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馨儿放在床榻上之后,云深找来药物,简单的帮馨儿处理了一下伤口。馨儿腿上的伤口有两个,都在小腿肚上,一个是被蛇咬伤的伤口,另一个是馨儿在慌乱之中杀蛇的时候,被树枝划伤的,两个伤口都不大,云深给她涂了一些药粉之后,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真正影响馨儿行动能力的伤,是馨儿在杀蛇的时候,慌乱之中扭伤了自己的脚踝。看着已经肿的不像样子的脚踝,云深只好让杨雪端来一盆温水,然后自己小心的给馨儿处理一下。自从上次凤儿被赵嫣误会之后,云深原本以为赵嫣会更加在意这些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之后,赵嫣似乎看开了,不但凤儿返回内院的时候赵嫣没有管过,后来杨雪有时候也进内院,赵嫣也当做没看见。
云深之所以亲自给馨儿处理身上的伤,主要是自己对这些东西也比较熟练,之前云深时常跟着师父外出,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情,因此云深对于一些伤口的处理颇有心得,当然云深也会把脉,只是对于配药不太在行。云深亲自动手的另一个原因是馨儿女子的身份,她连其他的婢女都嫌弃,就别说从外边请来的男医者了,这年头皇宫里倒是有女医,可是在河东县想要找到一个专门的女医,还真是不容易的事情,有这功夫,还不如云深自己动手呢!
处理完馨儿的伤势之后,又给她换了身上的衣服,然后馨儿便睡下了,其实在野外从昨天受伤到现在,馨儿在潮湿的映月湖边坚持了十几个时辰,其实已经很累了,但是当时身边的危险没有解除,所以她只能强撑着,如今事情都已经完了,所以馨儿一松劲,很快便睡着了。
云深走出屋子,然后给凤儿交代谁都不许打扰馨儿,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又让凤儿带话给杨承,让他到映月楼跑一趟,给秦舒说一下如今馨儿的情形,让她问问程家二娘准备怎么定夺,然后自己吃了一些东西,也回房休息了,折腾了一个上午,云深也有些累了。
等云深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云深差不多睡了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云深看见赵嫣十分平静的坐在床榻前在削苹果。
看见云深醒过来,赵嫣拿了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云深,“还以为你要一觉睡到半夜,上午出城的时候累着了吧!”不等云深答话,赵嫣继续说道,“我已经让凤儿将晚饭送过来了,我们两个就在屋里吃,顺便给你说一点儿事儿!”
云深本来也想给赵嫣说馨儿的事情,只是中午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赵嫣,如今赵嫣正好来找自己,怕是为的也是这件事,想到这里,云深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想着怎么回答赵嫣。
夏日的晚饭很简单,每人一碗冷掏,然后就是放凉了的茶水。赵嫣服侍着云深很快便吃完了,然后进入正题,两个人开始商量馨儿的事情。
“你睡着的时候,我过去看过了,馨儿一直没有醒,她或许是太累了吧!我看了她身上代表身份的牌子,馨儿确实是程家二娘身边的婢女,而且身份地位和我是一样的,没有高下之分。”赵嫣说着递上一块儿牌子,“这是馨儿随身的牌子,你看看!”
云深之前看过赵嫣的牌子,如今馨儿这一个和当初赵嫣的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背面象征身份的那一个字,赵嫣的是“嫣”,而这一块儿则是“馨”字。云深将牌子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感觉这块儿牌子和赵嫣的似乎还有一些不同的地方,可是到底哪里有区别,一时之间却说不出来。
“你睡醒之前,杨承也回来了!还带回了程家二娘的答复,他当时到映月楼说明来意之后,秦舒便派人飞马去问了。”赵嫣说道。
“那关于馨儿的事情,程家二娘怎么说?”云深来了兴致,毕竟馨儿身份上是程家二娘的婢女,所以这件事情怎么处理,程家二娘的意见是最有权威的,她没发话之前,云深还真不好自己安排,不过云深倒是有些好奇,如今的情况,程家二娘会怎么安排馨儿。
“程家二娘说,‘馨儿既然受伤了,就让她在嫣儿那里静养吧!馨儿要是愿意的话,云少府把馨儿留在身边当婢女用也行,毕竟这一次为了寻找馨儿,云少府应该费了不少功夫,嫣儿的眼光不差,她看上的人,我绝对信得过的!’”赵嫣将程家二娘的原话转述给了云深。
云深听完心中惊讶不已,“这……”云深不知道说什么好,当时程家二娘让秦舒出面来拜托自己的时候,云深觉得馨儿这个婢女对于程家二娘一定很重要,是离了就会出问题,需要尽快找到的那一种,所以当时寻找的时候云深心里也比较紧张。可是如今找到了馨儿,程家二娘似乎突然不在意了,听传回来的话里,竟然有将馨儿送给自己的意思,这叫什么事呢?云深觉得有些奇怪,既然不是没了不行,为何当时要花那么大力气拜托自己寻找呢?要知道自己可是代表官府的。
“程家二娘真的这么说?”云深似乎有些不相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馨儿怕是也要在这里常住了!”云深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逸之之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赵嫣有些幽怨的看着云深。
“什么话?什么时候的事儿?”云深不明白赵嫣想要提到的是哪一句。
“就是我上次问你,如果有个好姐妹也来到家中住下的话……”赵嫣提醒云深。
“是那一次啊!我当然记得,即便是现在有人问我,我还是那句话,若是我往后的妻子倒也罢了,其他进家门的女子都要听嫣儿的话!”云深十分爽快的回答道。
“嫣儿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若是她们比我更有能耐,嫣儿也会退位让贤的!”听了云深的话,赵嫣的心中美滋滋的。
“馨儿妹妹不喜欢接触其他人,所以我已经吩咐下去,让婢女们没事的时候不许去她的房间。”赵嫣还是比较识大体的,在确认了自己的地位之后,开始善待馨儿,赵嫣一直都是这样,之前觉得杨雪是威胁的时候,也是紧绷绷的,后来看云深真的没有那个意思,连称呼都从“雪儿”改成了直接叫“杨雪”,所以也就不再计较这些事情了。
“嫣儿,我问你一件事,你说程家二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传回来的那一番话,似乎有将馨儿送给我当婢女的意思,你以前服侍过她,应该对她的想法比较熟悉,你说她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云深小声的问道。
“程家二娘能有什么心思,人家估计是偶然听到了你的名气,又觉得馨儿可能钟情于你,所以就做个顺水人情而已,逸之不必想太多,不过逸之有些不厚道了,你如今吃的用的都是人家程家二娘送的,怎么倒怀疑起人家来了?”对于程家二娘,赵嫣还是一如既往的维护。
赵嫣这么说了之后,云深脸上也有些讪讪的,赵嫣说的不错,云深虽然在衙门里也有相对不错的薪奉,可是如今的吃穿用度都是赵嫣提供的,云深如今的日子,其实和民间的上门女婿没什么区别,上门女婿在人们心里都是被人看不起的,可是云深不同,因为他是朝廷命官,又十分善于审案,所以大家都觉得程家又送婢女,又送宅子是为了拉拢他,并没有将他当上门女婿看的意思。
“逸之,其实我想对你说的是,我怀疑馨儿的身份,”赵嫣犹豫了半天才说出口,“也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非常奇怪,起初你对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当时我觉得,那个神秘女子能够对逸之那么好,一定是我的一个好姐妹,看我一直没有参加聚会才偷偷摸摸的跑过来跟我开玩笑的,至于‘馨儿’这个名字,肯定是我们那些好姐妹为了怕被我识破,所以偷偷的杜撰出来的。可是如今看来,馨儿这个人是真的,她身上的令牌还有程家二娘的传话,都可以证明她的身份,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如果当初就有这么一个人,为何我会对她一无所知呢?”赵嫣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疑惑。
云深明白赵嫣的意思,如果事情真像她描述的那样,确实是够奇怪的,这就像一个人大半年没有回家,有一天突然回到家中,见到一个比自己略微小一点的年轻人,问家里人他是谁,可是父母却说这是一直和自己在家中生活的弟弟,可是这个人明明只有半年没有回家,如果家中有一个只比自己略微小一点的弟弟,这个人怎么会不知道?
赵嫣如今脑海里的困境就在于此,她总觉得什么地方错了,可是却抓不住重点。其实这样的事情很好解释,就是有人说谎了,而在这件事情里,说谎的明显就是程家二娘,只是因为赵嫣一直待在程家二娘身边,对她有盲目的信任,所以一直陷在这个问题里走不出来。不过对于这样的事情云深觉得没必要计较,赵嫣之所以感到别扭是因为她在程家二娘身边呆了多年,自信自己知道程家二娘身边的一切,如今突然蹦出来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高级婢女,结果直接把赵嫣给整不会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无非就是说程家二娘对于赵嫣并不是完全的信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