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飞终于在大四快毕业的时候脱离了单身狗的行列,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微信群里刷他女朋友的照片。
顾美妍,就是齐飞的女友,大一小美人,用卓小远的话说就是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哥这是个人魅力。”齐飞的得瑟劲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的道:“你们这帮凡人不懂。”
季钦扬调侃他:“那你岂不是要和这个小美女爱情长跑四年?”
齐飞:“八年抗战都下来了,四年算个屁啊!”
张杠杠:“我和柔柔七年之痒都要过了,你这种算个屁啊!”
齐飞:“那你发照片啊发照片啊发啊发啊发啊!”
谢孟和教授谈了下实习推荐书的问题,他不打算再读研,想要直接研究完课题就正式工作。
“本来有个名额是打算留给你的。”导师惋惜道:“真的不再考虑下?”
谢孟:“我觉得相比保研,人大的校训更加适合我。”
导师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实事求是啊……倒也不错。”他拍了拍谢孟肩膀:“好好干吧,年轻人。”
谢孟刚从办公室出来就接到了张杠杠的电话,男生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非常低落:“我决定要不喜欢齐妈妈了……”
谢孟呛了一下,只能无奈安慰他:“齐飞有了女朋友当然高兴,你不是也有柔柔吗?”
“不要提柔柔。”张杠杠闷闷道:“柔柔都不想见我。”
谢孟皱了皱眉:“怎么了?”
张杠杠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等下就下班了,咱们喝酒去!”
上个月开始张杠杠就去了新华社实习,具体的谢孟没有问,他自己在银行都忙不过来,先要从最基础的柜台做起,早上7点不到就要等库包车来开门。
季钦扬的乐队渐渐上了正轨,每个月都有规模不小的演唱会,不少娱乐公司都想把他们签下来,不过季钦扬的野心大,只想自己做音乐工作室。
“一美真是太厉害了。”张杠杠叹了口气。
他和谢孟约在五道口一家简单的餐馆,要了两瓶啤酒,周围还坐着许多不同肤色的外国人,说着各国的语言,韩冬曾戏谑:“五道口就像个联合国,世界中心,北京就是这么神奇,就好像你从来不属于这里又一直属于这里一样。”
谢孟喝了口酒,银行实习期的表现很重要,他想留到转正,忙的连和季钦扬温存的时间都没有。
张杠杠又叹了口气,嘀咕道:“以前不想读书,现在觉得还是读书好。”
谢孟笑了:“怎么说。”
张杠杠:“好想回高中做数学题。”
谢孟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
“工作了就忙成狗。”张杠杠郁闷道:“柔柔要毕业才肯跟我见面,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谢孟擦了擦嘴:“韩冬呢,你问过他没?”
张杠杠:“他不是也很忙吗……进了移动?明明是大少爷可以继承家业,却不肯回苏州,他也是个怪人。”
谢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鼓励似的伸手捶了捶他肩膀。
“不说我了。”张杠杠又开了一瓶酒:“你呢?银行实习怎么样?”
谢孟:“我下个月轮个金实习,负责贷款那一块。”
张杠杠:“哦哦,要是能留下来就好了,不过你应该没问题。”
谢孟摇头:“不一定,跑楼盘,跟开放商谈,喝酒应酬。”他笑了笑:“也是忙成狗的节奏。”
张杠杠:“还和一美住一起?”
“是啊。”谢孟夹菜的筷子停了停,他看着张杠杠的脸突然道:“我和他很早就在一起了。”
“??”张杠杠莫名其妙:“我知道啊,你们不是大二之前就搬出来一块儿住了吗?话说他赚的比较多诶,房租你们怎么算的。”
谢孟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无力感,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再次解释道:“我指的我们很早就在一起了,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和他是一对。”
“什么?!”临近路边,又是下班高峰期,外面的车辆多而嘈杂,张杠杠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什么什么一对?!”
谢孟深吸一口气,他凑在张杠杠的耳边大声道:“我和季钦扬是一对恋人!我们在一起快七年了!”
周围所有老外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们两个,张杠杠呆呆的张大了嘴。
谢孟表情镇定了喝完酒,他耸了耸肩膀:“反正他们都听不懂……你明白了吗?”
张杠杠在接下来的时间一直消化着“谢孟和季钦扬是一对恋人”这个冲击性的问题,他问了很多,谢孟倒也不瞒着。
“这么说韩大爷也知道了?”张杠杠最后问道。
谢孟举着酒瓶,边喝酒边点头。
“……”张杠杠颓废的抓着头发喃喃:“我怎么这么蠢啊……”
谢孟哭笑不得:“哪里蠢了,你只是有点迟钝而已。”
张杠杠:“……还有谁知道?”
谢孟想了想:“我和你提过的,那个熊宝宝导演他也应该知道。”
“哦……”张杠杠回忆起来:“半个同行。”
谢孟:“什么半个同行,隔行如隔山好吗。”他翻出熊宝宝的微博,发现对方这几天都在剧组实习,最近一张自拍他打扮的像个农民工一样,后面全是梯子。
张杠杠唏嘘道:“当导演也蛮辛苦的……
“现在什么不辛苦。”谢孟找出卓小远的微信相册,全是贫穷山区沟沟里的照片,卓小远很少入境,拍的最多的都是孩子们笑脸。
张杠杠凑过头来和他一起看了会儿,两人都有些沉默。
“感觉大家都不一样了。”张杠杠眯着眼:“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时间是把杀猪刀?”
谢孟轻笑:“有改变总是好的,未来在走,我们在变,珍惜当下没什么不好的。”
张杠杠不说话,半晌才叹了口气:“我申请了海外驻派,如果实习完留下来的话,大概会去当战地记者。”
谢孟拿酒瓶的手顿在半当中,表情想被打了一蒙棍般惊愕:“你说你要去当什么?”
“战地记者。”张杠杠慢慢道:“所以,如果再见不到柔柔,我怕可能以后都不能见了。”
五月的北京是旅游的好时候,看花赏风,大晚上连地铁里的人都多了一倍,张杠杠靠着车厢站稳,侧脸印在窗户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手机响的时候张杠杠半天没反应过来,等接了才发现是韩冬韩大爷。
“我听谢孟说你要去战地当记者?”韩冬上来就直奔主题,冷笑道:“你脑子抽了?”
张杠杠懵了懵,他本就因为柔柔的事情心里难受,再加上喝了酒,脑子瞬间烧了起来:“我要去哪儿要你管?我做什么事情还都要经过你同意了?”
韩冬那边似乎也在外面,周围吵吵嚷嚷,反而显得他声音特别冷静:“你这么说走就走,还是那么危险的地方,别人心情就不管了?柔柔怎么办?!”
提到柔柔的时候张杠杠安静了下来,他看着自己倒映在车窗里的表情,许久才开口道:“韩冬,我问你,你和柔柔到底是什么关系。”
韩冬愣了下:“什么什么关系。”
张杠杠:“从高中到大学,我和她的交集几乎都是通过你,她做什么,想什么,都是你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不让我见她?”
韩冬:“……”
“她是你女朋友吗?”张杠杠的声音有些抖:“还是你也喜欢她……”
“不是的!”韩冬猛地打断道,他喘着气,重复了几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啊?!”张杠杠大声道,地铁里不少人都看向他,但张杠杠却管不了那么多,肺腑中像浇了滚烫的油水,热痛难熬几欲喷出:“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地铁里的广播报了站名,张杠杠随着人流慢慢走出来,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电话里,韩冬的声音是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韩冬:“没有什么柔柔。”
张杠杠:“……什么意思?”
“没有柔柔。”韩冬低声道:“没有这个人,你明白吗?”
央音的视唱练耳厅到了很晚还有人在,季钦扬与闻涛讨论着副歌的几处节奏,摆在一旁的手机开了震动,钱陌看到来电显示“谢孟”两个字,屏保是两个少年在雪地里的合影。
齐飞揽着顾美妍在苏州的相门后庄闲逛;卓小远坐在只有泥巴垒成的围栏院子里,屋主阿嬷拿了两个窝窝头出来,硬要塞到他的手里。
张杠杠听着韩冬在他耳边的声音。
“世界上没有柔柔这个人。”
“……”
“没有柔柔,只有我。”
“……”
“张杠杠,我就是柔柔。”
季钦扬半个小时后才发现谢孟的来电,他回拨过去,对方没一会儿就接了。
“刚才在忙。”季钦扬低声笑道:“你回家了?”
谢孟:“我就猜到你在忙,没回家,给你带了宵夜。”
“你等等。”季钦扬走到窗边,果然看到谢孟在楼下,对方抬着头,看到他提了提手里的袋子。
闻涛一帮人正好饿了,谢孟上来后得到了热烈欢迎,只有钱陌坐在旁边,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陌陌哥爱美。”饼干乐呵道:“晚上不吃饭,减肥。”
钱陌觑了他一眼。
季钦扬看大家都吃上了也不打算继续留下去:“我先走了。”
闻涛边吃边点头,钱陌叫住了他:“副歌弄好了?不听我唱下?”
“不用了。”季钦扬无所谓道:“闻涛听你唱一样的。”
闻涛赶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交给我交给我!”
钱陌:“……”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谢孟的裤腿乱了,季钦扬蹲下去给他整理,谢孟低头看着他突然问道:“那个钱陌怎么回事?”
季钦扬转过脸,他挑了挑眉:“多久了,你才发现?”
谢孟晃了晃脚:“你这还是怪我发现的晚了?”
季钦扬笑了起来,他心情明显很好,边哼歌边搂过谢孟:“难得看你吃醋,我是非常高兴,不过钱陌是谁?我不熟啊。”
谢孟看着他不说话,突然起掌拍向对方,季钦扬避过要害想要反抓,却被谢孟握住手腕一绕,堪堪擒住。
“身手有退步。”谢孟摸了摸季钦扬的脸:“敢出轨,就废了你。”
季钦扬笑得嘴都合不拢,抱着谢孟猛亲了几口。
韩冬在那通电话后就完全失去了张杠杠的消息,对方像是刻意避着他一样,微信群也退了,电话全部拉黑,人间蒸发了个彻底,他去对方上班的地方堵了,学校也堵了,最后全都一无所获。
谢孟看到找上门来一脸疲色的韩冬,最终没能忍心拒之门外。
“你没看邮箱吗?”谢孟打开自己的常用邮箱,张杠杠在一个星期之前发了邮件给他,内容只有短短几行,是交代家里一些事情的,最后还附了图片,是打了马赛克的一张内部调职驻派单。
韩冬看了几遍,关上页面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我回去看看。”他抹了把脸,低着头不敢看谢孟:“谢谢。”
谢孟叹了口气:“在我这儿看吧。”
韩冬犹豫了下,却控制不住的登陆了自己的邮箱,果然有张杠杠的一封未读邮件,他深吸一口气,抖着手点了开来。
最上面都是张杠杠拍的照片,他把岁月间相册里关于韩冬的那部分全部拿了出来,足有一两百张,也不知道上传了多久。
张杠杠在这些照片底下留了一行字。
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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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简媜《四月裂帛》
ps:杠杠才不会死……他只是发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