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结束后的后半学期,和之前在霍格沃茨的里几年一样平静,只有一种看不见的浓重担忧感笼罩在奥罗拉的心头。
凤凰社的人已经想尽办法也追查不到斯莱特林魔杖的下落,而随着奥罗拉和伊莱亚斯的多次谈话,她也越来越确定这个家族的人是绝对跟黑魔王共谋不到一起去的。 说得难听点就是,他们反感并且恐惧和斯莱特林以及冈特家族有关的东西。他们隐藏自己的身份和血统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能够彻底摆脱冈特家族的纠缠。 因为根据伊莱亚斯所说,自从得知伊索·瑟尔偷走了斯莱特林的魔杖后,冈特家族的人曾经不止一次来地来到美国试图找到他们,想要伤害他们的孩子,抢回那根魔杖。 现在魔杖不见了,他们求之不得,压根没想过要去把它找回来。 “我爸爸跟我说,那根魔杖最后已经不能用了,因为被蛇语催眠了,跟一根普通的木棍没什么区别。”伊莱亚斯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条刚刚从树上游下来的蛇口中衔着的果子取下来,放在手里抛两下,“尝尝?这种早春的果子特别甜。”
黑底的花斑蛇缠在树上歪着头,吐吐信子盯着奥罗拉。奥罗拉压力巨大地拿过那个青绿色的果子,用了一个清洁咒,剥开外皮咬一口。确实满嘴的清甜汁水,果肉脆嫩,有点像柚子的味道。 “谢谢,真的挺好吃的。”
奥罗拉努力吞下嘴里的水果。在一条蛇的注视下吃东西真的很需要承受力,她更多的注意力是用来让自己克制住远离对方的冲动,哪怕那条蛇只是非常亲热地蹭着伊莱亚斯的手指,对她并不感兴趣。
“没准儿被谁拿去当柴火烧了也不是没有可能。”伊莱亚斯说着,朝花斑蛇勾了勾手,它立刻闪电般地窜在他手臂上缠好。
奥罗拉一口果子噎在喉咙里,白皙的脸被憋得通红。 把斯莱特林的魔杖拿去当柴火烧了……这是恐怖故事吧。谁要真的敢这么干,萨拉查怕不是要从魂器里爬出来吓死对方顺便还打爆他的头。 “你还挺有想法的。”奥罗拉好不容易把喉咙里的水果咽下去,拍拍胸口,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他淡淡地笑一下,不太在意的样子,然后又兴致勃勃地问:“说说你吧,你后来是怎么知道你是赫奇帕奇家族的后裔的?”奥罗拉挑了个大概告诉他。这是他们之间约定好的,不仅互相替对方保守秘密,还会在学校里相互掩护,同时也分享一些觉得可以说的家族故事给对方。 在之前的一次分享里,奥罗拉说到了自己的父亲埃蒙德。伊莱亚斯听完后显得很震惊和不知所措,因为他当初在美国也对这个继格林德沃之后的第二个黑魔王有所耳闻,那时候美国魔法国会把本土和外来巫师的出入境审核把关得非常严格,就是害怕会出现食死徒混进美国,引发和当初的国际战争一样的事。 “你一定很难过吧,知道你的父亲真实事迹的时候。”
伊莱亚斯看着她,蓝眼睛的温暖和关心溢于言表,“真抱歉你得经历这些。”
“你抱歉干什么,这些又不是你的错。”
奥罗拉利落地拍拍手。伊莱亚斯不自觉地摸索一下臂弯,接着问:“那后来呢?经历过那么深重的灾难以后,英国的巫师们一定都很不愿意再提到这个人吧?我记得那个叫什么……”
“伏地魔。”“啊,那个叫伏地魔的家伙突然倒台那天,美国的巫师报社也花大力气报道了这件事,还连着好几天都是这个内容。”
说着,伊莱亚斯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触动了他的哪段不愉快回忆。
“怎么了?”奥罗拉注意到他的异样。伊莱亚斯摊了摊手:“没什么,报社就是报道了他的一些事情,还说他只是突然消失了,并没有真的死掉。所以大家如果看到周围有那种能跟蛇说话的人,一定要立刻举报,把他送到监狱里去。所以我那时候就被爸爸妈妈整天整天地关在家里,哪儿也不敢去,一天到晚就想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
奥罗拉愣了愣,对方的话让她想起了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种茫然无措的心态。周围的人都排挤自己,欺负自己。她也曾经想过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不然为什么大家都那么讨厌她? 想到这里,奥罗拉连忙对他说到:“这不是你的错。只是因为……大家真的被伏地魔弄得很惨,所以也很害怕,那种通知只是一个普通的提醒而已。就像我刚上学的时候,许多人都因为伏地魔是出自斯莱特林家族和学院的人,所以对这个学院既憎恶又害怕。但其实我自己也认识好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他们都非常好,完全不是传言里说的那种疯子,你就更不是了。而且你现在也有许多好朋友,他们都很喜欢你。”
“也许吧。毕竟他们都不知道我其实是个蛇佬腔。”
伊莱亚斯漫不经心地点头,然后又看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到,“所以我和他们以及跟你在一起说话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谢谢你的信任。”
奥罗拉也用一种调侃式的语气回答。
“我认真的。除了父母以外,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这么放松和坦诚地说过这些,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那看来我得把斯卡曼德先生引荐给你了,这样你就有第二个可以随心所欲说话的朋友了。希望他老人家不要被我们两个烦死。”
说完,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缠在伊莱亚斯手臂上的花斑蛇被两个人的笑声吓到,扬起头一脸痴呆地看着他,吐了吐信子,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真好。”
他伸手刮一下花斑蛇的头,惬意地朝还覆盖着一层白雪的地上躺下去,碧蓝色的眼睛几乎和头顶的天空颜色融为一体那样的明媚璀璨。
说真的,奥罗拉之前就发现,伊莱亚斯的眼睛颜色有点像赫尔加。 “什么真好?”她问。
“能遇到你真好。”青年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让奥罗拉不由得一怔。
“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要和我父亲还有爷爷他们一样,一直隐藏着自己,即使将来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了,也要思前想后再三权衡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对方。”“那……你爷爷告诉了吗?”
“没!而且他去得早,所以我父亲当初展现出蛇语天赋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奶奶吓死,还以为当初在医院抱错孩子了,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趟才确认真的是亲生的。”
“噗——!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奶奶就天天对着他的照片骂他,说什么自己相信了他一辈子,结果连这个都不知道,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不过大多数时候,她骂着骂着就哭了。”
就像玛丽安有时候情绪崩溃的时候也会扔那些属于埃蒙德的东西,把它们砸得乱七八糟。然而冷静下来以后,她又会特别慌张和心疼地把它们都一一仔细收回来,如果弄坏了什么,她就会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缩在角落里一直哭,奥罗拉则会跪在她旁边抱着她一直哄劝。 “她一定很爱你的爷爷。”
“是啊,我觉得也是。她后来年纪大了,有些记不住东西了,见到我和我父亲都叫爷爷的名字,而且只吃我父亲喂给她的食物。”
说完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红杉的光秃秃枝桠在头顶的天空中横斜而过,面前是满湖的白色浮冰,深绿的湖水在碎裂的冰面下涌动,银色的水纹如鳞片,波光粼粼的美丽。站在这里的时候,过高的海拔高度总给人一种能伸手触摸到天空的错觉,橙黄的光晕被白云遮掩住,更远的地方,有几缕灿烂的冷金色在蓝色天幕的另一边挣扎,把云彩绘染得清透。 “话说回来,你毕业以后打算去哪儿呢?”
伊莱亚斯偏头问。从他躺在地上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女孩白皙姣好的侧脸,垂顺在肩膀上和脸颊旁的金发。她的眼睛躲藏在半透明黑纱的背后,依然有掩盖不住的细微光芒,像夜幕沉沉下的一对珍珠。
“回霍格沃茨去,我希望能去那里当一名教授。”奥罗拉想都没想就回答到。伊莱亚斯惊奇地看着她:“啊?你就只想当个教师?”
她笑笑:“是啊,我没什么太高远的追求。上学季就当老师,暑假就去世界各种地方找各种魔法生物。这就是我的理想。”
伊莱亚斯坐起来,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摸摸花斑蛇的头:“看来霍格沃茨一定是个很好的地方。”
“很好。”
奥罗拉不假思索地说,眼神在黑纱的遮掩下悄无声息地柔软下去,映满天光云影,山水温柔,“一切都很好。”
“那看来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一定得去一趟,看看你这么喜欢的学校到底是什么样子才行。”
“当然。你如果要来的话,我给你当导游。”
“就这么说定了啊。”
“就这么说定了。”
…… 六月。 奥罗拉在伊法魔尼为期一年的交换生活就要结束了。她的行李不太多,很早就已经收拾完毕,就等着月底的时候,学校举办完交换生欢送会然后返校。 按照协议,所有交换来的孩子都会比本校毕业生先一批毕业,伊法魔尼会根据每个人的成绩来决定是否授予毕业资格。如果成绩达到,那么交换生将会同时得到两个魔法学校的毕业认可。 奥罗拉算了一下,按照这个时间安排,自己从这里回去以后,还能赶得上去参加霍格沃茨的正式毕业典礼。 在欢送会即将举办的前夕,她最后检查了一次自己的行李有没有遗漏,然后将这一年来斯内普写给她的回信再翻出来看了一遍。 自从去年圣诞节那件事以后,奥罗拉原本以为斯内普可能就不再会对自己的信每封必回,然而斯内普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每次回信都有事说事,没事就一两句非常正式且简洁的话。 唯一的区别是,每封信的结尾处会多一句,“望,顺遂安康”。 这就足够了。奥罗拉想。 她明白他的顾虑以及过往经历的深刻影响,所以也不想逼迫他给出什么忠贞沉重的承诺和清晰明确的态度,只要能让奥罗拉感觉到他的默认就好。她愿意陪他一起沉默无声地忍受过所有黑暗,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再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以后,他们的事情也会有一个结果。 第二天,欢送会举办得很顺利。奥罗拉在结束后去了魅影酒吧,纽特和蒂娜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比起山顶的凉爽,这里的气温多多少少要比伊法魔尼高一些,不过躲进阴凉处以后还是会好很多。奥罗拉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在靠窗的桌子旁朝她挥手的蒂娜:“这边!”
她跑过去,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晶莹汗珠:“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吃完午饭以后。”
纽特习惯性地单手抄在裤袋里,“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
奥罗拉端起面前的冷饮喝一口,又有些叹气,“可惜了,这次来这里什么都没找到。”
“事实上,没有找到也是个好消息。”
纽特安慰她,一向轻快细滑的语调变得有点磕绊,他不擅长这个,“邓布利多一开始就说,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我们人手这么多都找不到,其他人想要找到就更困难了,毕竟这牵扯到跨国的两个家族。不过通过冈特家族和吉迪恩家族这件事,我们也把斯莱特林的一些事弄得更清楚了。凤凰社似乎通过这条线索发现了另一个魂器的下落,还在追查当中,我想……应该快找到了吧。”
“什么魂器?”
奥罗拉惊讶地问。
“好像是跟斯莱特林的家徽有关系。”斯莱特林的……家徽? 奥罗拉想了一会儿,想起在斯拉格霍恩记忆里,那枚被少年时期的伏地魔戴在手上的戒指:“那颗宝石?”
纽特听到她的话,有些不解:“你知道斯莱特林的家徽是什么?”
“噢……呃,之前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奥罗拉搪塞过去,“不管怎么样,能有线索帮到凤凰社就行,我就当来美国旅游了。”
“旅游顺便还能得到伊法魔尼的学业认证,你这趟来得不亏。”
蒂娜微笑着说。
“说得也是。”在酒吧里稍作休息吃完午饭以后,他们来到了美国的国际传送站里。今天的人不算多,大厅看起来格外空旷,整个传送站在初夏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派金属色的冷质银白,烫金的符号纹样在半空中闪闪发光,看起来有点麻瓜们拍摄的那些科幻电影里的感觉。 引路的巫师穿着黑色的西装,戴着白手套,礼貌而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带路引着他们往里走。没走几步,大厅里突然有人叫了奥罗拉一声。 她茫然地回头,看到伊莱亚斯正站在大厅中央,显然是刚刚幻影显形过来的。他穿着一件左肩有浅紫色字母印花的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敞开着两颗,灰蓝色的牛仔裤,身形利落而修长,墨发黑如生漆,蓝色的眼睛格外明亮。 “伊莱亚斯?你怎么在这儿?”
奥罗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对方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银色的手链,吊坠是水蛇院的院徽,一条抽象化成三瓣花的长角水蛇,头顶有一颗小小的深绿色宝石。
他将手链放到奥罗拉手里,笑容轻松大方:“送你的毕业礼物。记得你答应过我,如果我有一天来到霍格沃茨,你会当我导游的。”“导游是肯定的,但是这个实在……”奥罗拉拿着那条手链,“我不能收这个……”“你就拿着吧,都说了是毕业礼物。而且你要再磨蹭就赶不上回去了。”
他固执地把奥罗拉的手合上。
“那……”奥罗拉犹豫一会儿,把去年从对角巷买来的一串绿幽灵水晶挂坠从挎包拉链上取了下来递给他,“抱歉,我实在没准备。我想等我回去以后,会挑一个更好的给你。”“足够了。”
他接过来,“再见奥罗拉,一定会再见的。”
“一定。”
说完,奥罗拉转身和斯卡曼德夫妇一起,消失在了国际传送站里。 …… 1990.八月二十日.霍格沃茨 从邓布利多的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落日正好悬在遥远群山的脊背上,整个天空最明亮的地方全是浓郁热烈的玫瑰色。那是一种浪漫到极致的色彩,像盛装新娘身上的婚纱,从最深厚的地方逐渐变得浅淡,最后留下一抹柔软温澈的淡桔和浅金。 英国鲜少有这样灿烂的落日余晖,醇厚的暮光将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一层朦胧虚幻的红晕,归巢的鸟从四面八方飞来,热风送来黑湖人鱼的空灵歌声。 奥罗拉拿着邓布利多刚刚签好字的聘用书从楼梯上走下来,正好碰到刚刚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的斯内普。两个人在遍地的暮霞斑斓中偶遇,不由得同时停下脚步,一个面不改色,一个笑容温婉。 “好久不见,斯内普先生。”
她说着,轻快地从楼梯上几步跳下来,冲对方晃了晃手里的聘用书。
自从毕业以后,奥罗拉就加入了凤凰社,并且跟着纽特一起在世界各地跑了一年多的时间。期间也有回来过好几次,每次都一定会和斯内普见面,不过又都是停留很短的时间就离开。她在学着照料和保护各种魔法生物的同时,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斯莱特林魔杖的目标。然而就像梅兰妮说过的一样,也许还不到它出现的时候,其他人无论怎么找都是找不到的。 倒是赫布底里群岛上的那棵古树,历经千年以后,已经逐渐走向生命尽头了。梅兰妮有过预测,魔杖随时都会醒来,只是不知道和它共生的另一支会在哪儿。 斯内普挑挑眉,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看来你已经得偿所愿了,恭喜。”“可惜还是没有找到斯莱特林先生的魔杖。也不知道被谁拿去什么地方了。”
奥罗拉遗憾地说着,笑容在暮色里消退一些下去。她在回国之前把头发剪短了不少,原本已经垂到腰际的淡金长发变成了中长发,发尾微微卷曲着,偏分的刘海轻轻扫在侧脸边,一身素黑长裙,腰带束出纤细的腰肢,还穿起了两英寸高的高跟鞋。
十九岁的年纪就进入霍格沃茨任教,她估计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了。 “希望我的直觉是错的,不管魔杖在哪儿,总之别和黑魔王扯上什么关系才好。”她说。
两个人沿着走廊慢慢朝前走着,走廊的岩黄色石头墙壁很干净,带着天然石料的凹凸不平,一些画像在画框里悠闲自得地看着书或者品茶。一到日出日落的时候,光影就会因为石料的不光滑而在墙壁上交织成一幅无规则的怪画卷,带着种奇异灰蒙的美丽。 走上因为前两天的大雨而还有些潮湿松软的草地的时候,奥罗拉显得更加小心谨慎,她的鞋子不适合在这种地上行走。斯内普注意到她的变化,没说什么,只是抬起手臂,示意对方挽住自己。 她把手放在斯内普的臂弯里,发丝如阳光洒在他的衣服上:“您最近还好吗?”“没什么不好的。”
他回答,声音平滑低沉。奥罗拉发现自己要跟上对方的步伐很容易,应该是他调整了自己的速度来适应她。
这个认知在她心里化成一泓温柔的水,有那么一瞬间,奥罗拉忽然很想就这么挽着斯内普的手臂走下去。时间也好,空间也好,未来也好,过去也好,通通都不要去在乎了。 只剩身边这个人就好。 这个念头在心里涌动着,促使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尖从斯内普的衣物上刮擦而过,引来对方的侧目:“怎么了?”“没什么。”
奥罗拉抬起头冲他笑一下。
有些事情,他们一直都非常默契地不去说。即使奥罗拉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只要有空回来就必定会和他见面,即使她有时候寄回来的信只是一些没什么意义的日常和几张照片,而斯内普每次都一定会或长或短地回复。 再等等吧,她想。 至少…… 奥罗拉将目光流放到视线能够到的极限,那层烟色雾霭和绮丽残阳相互纠缠的地方,天光云影变换如迷梦。手却慢慢地,试探性地朝前,触碰过斯内普袖口处的金属扣子,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 斯内普的身形僵硬一下,呼吸和脚步的节奏有一刻的错乱。然后他很快调整到和平时无二的样子,也没有转头去看过对方,只是轻轻地动了下手指,和奥罗拉的手指交扣在一起。 他们没有说话,没有对视,也没有再有其他的动作。 夕阳逐渐沉沦下去。 …… 八月底的时候,奥罗拉去了一趟魔法部和圣芒戈,去看望自己的好朋友们。沃克斯毕业以后去到了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工作,而贝芙莉则意料之中地去了圣芒戈,并且很快成了那里最年轻有为的治疗师。 根据比尔的友善提醒,这两个人目前正处于约会状态。 “你那时候去了伊法魔尼没看到现场,简直太可惜了。”比尔给奥罗拉写的信中写到,“沃克斯的魔杖可是个有脾气的家伙,你知道的,黑胡桃木的特性,只要沃克斯一做出欺骗自己的事它就立刻罢工。”
“他一直拿不定主意什么时候去约贝芙莉才好。毕业舞会上,明明生气贝芙莉答应了来自另一个斯莱特林男孩的跳舞邀约却死不承认,总是拖延拖延再拖延。结果你猜怎么着?”
“麦格教授的变形课考试上,那根魔杖死活不肯施展出哪怕一个魔咒。麦格教授最后不得不严肃地警告了他,还嘱咐他最好把自己和魔杖的矛盾消除掉再来考试……” 奥罗拉看到这里的时候简直惊呆了,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魔杖,然后想起柏木并没有这种忠于真实的特性,于是又松一口气。 比尔说得没错,黑胡桃木都是一群有脾气的魔法木材。 顺便一提,他毕业后就以校优秀毕业生之一的身份,去了埃及的巫师银行当一名解咒员,莫丽和亚瑟高兴得不得了,奖励趁机卖乖的罗恩可以一个星期不用吃西蓝花。 奥罗拉笑着看完比尔从埃及给她寄过来的信,将它重新叠好放进信封里,然后伸手拿起自己的魔杖仔细看了好一会儿。 她还记得当初去奥利凡德购买魔杖的时候,只有这根柏木魔杖选择了她。而奥利凡德对此的解释是,这是一种代表了高尚和牺牲精神的魔法木料。 牺牲精神…… 她用指腹轻轻擦过魔杖光滑冰冷的杖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九月。 霍格沃茨一年一度的开学宴正式开始。 奥罗拉坐在教师席右侧,挨着斯普劳特教授和辛西娅的位置上,胸前别着小苍兰花的胸针。 “你能来真的太好了!”
辛西娅压低声音,依然有隐藏不住的高兴,“西瑞前两天还写信来问我关于的入职进度进展得怎么样,今天你就已经坐在我旁边了。想想真的跟做梦一样,我还记得自己当初刚来这里上学戴上分院帽的样子,转眼间自己都是老师了。”
“是啊,那时候戴分院帽的时候,我看周围的许多人都很紧张,不知道自己会被分到哪里去。”
奥罗拉也说到,“当时沃克斯和我还想着,最好能分到同一个学院去。”
“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的关系是整个霍格沃茨最好的了,这样看起来,其实也差不多。”
“说得也是。”
说话间,麦格教授用餐勺敲了敲玻璃杯,示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邓布利多站起身,对所有人宣布到:“伯恩教授因为年纪和身体条件的缘故,已经提出了辞职。从今年开始,学校的保护神奇动物课将由新来的A.R菲尔德教授来讲授。相信三年级以上的学生都是知道她的,和斯卡曼德先生一样,她也是一位极为罕见的天生驯兽师,由此可见,你们以后的课堂会比我们当初有趣得多的。欢迎菲尔德教授的加入。”
奥罗拉顺着邓布利多的话和手势站起来,朝整个礼堂里正在鼓掌的学生们微笑着打招呼。欢呼声最高的是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韦斯莱家的几个孩子都在这里,几乎是跳起来朝空中扔着帽子还不停吹口哨的开心。 另外两个学院的学生就冷静多了,象征性地拍了拍手,意思到了就行。只是当几个斯莱特林的级长们都觉得已经差不多可以的时候,忽然瞥见自家院长居然也和其他教授一样依旧还在拍手表示欢迎。于是他们懵逼地相互望了一眼,只得莫名其妙跟着院长继续鼓掌。 其余的小蛇们,????? 重新落座后,辛西娅朝奥罗拉问到:“你拿到课表了吗?”
奥罗拉点点头:“拿到了,这个课程安排比我想得多多了,真不知道你们教必修课的多可怕。”
“明天是哪个学院的课?”
“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吧。”
看起来学校把学院之间的上课搭配又改过了,把狮蛇放在了一起,鹰獾则是另一对搭档。
“那还好。你可千万做好心理准备,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起上课,完全是噩梦。”辛西娅头痛地说。
奥罗拉,…… 一旁的霍琦夫人也忧郁地点头:“辛西娅是对的。当然这不是说这两个学院的孩子们不好,但是就像有的草药就是不能和另一种放在一起一样,那个后果真的挺吓人。我是说,比起之前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一起上课就完全把对方当空气的情况……你会发现,有时候无视对方也是一种温柔的友善。”确实,他们不仅上课会无视对方,连迎面走在地下室主干道的时候都能好像没看到对方。对于斯莱特林们来说,无视对方很容易,但在赫奇帕奇这是一门必修的生存术,奥罗拉当初就学过。 “可是……”奥罗拉摸摸脸,“我觉得贝芙莉和沃克斯就特别好啊。”
“他们俩是狮蛇合作的绝版典范了。”
辛西娅无奈地摇头。
好有道理的样子……奥罗拉突然开始忧郁了。 然而不管再怎么担心,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周四的时候,奥罗拉就必须得给五年级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们一起上课,这简直是压力巨大,为此她紧张得一晚上没怎么睡好觉。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地来到禁林边缘,将每一只还没睡醒的小家伙都从挎包里捞出来摆好,像一溜乖乖的毛茸团子似地排开在地上。奥罗拉一边给它们喂食和擦脸,一边告诫它们一会儿上课的时候要乖一点,不可以咬或者抓学生,如果被弄得不舒服可以用尾巴或者爪子拍拍他们的手或者叫。 “但是不可以弄伤他们,知道了吗?”团子们捧着食物疯狂埋头啃,偶尔抬起头哼哼唧唧地叫两声表示明白了。 很快学生们就从城堡里来到了上课地点。好奇心旺盛的格兰芬多们率先跑过来,仔细端详着这群正在用爪子梳理毛发的庞洛克兽和土扒貂。小家伙们坐在地上,歪着头看着眼前的学生,然后继续用爪子梳理毛发。 讲授这门课的老规矩是先介绍这些生物的各种特性,以及示范如何用正确的方式来接近它们。这一部分完成以后就是体验环节,也是最难和最危险的时候。 “菲尔德教授,我之前在学校里见过您,就,那时候您也是学生的时候。”
一个格兰芬多女孩举手问到,“我一直想问,我们能通过后天训练成为驯兽师吗?”
“其实是可以的,只要你足够了解这些生物的习性。不过我建议大家还是不要轻易接触XXX级别以上的魔法生物,虽然相比起来,它们会更加的魔力强大和迷人,这点我承认。但是它们也要危险得多,要知道级别的划分有一个参考因素就是它们杀死的巫师数量,所以不要轻易去接近它们。”
奥罗拉详细地回答,然后说,“大家现在两三个人一组,试试不引起它们反抗地靠近。”
小团子们坐在地上,一脸嫌弃地看着面前的学生们,蹭蹭朝奥罗拉腿上抱。 “乖一点啊。”
奥罗拉拎起其中一只土扒貂,“有谁想先试试?”
小家伙凶神恶煞地朝面前的男孩女孩们露出了还没发育完全的獠牙。 其中一个格兰芬多勇敢地举了手,奥罗拉将手里的小家伙递了过去。 课程进行到这里的时候还算顺利,直到在轮流试着给小家伙们清理毛发和检查健康状况的时候,两个不同学院的学生起了争执。一瞬间剑拔弩张,火药味到处都是。 奥罗拉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嘿,听我说。”
她试着安慰他们,“这是课堂,小伙子们,大家都看着呢。你们都不想当笑话对吗?那就各退一步吧,完成你们的课堂任务,拿到应得的分数,还有什么比学院杯更重要呢?”
和斯普劳特教授一样,奥罗拉也是个很乐意为学生们加分的教授。 斯莱特林的男孩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又闭嘴了。他的眼神极快地掠过奥罗拉的脸,眼神里有些浓郁的困惑,好像对一些东西感到非常不解,然后冷着脸站到了一旁,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太好了。”
奥罗拉松了口气,原本她以为这件事还得再耗一会儿,没想到今天的斯莱特林好像还挺好说话的。
当天晚上巡夜的时候,奥罗拉和碰巧同值的斯内普说了这件事:“没想到你学院的普兰·米勒还挺好说话的,以前我都没注意。”“也许吧。”
斯内普不冷不热地回答,“你以前注意过很多斯莱特林吗?”
“……那,那倒也没有。”
“你应该知道,以你的年纪,越是高年级的学生越有可能会来故意挑衅你。到最后你再想管住他们那就很难了。”
斯内普继续说,拐过面前的走廊,“所以给你个忠告,该收起你那种跟谁都好说话的样子的时候,你最好收起来。这个世界上懂得感恩的人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多,让步很多时候换来的不是对方的收敛,而是变本加厉。”
“我大概知道了。”
奥罗拉点点头。
“打算下次上课的内容是什么?”“变形蜥蜴和彩球鱼。”
“那么在那之前,我认为你最好让他们真正认识一下天生驯兽师能做到的事,相信那会很有效果的。”
事实证明,斯内普完全是对的。 当奥罗拉在课堂上将独角兽椰丝糖和蜷翼魔蓝莓酱放出来的时候,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们突然一下子就和谐了起来。那只飞来飞去的美丽蝶型生物一开始还吸引了不少女孩子们的喜爱,然而在知道它的习性以后,女孩们的脸都白了。 “那……那那那菲尔德教授,你平时都拿什么东西喂它?”
“别紧张,它们也不是非要吃人脑的,随便什么生物的脑子都可以,只不过人脑相对来说是它们的首选。”
奥罗拉安慰着,让蓝莓酱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肩膀上。它乖巧地抱着奥罗拉的肩膀,漆黑的眼珠阴森傲慢地扫过面前的一群学生。
“我们……不会也要……学习怎么……怎么照顾这种生物吧?”另一个格兰芬多听起来都快哭了。
“当然不会,我向你保证,它绝对不是你们这七年的学习内容。”奥罗拉连忙摇头,“我只是想给你们看看而已,有时候不要因为对方外形漂亮就放松警惕。”
是的,不要因为对方外形漂亮就放松警惕。奥罗拉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然而落在这些小蛇和小狮子的耳朵里以后就完全成了另一个意思。 真是印象深刻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