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个黑衣人突然从湖底翻滚而出,四下散开来,见人就砍。
周围响起了清脆的刀戟剑鸣声,有几个黑衣人围住了邵弗的船,拿着刀就对着她冲了过去。
“保护陛下!”
邵弗在船上喊了一声,然后手上的弯刀一勾,利索地砍掉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头颅。
她持着刀,飞身朝观赏台这边冲了过来,端的是一副孝女救母的架势。
周遭杀声震天,而邵棋坐在观赏台上纹丝不动、泰然自若,她甚至看着不远处正和黑衣人厮杀的邵弗,饶有兴致地拍了拍手。
接着缓声评价道:“四姐这一出戏排得不错。”
“殿下。”蔺书衡在一旁轻声提醒她。
玩归玩,别把正事忘了。
自家军师都发话了,邵棋笑了一笑,站起了身,她忽然抬手,向不远处的楼阁窗口打了个手势。
下一刻,训练有序的卫队骑着马冲进了湖岸,将所有人围了起来。
有几个黑衣人意欲闯出包围,直接被领头的将领钳住脖颈,溺死在了湖边。
上首的女皇看着这一切,神色如常,而陪侍的几位臣子早已吓得白了脸。
“这,这是……”
邵棋在众人的目光中,语气淡淡地吩咐下去:“留一个活口,剩下的,格杀勿论。”
“是!”
说罢,她留了两个侍卫守着蔺书衡,然后也提着刀冲了出去。
场上刀光剑影齐飞,张小公子早就吓傻了,动都不动,所以雪白的剑光迎面朝他砍下时,他呼吸停滞,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是没有。
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臂,用力一扯,将他拦在了身后。八壹中文網
然后,“锵”的一声,挥刀向剑,对方的头颅顷刻被砍下。
“愣着干什么?回去!”
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厉色,张小公子咬牙强忍着颤抖,跑回了卫队围起来的安全的包围圈。
他一站定,目光就往湖上望去,离得太远,看不清自己想见的身影。然后,他却突然发现,他刚才站的位置不过几步开外,邵弗正站在那里,游刃有余地耍着剑花击敌。
所以……她方才是可以出手的,但是她没有。她冷眼旁观,而邵棋救了他的性命。
张小公子神色怔怔,说不出话来。
没过多久,所有的黑衣人就全部被剿灭,剩余一个被按着拖到了岸上。
不远处的邵弗看着这一切,神色狰狞一瞬,复又平静下来,还好她早有准备。
“今日这是怎么回事?”一个臣子率先开口,行舟赛乃是一大盛事,京城守卫必将比平日里更加严密,怎会出了如此纰漏?
“陛下,出了这种事,应该严查羽林卫是何居心,竟敢放松巡逻——”
“这就不必了,”邵棋擦干净刀上的血,才走上前来,笑了笑,“是我吩咐的,今日羽林卫减少巡逻人马,为的就是引暗处的这帮人上钩。”
“什么!”
那个大臣仿佛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登时瞪着眼叫了起来:“五殿下!你竟然拿我们作饵!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邵棋眉梢微挑,语气不疾不徐:“徐大人,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母皇尚且答应来作这个饵,你徐梦歌是什么身份,竟然比母皇的龙体还要尊贵?”
徐大人神色陡然僵住,抬眼就对上了上首的女皇泛着寒意的目光。
她浑身冒冷汗,慌忙叩首谢罪。
“想要跪,滚远点去跪。”女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人把她拖了出去。
她眼神冷漠,视线缓缓扫过台下众人的表情,最后落在了邵弗身上,顿了一下,收回了目光。
“小五,查得怎么样了?”
邵棋早就暗暗挪动脚步,站到了蔺书衡旁边,正懒散地倚靠着他歇歇劲,冷不丁被点名,她连忙站正了身子。
“回母皇,在黑衣人的身上找到了和刺杀二姐的那伙人同样的印记。”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寂静下来。
邵弗扯唇冷笑了一声。
算她失策,着了邵棋的道。
女皇沉默了许久,半晌,才缓缓开口,神色莫测:“小五,朕原先错怪你了。”
听见这话,周围的臣子和各家女郎们顿时神色骇然,眼底浮现震惊之意。
五皇女的皇太女之位,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被怀疑是二皇女遇刺案的凶手才给拿掉的。
现在她自证了清白,那……
“作为赔礼和补偿,母皇允你一个心愿。”女皇勾唇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似真似假的戏谑,“什么心愿都可以。”
话落,周遭一片沉寂。
邵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大叫出声,想质问女皇为什么这么偏心!
而其他人更是不可置信,觉得邵棋这次真是绝地反击,要东山再起了。
一时间,无数双眼睛落到了邵棋身上,而后者只是缓缓打了个哈欠。
“先存着吧,暂时想不起来有什么想要的。”邵棋笑了笑,俯身行了谢礼。
女皇一愣,不过这也在她意料之中,她这个女儿,越来越懂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越来越懂得如何夺取自己想要的了。
她看邵棋微微有些倦意,就知道她这几天明察暗访是真累了,挥挥手让她可以先回去休息了,这里的都交给大理寺押送审问。
邵棋乐意之至,拉着蔺书衡一溜烟就跑走了。
回去的路上,邵棋靠在蔺书衡肩上,他现在身上那股苦味已经没了,被房间里的熏香染得香香甜甜的,清香萦绕在邵棋的鼻尖,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殿下,”蔺书衡回想着在湖岸上的情景,蹙了蹙眉,“趁机要回储君之位虽然不可取,但是殿下至少应该流露出这样的意向,也好让那些臣子们归顺过来。”
虽然这个说法有些无礼,但现在的邵棋确实成日里像个热衷于上门打劫抓人的朝廷混混,不少大臣都不敢将筹码压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