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了一番之后,云川直接说道:“云县尉,红宅子是有不少问题,在下也承认,刚才的出价确实高了,如今我重新出价,房契加上地契,只要十贯钱,云县尉觉得怎么样?”
云川这一出口,除了云溪和云昌之外,可以说是满座皆惊,云川刚才还口口声声的要出价一百贯,可是云深简单的质疑了之后,云川立刻将价钱改成了十贯,只有原价的十分之一,而这和刚才相比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对于云川为何要这么做,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刘申觉得云川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因为实际上红宅子真的有问题,云川原本以为云深是不知道的,可是刚才一番口舌之后,云川发现云深是知道的,所以只好认怂。赵宽和赵华的想法是,觉得红宅子根本没有什么价值,而且是个大麻烦,如果云深不是为了案子的事情,估计倒找他钱都不会买的,云川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即便是低价也要脱手。云溪和云昌知道红宅子的情况,也知道如今云川是在执行昨天他们几人商量出来的对策。至于赵嫣和杨枫,虽然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转折,但是如果能够以低价买到东西,他们还是比较高兴的。
云川将价格压到十贯之后,其实心中是有些犹豫的,他心中意识到红宅子不值钱之后,重新评估之后,觉得十贯的价钱对于红宅子实际的价值是比较合适的,所以没有多想便立刻说了出来,可是话一出口之后,云川却有些后悔了,因为云川害怕云深会立刻答应下来,因为毕竟十贯钱对于云深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他可能立刻就能拿得出来。一旦云深同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是成交了,那么红宅子就算是按照正常的价格卖给云深了,这样的话自己和大哥昨天商量的巴结云深的计划就没有办法实施了。
这年头十贯钱就是一万钱,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不是个小数目,可是对于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元气的云家来说,即便是不要了,也没什么关系,如果不要这十贯钱,能够让云深以后照顾云家的话,那反而是赚到了,云川心中一直是希望自己最后一贯钱交易红宅子的计划是能够实现的,这样云深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欠了云家一个人情,他以后若是不还,可能会惹人非议的。只是这时候云川的话已经说出口,主动权已经不在他自己手里了,如今他内心之中只是希望云深出昏招了,如果他见利忘义,不知道适可而止,还想要往下压价,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一贯钱的计划抛出来,到时候主动权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云深即便是事后回过味来,觉得有失身份,想要多掏钱,自己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可是就在云川心中有些疑惑不定的时候,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云深像是能够看穿他的心思一样,关键时刻停下了压价的心思,“一言为定!就按十贯的价钱成交!众位都做个见证,云某起初压价是觉得之前的价格着实有些高了,如今十贯钱正好,可不能再往下低了,红宅子虽然破旧,又比较晦气,可是还是有一定的价值的,如果再往下压价的话,倒显得像是云某以官员身份欺负治下的百姓了!”云深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云深说完之后,回头给赵嫣赵嫣使了个眼色,赵嫣会意,立刻拿出十贯钱来,然后将红宅子的房契和地契小心的收起来,紧紧的攥在手里。赵嫣这么做是为了造成既成事实,免得云家反悔,因为在赵嫣的心中,她是相信云深是绝对能够解决红宅子里红妖怪的问题的,这样的话,到时候红宅子和周围土地的价值一定会大幅度回升,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另外赵嫣之所以这么在意,其实内心之中还有其他的想法,以前赵嫣居住的小院虽然一直都归赵嫣使用,可是房契和地契都在程家二娘手里,赵嫣总有不稳妥的感觉,如今这红宅子,可是实实在在握在自己手里的。
云川有些无语了,云深表面上看着文质彬彬,老实宽厚,可是实际上行事滑若游鱼,自己无意间说出了十贯钱的价格之后,他便立刻抓住机会成交,而且还说了那样一番话,自己即便是后来再想要主动降价,也没有办法说出口了。而且现在赵娘子已经拿了钱出来,然后将地契和房契攥在手里了,自己即便是想要反悔,难道还敢掰开赵娘子的手指头将契约夺回来?她如今虽然跟了云深,可另外的身份仍然是程家的婢女呀!云川可不想为了这一点小事,让程将军带着人找上门来。
如今交易算是完成了,周围的人也都算是松了一口气,其实除了云深他们三个,还有云家三人之外,其他的人心中都是暗中希望这宗交易达成的。先说赵家兄弟的想法,如果交易顺利达成,云深拿到红宅子之后,那么解决红妖怪的工作就会接着开始了,虽然如今不能说云深一定能够解决,可是毕竟赵华解药的事情算是有希望了。再说刘申的想法,刘申来的时候,刘青除了嘱咐他要说明情况,不加干涉之外,私下里还是希望交易能够成功的,毕竟如果云深解决了红宅子和红妖怪的事情,那便是一劳永逸,以后刘青就再也不用为这件事情操心了,如果说云深也解决不了的话,那到时候对于刘青来说,红宅子是在云深手里,还是在云溪手里,在反正都解决不了的情况下,无论在谁手里,对刘青来说都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其实事情到这里的话,除了卖主和买主,对于旁人来说,这件事情已经算是圆满结束了,毕竟在赵家兄弟,甚至是刘申的看来,这件事情如果抛开个人好恶和有关公务的情况,完全以交易来看待的话,双方都是没有占便宜或者吃亏的。按照旁人的逻辑,如果没有云深想要解决红妖怪事情的想法,那么红宅子估计会一直留在云溪手中,永远也卖不出去,直到最后被映月湖的湖水淹没,完全变得没有一点价值。而如今云深接手之后,算是帮云溪他们解决掉了一个大麻烦,云家是不应该坐地起价的。反过来,云深私下里想要解决红妖怪的事情,也并不是完全为了自己,其中也有解救赵华和给官府办事的意思,所以也不能让云深付出太多,不然的话就没意思了。当然不可否认的是,红宅子如今虽然是这种众人都嫌弃的状态,但是本身还是有一定价值的,所以最后以十贯钱成交,在旁观者眼里,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双方都解决了自己手中的问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也都没有付出太多的代价。
再说云川,他是商人,是以谋利为主的,原本这一次交易,云川是想要用红宅子现有的价值来换一个云深欠云家的人情的,如今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却没有损失什么,没办法,做生意就是各凭本事,愿赌服输,所以云川在心中对于这件事情也没有太过于计较。
但是云溪这边却有些微微担心起来,因为他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原本他和自己兄弟云川昨天商议的时候,只要能够换一个人情回来,具体红宅子的价钱,云溪是没有过多计较的。云溪当时比较在意的是,当时云昌提出的云黄父子的归属问题,云溪私下里也知道这件事不好处置,所以当时想着在把人情做足的情况下,云黄父子的身契是要一并白送给云深的,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云深明摆着已经意识到自己弟弟的想法,并且已经在尽力的避免着明面上欠自己家的人情,所以才将价格定在比较合理的十贯钱上,再也不肯往下降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即便是开口想要将云黄父子送给他,云深肯定是不会要的,因为收了的话,不是又等于欠了云家的人情了,那前面做的事情就算是白费了。可是如果云黄父子没有留在红宅子的话,回去也根本不好处置,何况云黄今天愿不愿意跟着自己回去还是一回事呢,毕竟自己刚才和他打的招呼是让他跟着红宅子到云深那边去。另外云黄跟着云深之后,自己也不苛求他身在曹营心在汉,能够仍然忠于自己,但是如果云深真的解决了红妖怪的事情,云溪还是希望云黄能够毫不隐瞒的将事情的原委讲给自己听的。
想到这里,云溪决定再提一下这一件事,看看到底有没有实现的可能,也算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毕竟自己今天一大早来到红宅子的时候,心中便一直惦记着这一件事情,所以一进门就亲自去找了云黄父子,然后将道理给他们讲清楚了。当时听完自己的话之后,云黄虽然脸色不太好看,可是咬咬牙还是答应下来,不敢违拗主人的意思。如今既然红宅子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不如将云黄父子叫出来,一起将这件事情了了算了,省得以后还要为它操心。
“云县尉,红宅子的事情如今便算是定下来了,按照常理,这房屋售卖的时候,陪送一些仆人婢女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毕竟他们都是穷苦人,还要靠着宅子吃饭,还是希望云县尉能够善待他们!”云溪没有提云黄父子,只是先顺着如今眼前的情势,开口给自己打了个铺垫。
对于云溪的话,云深还是比较认同的,毕竟他来河东县做官的时候,在长安的宅子也卖掉了,相似的话,他也是和当时的买主说过的。可是同样的情形,如果放在眼前的这一件事情上,似乎就有些不对了,云深当年售卖宅子的时候,也是将杨枫一家这几个重要的仆人给留下来了,因为从京城长安到河东县距离并不算近,仆人太多带着不方便,所以当时是以极低的价格,几乎可以说是跟着宅子一起送给买主的。可是如今红宅子的情况却不像当年那样,记得之前赵华说过,红宅子当年出现异象的时候,云溪和云川就过来撤走了几乎所有的仆人,只留下云黄父子在这里,如今卖了红宅子之后,将云黄父子带回去也是很容易的的事情,再说云溪住的地方并不远,而且云黄父子人也不多,回到家中也比较好安置。
想到这里,云深决定打个马虎眼,让云溪说的更明白一些,“不敢欺瞒云教习,其实在下昨日便带人来这里看过红宅子的情况,虽然没有进去,可是也知道这红宅子里原本只有云黄父子二人。对于这父子二人,在下也打听过,云黄是在云家多年的老仆人了,云教习能够委以重任,让他独自看守红宅子,必定是得力之人,对于这样的忠仆,云某觉得云教习肯定是舍不得送人的,估计心中也过意不去。可是刚才听云教习说起送仆人奴婢的事情,在下心中暗自揣测,云教习话中所指莫非是今日带来的这些人?”
听完云深的回答,云溪心中对于云深有些无语,自己是想要跟他说云黄父子的,他却惦记上自己今天带来的这几个仆人了,要说今天带来的这些人,想都不用想,云溪是绝对不会送给云深的,当年红宅子出现异象的时候,从这里撤走的那些婢女仆人,如今过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已经根据具体的情况消化掉了,有本事的留用,多余的发卖,如今云家的仆人婢女除了云黄父子之外,虽然不能说一个不多,但是也是差不多恰好的,要是把今天带来的人都送给云深的话,那么云家城中的宅子短时间内说不定就会出问题的。当然云溪也知道云深是在跟他打马虎眼,毕竟为了不当众欠自己家人情,自己即便是咬咬牙将这些仆人送了,云深也不会收的,他要是能收这些人,肯定也能够接受云黄父子,那么自己就不用像现在这样麻烦了。
云溪想了想,虽然知道云深是故意这么说,可是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云深是官身,是不能明面上直接拆穿的,何况这种事情你就是拆穿了又能怎么样?云溪想了想,如今已经不是怎么想着把云黄父子塞过去,要云深欠自己人情的问题了,云深现在很在意这一点,所以是绝对不会在这上面松口的,现在的问题是要想把云黄父子塞过去的话,应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达成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