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可能性是基于刚才第二个想法的,就是假设当时拥有手帕的那一名女子的身份是程家婢女。事情可能是这样的,就像水纤之前那一次一样,程家婢女受伤之后,不能行走,受伤的地方应该在小树林里发现手帕的地方附近,她原本是一个人出来办事,可是意外遇到这样的事情,于是她只好坐在地上,大声喊着求救,可是因为小树林附近是周围村民都十分忌讳的地方,所以一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有人经过这里,程家婢女又累又饿,却一直得不到救助。
后来程家婢女喊得嗓子有些疼痛,所以只好间歇性的求救,即便是这样,也一直持续到将近半夜,张屠户经过的时候,求救声才被听到。因为程家婢女是间歇性呼救的,所以张屠户用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在树林子里蹲着的程家婢女,这中间的时间张屠户来到了映月湖的水边,在那里留下了脚印,然后再次听到程家婢女的求救声的时候,才匆忙的从水边跑到林子里。
从赵嫣和馨儿的情况来看,这个级别的程家婢女相貌肯定是不错的,在张屠户那样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眼里肯定是美若天仙。张屠户当时吃了酒,加上本来就十分好色,所以看到眼前这样的美女之后,也没有想着问清楚情况,便冲了上去,准备占些便宜。可是这一位程家婢女和别人应该是有些不同的,就像当时水纤在失去行动能力之后想到给程家二娘传信,然后又在野外的环境下极力隐藏自己一样,这一位程家婢女之所以敢大声求救,而不会害怕别人会趁机对她不利,是因为她除了随身的武器之外,还是个用飞镖的人。
说到这里还要说说当初的那一枚飞镖,之前说过那一枚飞镖虽然有一寸长,可是因为材质十分薄,所以是十分适合女子使用的,而且飞镖后面那个小位置,也适合女子纤细的手指捏着,所以从一开始,云深就觉得如果这枚飞镖的主人一定是一名女子。
程家婢女意识到张屠户想要占便宜的心思之后,并没有害怕,毕竟她是见过世面的人,如果不能应付一些事情,也不会被程家二娘看中,所以程家婢女表面上装作十分柔弱,实际上暗暗地取出一枚飞镖,捏在手里,伺机而动,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程家婢女暂时不能移动,害怕万一将对方吓跑,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张屠户走近之后,或许是看到了女子手中飞镖的闪光,又或者是因为别的缘故,他意识到自己绝对不是女子的对手,所以转身便立刻逃跑,女子立刻掷出了飞镖,但是因为大半夜里周围一片漆黑,加上又有树木阻挡,又或者是程家婢女又累又饿,手劲不准了,反正是张屠户逃过了致命的打击,飞镖并没有击中要害,而是仅仅划伤了他的身体,然后落在了草丛里。而且在这个时候,程家婢女的手帕也遗落在了树林子里。
其实程家高级婢女没有按时回庄子的事情,早就引起了程家主人的注意,他们这一次或许是不好意思开口,又或者是自己不在城中找不到自己的缘故,反正没有麻烦自己,而是派了一名武功高强的人出来寻找。这个人这个时候正好赶到这里,他目睹了张屠户的行为,所以看到程家婢女的飞镖一击不中,立刻追了上去。
接着就是张屠户撞上树,然后被追赶而来的人用石头砸死,之后这个人将程家婢女送回了庄园,并且详细的向主人禀报了这件事情,程家人觉得做的有些过分了,所以给他们出了主意,这位武艺高强的人便在早晨的时候,再次赶过来,他按照主人的意思,用青石伪造了现场,之所以天亮之后再来,也是想要寻回程家婢女扔出的那一枚飞镖,避免有人认出来,然后被牵连进去,可是显然他没有成功,那枚飞镖当时落在草丛里,十分隐蔽,连负责搜查的捕吏们都没有发现,最后还是被眼尖的水纤无意间找到了。
如果这种情况成立的话,那么现在凶手一定已经安全地回到程家庄子了,自己即便是派人去问,程家也不会承认的,何况如今这一切,都只是云深的推断,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的证据,程家人完全可以推诿扯皮,甚至到时候万一闹翻了,水纤和赵嫣都未必会帮助自己。其实想到这种猜想的时候,云深就想问问水纤,看她知不知道一些情况,可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在案件未明之前,还是不要擅自行动的好,以免惊动了程家人,其实对于这件案子,云深是十分不满张屠户的行径的,觉得他是罪有应得,如果最后证明案情真的如自己推断的这样,那即使是不处理凶手,估计百姓也是能够接受的,毕竟律法归律法,世俗归世俗,现在还是法不下乡里的时代,即便是朝廷,对乡村的控制力也没有那么大,如果坚决的执行法度,不但难以实施,即便是对百姓有利,但是因为违反了世俗,他们也是会坚决的站出来反对的。不过话说回了,云深也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的意图,万一出现最后无论如何也弄不清楚案情的情况,这就尴尬了。
云深想到的第三种可能,是基于原来的第三种想法的,这里的假设是拥有手帕的女子,身份是一名外乡人。当然她并不是一个人,一个单身女子是不可能独自出现在他乡的,云深猜测他们可能是一对会武艺的夫妇。他们不是本地人,对路径不熟悉,不知道映月湖的传说,所以会游走到本地人十分忌讳的映月湖边上去。又因为他们都身怀武艺,所以也不惧怕晚上出门行路时,会遇见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云深猜想当时的情形大概是这样的,这对儿会武艺的夫妇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经过临河村附近,他们没有投宿客店,或许是钱不多,又或者是江湖人士风餐露宿习惯了,反正他们没有住店,反而是决定在映月湖附近过夜,其实就算是云深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那个诡异的传说的话,映月湖周围的风景还是十分漂亮的。
他们当时在滩涂上点了篝火,等到快要入夜的时候,丈夫或许是去附近打猎或者寻找吃食,只有妻子一人在映月湖的水边欣赏这里的风景。当时吃醉了酒的张屠户偶然经过,在远处看到火光之后,便偷偷的从树林子里摸了过来,看到水边滩涂上站着一名女子之后,他也偷偷的来到水边,留下了脚印,当然女子为了能够生火,即便是在滩涂上,也会选择比较干燥的地方,所以根本没有留下脚印,而张屠户也不可能完全摸到女子身边去,中间应该还有很大的距离,毕竟离得太近的话,肯定会被会武艺的女子发现。
当然张屠户最终还是被发现了,他看到了女子身上背着武器,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而且看到对方已经看向自己,知道自己想要占便宜的目的已经暴露,所以从水边转身大步朝着小树林逃跑。因为中间隔着一些距离,又是夜里,所以女子或许并没有意识到张屠户是想要上来占便宜的,她看到张屠户之后,只是认为他的行动很奇怪,鬼鬼祟祟,或许是想要偷袭自己,所以也迅速的追了上去。
女子是第一次来到映月湖附近的小树林,对周围的环境不熟悉,所以没过一会儿便和张屠户之间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女子眼看着追不上了,又不甘心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逃跑,所以她拿出随身的飞镖,朝着张屠户掷了出去。飞镖并没有击中要害,只是轻微划伤了张屠户之后,便落在了草里。女子追赶的过程中,不小心将自己的手帕掉在了树林子里。
这时候眼看着张屠户就要逃脱,女子的丈夫正好回来,撞见眼前的情形,立刻就追了上去,下面就是张屠户撞树,然后被女子的丈夫用石头砸死的情景,一般江湖人物下手都是比较狠的,所以对袭击自己妻子的人下死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人当时没有用自己的武器,而是选择用石头,也是有一定考虑的,毕竟当时张屠户已经撞树受伤,几乎没有反抗能力,即便是用石头也能够致人死命,另外用刀的话,虽然官府的人可能不熟悉,可是很容易被同行看出来,到时候万一传扬出去,他们夫妻还是难逃干系的。
杀人之后,男子带着妻子立刻销毁了自己在附近点火的痕迹,然后离开了这里,但是男子只看到妻子在追赶一名男子,并不知道妻子使用飞镖的事情,后来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听妻子说起,所以他又只身犯险,回到小树林,想要找回妻子使用的飞镖,可是却没有成功,不过男子当时灵机一动,将现场伪装成了一场意外。因为没有找到妻子的飞镖,而且一段时间时候,尸体肯定会被发现,所以肯定是不能够再次返回现场了,所以云深觉得,凶手和自己的妻子汇合之后,为了避免被抓,一定会快速离开此地。
云深如今的三种推论,差不多都能够比较完美的契合现场的所有证据,可是越是这样,越发让云深感到头痛,因为这三个论断虽然符合所有的证据,但是对于衙门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比如说你想继续侦察,可以说是无从下手,第一个假设如果是正确的,那么那一对儿男女肯定就在临河村,可是你要是去调查,他们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毕竟当时的情形没有一个人看见。第二个假设如果成立的话,那就更不好办,去调查的话,程将军可以明摆着给自己装糊涂,而自己没有任何办法。第三种假设如果是事实的话,这一对儿江湖儿女恐怕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根本无从查起。
云深现在基本上是完全没有头绪的,虽然现场除了之前云深给赵华说明的青石之外,还有几个比较明显的疑点,可是一时之间却推断不出来更多的东西,这些先不说,现在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即便是在云深契合现场证据的各种假设中,每一次的凶手似乎都没有留下任何可以透露他们身份信息的线索,湖边的脚印是死者留下的,手帕是现场的女子留下的,飞镖时用来迷惑人或者也是女子留下的,青石是现场就有的,数来数去,唯独是凶手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甚至可以说,连各种假设中凶手男子的身份,都是云深假设的,毕竟狠心杀人,举起青石,而且能让健壮的张屠户看到之后,立刻觉得不敌并转身逃命,这不像是一个女子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如今最尴尬的是,云深差不多已经弄清楚了现场的情况,而且也知道了凶手行凶的手法和凶器,可是对于凶手的身份,却一无所知,甚至连个嫌疑人都没有,当然宽泛地说,当初报案的刘二算一个,可是云深已经将他否决了,因为如果他不主动去衙门报案的话,就凭凶杀现场人迹罕至的状态,张屠户的尸体被发现恐怕还要推迟好几天。而且关于刘二的嫌疑,赵华后来也和自己说过,应该不可能,刘二身板小,不一定是张屠户的对手,何况他家住在村东头,和村南头的张屠户之前根本不认识,两个人也没有任何瓜葛,完全没有杀人的动机。
看着云深眉头紧锁,水纤走了过来,坐在云深的身边,“逸之,纤儿有一句话想要给你说,可是又怕逸之觉得我是胡闹!”水纤毕竟是第一次看到云深审案的状态,她小心翼翼的开口,怕自己万一说错了话会触怒云深。
“纤儿,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不会怪你的!”云深十分客气的说道。
“逸之应该还记得之前你偷偷上河神岛的时候,被我们姐妹几人围攻的事情吧?”水纤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又突然提起这个?”云深对于别人说起这件事是比较敏感的,当然赵嫣和水纤除外,毕竟这两个女子如今已经成了自己的女人,云深是不会跟她们两个计较的,不过云深也明白了水纤为何会如此小心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