何况,他最近见风使舵,准备改换门庭,和英国公那些人走的近了些。特别在信王登基的时候,他还动用兵部尚书的权力,去稳定时局。
江南,苏州。
苏州最大的织造商刘清泉府上密室。刘清泉和一个道士、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在密谈。这书生叫杨之环是杨涟的五子,这道士是他的好友,自称辨金道长。这个道士对炼金炼丹颇有研究,特别对金石方面有着与众不同的见解。大多数道士都已铅汞为炼丹原料。可辨金道长却认为铅汞对人有害无益,且大多数金属都对人都有害,唯有适量的铜铁锌钙等金属,才对人体有益。
杨之环为了为父报仇,多方联络,还借助了残存在民间的东林势力,最后结识一些江南大商人。而大商人则对魏忠贤大肆征缴商税,异常恼火。双方一拍即合。最后在杨之环的好友道士这里获得了办法。辨金道长写了个“灵露饮”的方子,冒充仙方。刘清泉托关系献给天启皇帝。“灵露饮”就是米汤,对身体没太大好处,但是肯定无害,但是,仙方注明要用银器高温蒸,这样银离子就会溶于米汤。而米汤是极容易被消化吸收的,这样银离子也会被很快吸收,最后导致银离子中毒。但这点银离子对健康人没太大效果,必须几十年的一直引用才会生病。但是对于身体极其虚弱的病人,会使人体的蛋白质以及各种酶变性,引起内脏器官水肿,严重时可致人死亡,且没有有效的解毒剂。而天启皇帝死前就有身体水肿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