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想了一会儿之后,心中还是有些犹豫,他看了看身边的赵嫣,似乎在询问她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这时候赵嫣似乎也想要和云深说什么,正好和她四目相对,借着这个机会,赵嫣朝着云深微微的摇了摇头,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其实对于这件事情,赵嫣心中是这么想的,以云深的才智,加上自己的本事,解决红妖怪的事情是绝对可以的,即便是不行,她也可以回程家二娘那里找帮手,程家二娘那里的人才是很多的,这样的话,作为红妖怪的神秘女子是绝对抵挡不住的,也就是说,中间的过程或许会略微有些曲折,但是最终红妖怪这件事情肯定是能够解决的。赵嫣起初支持云深购买红宅子,也是基于这样的想法的,毕竟红宅子被映月湖湖水淹没的风险,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这个可以暂时先不考虑,后面如果云深解决了红妖怪的事情之后,那么红宅子短时间内就会变成一座普通的宅子,到时候价格必然回升,虽然云深肯定不会再次出买宅子牟利,可是如果现在能够用低价将红宅子买下来,肯定是一件不会赔本的买卖。
可是如今事情出了一些变故,就是红宅子墙砖变红的事情,原本云深和赵嫣都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可是现在青砖变红的事情,看起来并不像之前认为的那么简单,已经升级为主要矛盾了,特别是现在需要让云深继续在家中安排祭拜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这一点让赵嫣觉得有点难以接受。虽然完全从经济方面考虑的话,即便是这样应该也不会赔本,可是如今赵嫣已经跟了云深,就不能只从经济方面考虑问题了。也就是因为在心中过于喜欢云深,所以这种可能会让云深心中感觉到憋屈的事情,赵嫣是十分在意的,赵嫣权衡了之后,给出的答案是并不同意这一件交易,在赵嫣看来,如果云深真的喜欢城外的宅子,那么其他的地方还多的是,即便是要多花些银钱,可是也比让云深心中感到憋屈的好。
云深得到了赵嫣的答复之后,转头又看了看一边的杨枫,杨枫的反应和赵嫣完全不一样,他十分笃定的朝着云深点了点头,似乎十分支持这件事情,而且脸上还微微带着笑意,似乎是在敦促云深尽快的做出决断。
看着云深得到杨枫的答复之后,转过头来,面对着云溪,似乎要说出自己心中的答案了,赵嫣有些急了,她不知道杨枫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支持这一件事情,可是却知道眼前的这名老管家,对于云深的影响力是十分大的,赵嫣害怕云深受老管家的影响,一时激动,直接说出了答应这件事的结论,所以想要开口劝阻一下云深。
可是云深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赵嫣的行为,赵嫣还没有开口,云深的手就伸了过去,紧紧地抓住了赵嫣的手。赵嫣的双手被云深握住,瞬间感觉到一阵温暖,到了嘴边的话也突然咽了下去。只见云深大声的说道:“云教习,这件事先不忙着讨论,我还是想知道对于红宅子,云家人准备出什么价格?”
听着云深说出这样一句自己意料之外的话,赵嫣松了一口气,看来云深心中还是比较精明的,并没有被表面上的东西蒙蔽,赵嫣知道云深在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但是他不直接说出来,就是想要多交换一些利益,既然云深能够这样,那么自己即便是不说话,应该也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了,至于云深到底会不会答应这件事情,赵嫣觉得云深拿定了主意之后,自己即便是说出来,也未必能够改变云深的想法了。
“我们准备出价一百贯!”这次开口的是云川,像这种讨价还价的事情,云溪就不参与了,还是作为商人的云川来进行比较好。
云川一开口,云深倒是反应不大,可是屋子里的人,甚至是云溪和云昌,都有些惊讶的看着云川。云溪心中有些奇怪,自己的弟弟怎么会突然这样,不按套路出牌,自己和他商量的时候,虽然最后没有敲定具体的价格,可是也没有让他漫天要价呀?其实云溪在内心之中,对于红宅子的价格定为是大概二三十贯,即便是这样,他觉得云深也未必会买单,因为云深作为九品官,如果不算职田和官府配给的仆役的话,一个月到手的银钱也就是一贯左右,如果赵嫣不帮他出钱的话,云深自己不吃不喝也是要攒好几年的。
其他的人先不说,即便是赵华和赵宽兄弟二人,也觉得云川出这样的价格,要么是根本不想卖红宅子,要么就是疯了,要知道在房价最高的京城长安,像红宅子这样面积的一套宅子,也就是卖一百五十贯左右,这个价钱已经不得了了,可是在这穷乡僻壤的临河村,这样的一所宅子,云川竟然敢出价一百贯,如果他真的想卖的话,肯定是脑子出了问题。不过在赵家兄弟眼里,云川平时算是个十分精明的小商人,应该不会出这样的昏招,他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有着什么目的的,只是云川突然来这么一出,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其实赵宽在内心之中是十分希望交易成功的,毕竟只有交易成功了,云深买下红宅子之后,才有可能解决红宅子的事情,然后才有可能给赵华找到解药。
当然云川也并不是傻子,看见众人都看向他之后,他也意识到了问题,其实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商人本性的体现,看着云深刚才深思熟虑之后,有下定决心接手红宅子的意思,云川觉得这是个机会。当然云川心中并没有想着要云深多拿一些银钱出来,毕竟这样的话,会得罪云深,那样的结果对于云家之后的生意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云川心中想的其实是一般商人的套路,刚开始将价格叫的高一些,然后在大幅度的减价到合理的范围之内,最后成交之后,客户就会觉得自己用了很少的钱,买了原本十分贵重的东西,这样就会觉得自己手里的钱花的很值。云川其实心中想的便是这样,先将价格叫上去,最后再用各种由头将价格降到合理的范围之内,按照云川的估计,也就是二十贯或者十贯以内,实在不行就按自己昨天想的直接一贯也行,到时候云深觉得得了云家的大便宜,以后云家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对云家或许会照顾一点。
但是即便是想要耍这样一个花招出来,刚开始的出价还是要看得过去的,至少要让旁人觉得不是在漫天要价,要不然对方一听价钱,觉得你是在胡搅蛮缠,或许心中根本就不想跟你谈下去了,就没有后面的的事情了,你后面的计策就算再好,或许到最后根本就施展不出来。如今云川出价一百贯给人的感觉便是这样,为了不让众人误会,所以他赶忙开口解释:“各位不要误会,在下说的一百贯的价格,除了红宅子之外,还包括红宅子周围云家的土地!当年红宅子修建的时候,并没有单独的地契,红宅子的地契和周围的田地的契约是在一起的!”云川说着将红宅子的地契和房契拿了出来,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云川这样的解释让众人觉得还好一点,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觉得云川是发疯了。如今这个时代,土地的价格根据使用方式的不同,是有很大区别的,如果按亩来算的话,用于种植庄稼的良田,价格上是要高于用于房屋建设的宅基地的,毕竟房子建好之后,除了住人之外,这块儿地上就不能再干别的事情了,而且每年宅子的修缮还要花一些钱,可是如果是良田的话,每年都会因为能够种植粮食而又不小的收益。在京城长安附近,一亩良田差不多可以卖到五十贯的价钱,如今在河东县的临河村,虽然不可能有这么高的单价,可是红宅子加上周围的土地的话,云川的出价虽然还是有些高,但是至少到了让人觉得可以接受的程度了,这样双方还是有谈下去的必要的。
但是云深和赵嫣显然并不想这么简单的接受,在他们看来,云川如今仍然是在漫天要价,红宅子和周围的土地还是有很多致命的缺点的,不能够和其他地方的田宅相比,而云川刚才出价时候的估价,都是按照正常的田宅来算的。云深和赵嫣对视了一眼,意识到她的想法和自己一样之后,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拿着红宅子的地契和房契仔细看了看,然后开始了说自己对于这一桩交易的看法:“其实我觉得这个价钱还是高了的,首先按照你们的算法,说这一百贯是红宅子加了周围田地的钱,这地契和房契倒是不错,可是实际上红宅子和周围的土地,根本是名不副实啊!”
云深质疑了一句之后,然后开始详细的解释:“我这么说,并不是吹毛求疵,而是实话实说而已。我们先说红宅子的房契,这房契上面明明写着,云家大宅占地足足有十亩,除了如今的五进院子之外,后面还有不小的后花园,荷塘和演武场,甚至宅院里还围着一小片竹林子,可是如今实际上除了这已经破败的五进院子之外,我并没有看到别的东西!”云深说完房契,又拿起地契,“另外还有这地契,上面明明写着是这周围四十亩的土地,先不说红宅子如今也就只有六亩,即便是减去这个,也还有三十多亩的土地,可是我昨天在周围看过,按照地契上的边界,这周围属于云家的土地,即便是加上周围的小树林子,最多有九亩就不错了!这和地契上写的可是严重不符啊!”
不得不说,云深抓住了这个问题之中最关键的东西,云家所能提供的田宅实物与契约上所写的严重不符,这在交易中是十分要命的问题,说严重一点是违背交易原则的东西,云深将这一点提出来用来讲价,是十分合理的。众人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也纷纷觉得云深做得对,如今都看向云溪和云川兄弟二人,准备看他们如何解释。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是云溪和云川故意为之,实际上只是一个误会而已,当年红宅子修建的时候,周围的情况确实如地契和房契上写的那样,可是这几年映月湖湖水泛滥,已经毁坏掉了很多东西,那房契和地契上多出来的后花园,荷塘,演武场,小竹林,还有那三十多亩的土地,如今都已经在映月湖的湖水之下了。而云溪和云川平时根本不来红宅子,今天一大早即便是来了之后,也根本没有来得及到周围仔细看看,对于红宅子周围沧海桑田一般的变化,心中并没有什么感觉,所以说到要出售红宅子和周围的土地之后,他们还是习惯性的按照契约上写的面积来算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按照真实的情况来算的话,如今红宅子的五进院子占地也只有最多三亩地而已,也就是和契约上相比,价值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而且只有一进院子是能立刻使用的,其他的都已经荒废已久。而红宅子周围的土地加起来也就是九亩左右,也只有原来契约上的四分之一,而且还不是正在种着庄稼的良田,而是荒废已久的土地,即便是现在找人立刻开垦,两三年内都不一点能够有稳定收益。在云深提出这一点之后,云川心中也是有些惊讶的,他作为商人,不像哥哥云溪那样是个书生,他对于价格还是比较敏感的,原本想着红宅子虽然破旧,加上名声也不好,可是加上周围的土地,值个五十贯还是绰绰有余的,虽然从一开始云川就没有想着让云深付这个钱,但是这五十贯在云川心中是云家巴结云县尉的成本,可是如今云深这么质疑之后,结合实际的情况,连云川自己都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有问题的,他知道红宅子肯定会掉价,可是没想到会掉的这么厉害。云川自己在心中合计,自己之前对于红宅子的价值估计,可能真的是高了,如今重新算的话,红宅子的实际价值最多也就是十五贯,如果按照经商的原则再有一些折扣的话,满打满算也就是十贯左右,这还没算红宅子的各种问题。如今这么算的话,如果交易成功了的话,云家巴结云县尉的成本可能真的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多,也就是十贯左右。
这也是云川比较担心的地方,因为毕竟在云川看来,明面上优惠的钱太少的话,如今眼前的事情可能就达不到原来的目的了,毕竟如果一件东西价值一万钱,你卖给别人的时候只收两千钱,买主和周围的明眼人都会明白你是在巴结买主,表面上正常交易,实际上半卖半送,可是如果这件东西原本只价值一千钱,你最后收了五百钱,因为优惠比较小,买主和周围的明眼人都会觉得这就是一件正常的交易,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你的故意优惠,反过来怀疑这件商品实际上说不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