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后,犹豫地点了点头。
她小步迈进了屋内。
下一刻,谢璟骤然站起了身,阿芙听到了声响,往后退了一小步。
结果手腕却忽然被人抓住了。
“你既然看不见,我带你到椅子那边去,别摔了。”
谢璟的掌心很热,隔着一层衣料,阿芙都能感觉到从他掌心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
她怔了一下,就在这怔愣的时候,谢璟已经牵着她走到了桌边,然后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动作不可谓不轻柔。
小福子看傻了。
这这这……陛下在干什么?这会被娘娘暗杀的吧。
“你出去,我和这位……阿芙姑娘一见如故,想聊一聊。”谢璟一边动作娴熟地给身边的女子倒了杯茶,一边十分自然地吩咐小福子。
小福子像个僵尸似的,步履僵硬地走了出去。
“关上门。”
小福子恍若行尸走肉,又脸色呆滞地回来给他们关上了门。
阿芙下意识地捻了捻手指,灰蒙蒙的眼眸里情绪暗藏。
“阿芙是哪洲人士啊?”谢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将她的小动作一一收入眼底,唇边笑意更浓。
阿芙摇摇头:“不记得了。”
“那阿芙是只记得来这绮梦楼之后的事了?”
“嗯。”
谢璟挑了挑眉,渐渐凑近了些:“阿芙目不能视,在这秦楼楚馆里如何安身?”
“我会打算盘。”
“哦?”谢璟盯着她的侧脸看,眸光渐渐浮现几抹温柔,“原来阿芙是绮梦楼的算账先生,好生厉害。”
“你的话好多,你可以把耳铛给我了吗?我饿了,要下楼吃东西。”阿芙眉心微蹙。
她正要站起身,谢璟长臂一伸,就把她摁了回去,与此同时,他的身子又靠近了些,这样一来,阿芙坐回到位子上,竟隐隐仿佛是坐回了他怀里。
她眉间浮现一抹愠怒,使力挣脱,却一下把头撞到了谢璟的下巴上。
“嘶——”
“别动。”
男人把她圈进了怀里,然后低头埋在了她的肩上,滚烫的呼吸昭示着他并没有面上的那么平静。
不知为何,阿芙却忽然不动了,放任他就这样贴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一件珍宝,必须触碰到,才敢相信是再次拥有了。
两人静默良久。
半晌,谢璟靠着她,牵住了她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指摊开在掌心放平。
他一遍遍地摩挲着她指腹上的老茧,半是调笑半是心疼地说道:“阿芙打算盘可真是用功,旁人都是用指尖,阿芙的茧却生在了指腹上,比我这个常年习武之人的茧还要厚,莫不是有什么独门秘诀?”
话落,女子脸上所有的娇蛮渐渐褪去,变得面无表情,不多时,她冷哼一声。
“逗我很好玩?阿璟。”
“我好想你。”她话还未落,背后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然后细密的吻就落到了她耳畔。
谢璟眼尾渐渐浮现了一抹红,像是后知后觉地激动起来,他将她转过来,扯开了她的面纱,面纱下是他昼思夜想的一张脸,他垂眸吻上了她的唇。
阿芙,又或者说邵棋,她仰着头,忽的感觉侧脸一凉,一颗泪珠落到她的脸颊上,顺着滑落下去。
谢璟哭了。
他哽咽着,把邵棋紧紧箍在怀里,一双手臂像铁一般牢牢地锁着她。
【对不起,我是变态。】邵棋作出深刻反思,到了这种时候,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他哭得好动人。她似乎总在他哭的时候心跳加快。
【你知道就好。】系统一脸冷漠,它已经习惯了宿主这种非人哉的心理状态了。
【唉,又心动又心疼。】
邵棋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她仰头凑近了些,用额头贴上了他的额头。
她从袖里拿出手帕,抬手轻轻地擦去了他脸上的泪痕。
两人唇齿纠缠间,邵棋退后了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我把那位张大公子杀了,看来张颂之要记恨上我了。”
“他不敢。”
“都辞官滚蛋了,还想兴风作浪,找死。”
谢璟眼眶红红的,冷着脸训人时竟也带着一种别样的情味。
邵棋眉眼含笑地看着他,只觉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为这个人,辗转再多世界也是值得的。
谢璟静静地注视着她,半晌,他猛地拉着她一同站起身,然后直接走出了房门。
门外候着的小福子本来正在歪着头打瞌睡,房门一开,他侧过头骤然瞥见自家陛下泛红的眼眶,顿时睡意全无。
小福子:!!!
会被灭口的吧?
接着他视线顺着一转,落到了旁边女子的身上。
粉紫色纱裙,流云髻,长发灰眸,额间芙蓉花钿逼真,这些都和阿芙无异,可她为什么顶着皇后娘娘的脸?
阿芙就是皇后娘娘!
小福子:!!!
话说回来……皇后娘娘怎么越长越年轻了?能不能分享一下秘诀。
然而他等不到这机会了,因为眨眼之间,谢璟就拉着邵棋下了楼,反正张立已经死了,剩下几个小鬼无足轻重。
他和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谢璟扶着邵棋上了马车,马夫看他那神色,半点功夫不敢耽搁,“驾”了一声,驱车直奔皇宫。
只有被丢下了的小福子站在绮梦楼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的背影,目光呆滞。
好吧,那他就去收个尾,把那几个剩下的干掉吧。
他这么做是因为自己本来就做事负责,勤勤恳恳,并不是因为自己被丢下了,所以就迁怒到了他们身上。
并不。
……
三日后,天启帝降下谕旨,皇后远游已毕,回到了宫中。
他要为她办一场,迟来了两年的封后大典。
一时间,京中一片喜乐气氛。
至于为什么三日后才下旨,当然是因为……咳咳,陛下为庆贺皇后远游回宫,罢朝三日,两个人窝在乾清宫窝了三天,包括小福子在内的任何太监宫女不得打扰。
当然,帝后感情浓厚,他们这些伺候的,心里也舒心,自然竭力为他们营造二人环境。
朝臣不用上朝,百姓欢庆喜乐,太监宫女过得也滋润,苦的只有邵棋。
她这三天至少把谢璟踹下去了十几次。
这十几次都集中在第一天和第二天,因为第三天,她是真的没力气了。
系统探头看了一眼,下一秒,面无表情地切断了显示屏。
心累了,不管了,发下来的积分它自己花,哼!
而与京中的喜庆气氛截然相反,文平侯府,哦不对,是昔日的文平侯府处,早已没了往日的热闹。
正门上刻着先帝亲笔书写的“文平侯府”三个字的牌匾,早就被羽林卫收了回去,人没了,爵位没了,牌匾自然归入宫中。
至于这里面的人去向何方,谁知道呢。
……
这一世,邵棋和谢璟白头偕老,合葬在漠北,那里遍地的日曦花,围绕着他们的合墓生长盛放。
系统在意识空间里开了瓶小酒,正准备等邵棋回来和她小酌几杯——虽然她不喝酒,但她可以看着它喝嘛。
然而等了半天没看见人影,一看显示屏,才发现邵棋早就直接穿到下个世界去了。
【额……统子,我好像回来的时候走错路了,直接走到时空隧道了。】
系统:……
你不休息我还想休息呢!
啊啊啊啊——
发了一会疯,它还是老老实实地爬起来,给她找剧情资料。
与此同时,一旁的操作器突然又闪了一下,冒着星星点点的红光,从不远处看去时,格外诡异。
……
邵棋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下个世界,结果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
她皱了皱眉,睁开了眼。
下一刻,一道意味深长的女声在她耳畔响起。
“哎呦!王总,你说什么呢?邵总心尖上的人可还在这坐着呢,你就给她送小明星,你敢送她也不敢收啊……”
“瞿影帝,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