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竖起大拇指:“你真是够够的,你知道这样做会得罪多少人吗?”
李弥章不以为然道:“我反正是要回草原的。再说了,知道这顿饭的又不止是咱们俩,怕什么。”
李景隆点点头:“我找个人把咱们俩的名字也写进去,这样就没人知道是谁递的。”
海别和张玉面面相觑,请这俩吃饭的那些官员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屋里自觉是机密的铁铉已经将发生在凤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朱棣,并拿出了那一份万言血书。
“凤阳地方官僚富商勾结一气,纵容地痞烧民屋,杀百姓,联合富商抢夺田地,贩卖良家子。无恶不作,手段狠辣。”
“学生几个同窗曾出面制止,不曾想被打了一顿,极尽羞辱。带人入京请愿,半道又遇见了截杀之匪类。”
“混乱中学生认出一人,乃是当地县令的师爷,名叫张山。”
---------
朱棣意识到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这其中涉及的不止是贪官污吏和商贾,还有地方卫所的军队。
在这背后,难说没有淮西勋贵的影子。
夕阳将落,夜幕又临。
姚广孝和铁铉住在朱棣的隔壁,心里算盘打的“啪啪”响,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一次算是混了个脸熟,自己的人设必定给朱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待到下一次再相见时,燕王心里必定会首选自己。
“这一趟去京城的路,不仅能搭个便车,还能领点赏银。加上自己这次的功劳,进洪武寺应是轻而易举。”
铁铉就着咸菜,吃着馒头,看着通缉单上自己的赏银,竟然比探子的价钱还高。
“师父,你说我这个赏银还能不能领了?”
姚广孝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干嘛,难道你还想自己领自己的赏银?”
铁铉道:“京城局大不易,有点钱总比没有好。”
姚广孝呵呵一笑:“这个你放心吧,我要是没有料错的话,你去了京城就是包吃包住,根本不用担心花钱的事。”
铁铉没有多想,看着那十五两银子和几十石粮食的通缉单,恋恋不舍:“可惜了。”
“走走走,别吃馒头咸菜了,我请你吃大餐去。”
铁铉狐疑道:“去哪儿吃大餐,师父,你有钱么。”
姚广孝道:“我听说开封的官员在请客吃饭,咱们正好去凑个热闹。”
铁铉点点头,他知道便宜师父打的什么主意,也不担心进不去:“那还等什么,咱们赶快走啊。”
李弥章和李景隆坐上马车前去赴宴,一众官员早等多时,看到马车驶来立刻迎出来。
“来了来了来了-----”
看到李弥章二人下了马车,众官员心里有了底,立刻作揖:“可汗,世子。”
李景隆受宠若惊道:“九江何德何能,让各位大人在此相迎,岂不折煞了晚辈。”
“有什么担不起的,世子少年英雄,乃我大明朝的霍去病,冠军侯啊。”
李弥章作揖道:“小王见过各位大人。”
“可汗客气了,您能来就是赏光了。”
“是啊是啊,都是少年英雄啊。”
“可汗,世子,请!”
“请!”
宴席上众人极力奉承二人,没有送金银钱财美人,也没有说什么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之类的话。
只是推杯换盏间给李景隆不厌其烦地说,咱们都是淮西人。和李弥章说,咱们都是朋友。
这些官员都是没有被牵扯进去幸运儿,说白了,和涂节不对付,不是一个派系的,大多都是浙江人。
到了酒宴之处,姚广孝对着守在外面的护卫合十行礼:“烦请通报世子,就说道衍求见。”
士兵不敢怠慢:“你先等一下,我进去通报。”
道衍三角眼笑眯眯道:“多谢小施主!”
另外一名士兵警惕地看着对方,这和尚一看就不是好人,笑起来也透着股凶恨劲。
“大人,外面来了两个和尚,法号道衍,说是世子的客人。”
李景隆一想,知道是谁:“确实是下官的客人。”
旁边作陪敬酒的官员道:“快请进来。”
姚广孝带着铁铉走进去,对着众人行礼:“世子。”
李景隆问道:“大师,你怎么来了?”
姚广孝道:“小徒肚子饿了,听说世子在此,想着,怎么着也有点点心,垫垫饥呀。”
李景隆看看后面年轻的和尚:“那你可来对地方了,这可是化缘的好时候。”
“请!”
姚广孝笑呵呵地行礼,带着铁铉淡然入席。有了两个不相干的人在场,这些官员说话行事自然会稍微注意些。
宴席结束临走的时候上了马车,李弥章和李景隆才发现不对劲。
一盒小酥饼上写着世子,李景隆没有打开看,只是拿在手上掂了掂。一下子没有掂出来里面是什么事物,这让他有些意外。
另一个长盒中放着把镶满宝石的宝剑,不用说就是给李弥章准备的。
李景隆打开盒子看了看,眼睛瞬间就亮了:“嚯,大手笔呀。”
“金饼子?”李弥章问道。
李景隆摇头:“俗了,这可比金饼子值钱多了。”
李弥章上前一瞅,竟然是玉质的古董,当即感慨道:“我是真的俗了。”
李景隆看看宝剑,在看看面前的小饼干:“李兄,咱们收还是不收?”
李弥章道:“当然收了,有好处不沾王八蛋。”
李景隆嘿嘿一笑:“李兄果然豪爽。”说完一剑刺死了正在赶车的马夫,将尸体踹下去,自己赶车。
“世子,够男人!”李弥章竖起大拇指。
李景隆笑道:“可汗过奖了,这笔钱我不可能全收下,起码有一半是要献给皇上的。”
李弥章立刻送上一句:“世子高明,小王佩服。”
月落日升。
一行人带着少量兵马,出了开封城径直前往应天府。因为昨晚参加过宴席的缘故,淮西势力没有对铁铉的身份产生怀疑。
这些人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出自凤阳的老人和孩子身上。
一路上风平浪静,想象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倒是遇见了些流民乞丐。
沿途痕迹处理的很干净,几乎看出发生过打斗。
若不是李弥章鼻子尖,闻见了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儿,还真以为这一路上无事发生呢。
朱棣笑道:“看来的我的信早已送到,有些人不敢冒头了。”
看到不远处的徐州城,李景隆微微松了口气:“入夜之前到达徐州城,看来咱们的运气也不错。”
李弥章眼睛微眯,指指徐州城上:“那是什么人,被吊死在城门楼上。”
朱棣闻言心里突然升起一种预感,策马狂奔过去,上面吊死的人赫然就他派出去送信的人。脸色立刻阴沉下去,握着马鞭的手“咯吱”作响。
“怎么了?”李景隆追上去询问,抬头看见城门上吊死的人,再看看朱棣难看的神色,立刻猜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