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书院学习这么重要,我专门给你们补个晚自习总可以吧?”
“那---那就拜托,老---师啦。”
“放心,为师一身正气,绝对会好好教你们滴!”
“你好坏呀!”
“是吗?你的声音,我也好喜欢呀。”
“噗!”正在翰北河边吃鱼偷听的夫子,一口汤喷了李慢慢一身。
“夫子,是汤太热吗?”李慢慢关切地问道。
夫子尴尬地摆摆手:“没有没有,刚才喝的太急岔气了。”
那边准备登楼的宁缺被人拦了下来。
李弥章三人远远地看着文戏,脚下慢慢地走在青石小路上。被两个欢快的少女拉着谈情说爱,心情自然美好万分。
不论是哪个世界的人,总有一些自以为是,门缝里看人的家伙。
要是一般的人,可能就被道德绑架说动了。遇上宁缺这种意志坚定,心黑手黑不要面皮的老油条,这些毛头小子肯定要被气个半死。
“我说那谁,戏够了吧?”
“差不多该收手了吧。”
“是啊,我劝你也不要登楼了。你一个小小的军卒,跟谢公子抗衡到现在,也已经够本了吧?”
“你们俩别赌气了行不行。”王颖苦着脸道,“现在全书院都知道,你们是最有毅力的学生了,身体重要。”
“就是,都别去了。”楚中天想和稀泥,两个人谁也别去正好。
宁缺看着眼前几个人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和人赌气了?
谢承运去的比他迟,晕的比他早,所以这些日子他只是知道谢三公子去过“旧书楼”而已,俩人连面都见不上几回。
褚由贤见宁缺不为所动,当下就把谢承运的情况说了一下,他心里挺担心宁缺的,就怕好朋友是再硬撑着。
“宁缺,你身体真的没事?”
“真没事。”宁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当初刚上“旧书楼”看书的时候,很多同学都晕倒了,甚至还有吐了血的。
“那就好。”褚由贤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神采奕奕,不像是硬撑的样子。
钟大俊道:“宁缺,你一个不能修行的普通人已经证明了自己,没必要在和谢三公子较劲了。听我的别去了。”
宁缺淡笑道:“我看你们是误会了,我上楼看书没有和任何人较劲斗气的想法。”
“我想谢三公子,也是这么想的。”
谢承运走下马车,听到了这边的谈话,却没有说一句话替宁缺解围,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
李弥章路过时不屑道:“这人算不上睚眦必报,也做不到心胸宽广,就是个猥琐怯懦的伪君子。”
路过的谢承运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在路中间怔了半晌,再转头看去李弥章三人早就没影了。
他刚开始并不怎么把宁缺放在眼里,心里真正的对手只有李弥章这个免试入院的最强者。直到“旧书楼”第二层看书,他才不得不和宁缺对上。
结果显而易见,他输的很惨。
楚中天神色凝重道:“谢承运是要进二层楼的人,如果连你都比不过,又怎么能进二层楼呢?”
“二层楼?”宁缺脱口而出,“我一直都在二层楼看书啊。”
钟大俊不忿道:“你连二层楼都不知道,还拼命上什么楼?”
宁缺转了一圈:“我很好啊,‘旧书楼’里看书重来没有晕过,更没有什么不适。”
众人无言,脸色难看的和便秘了一样。他们其实也想不通,宁缺一个普通人,他凭什么就没有事?
嫉妒吗?
当然嫉妒。
宁缺是什么身份,一个来自边城的小小兵卒而已,他们又是什么身份,这身份差别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自己做不到的事,自然也不希望别人能够做到。
褚由贤解释道:“二层楼是大唐的不可知之地,是世间最为玄妙的地方,不是‘旧书楼’的二层楼。”
“进入二层楼的门,就在‘旧书楼’的第二层。只有最优秀的学生,才有进入二层楼的资格,才有机会成为夫子的亲传弟子。”
宁缺兴奋道:“原来如此,你要是不说我还不知道呢。”
钟大俊恶语相向:“我不信一个普通人能够在‘旧书楼’二层待上这么久,说不定他在上面闭着眼睛装呢。”
褚由贤眉头微皱:“钟大俊,你和谢三公子是朋友,我们都知道。想为他出头,也没有必要污蔑别人。”
“再说了,有李老大在,他谢三公子不见得能上去‘二层楼’。”
钟大俊脸色变了变,蛮横道:“总之,今天他别想再登楼。依我看,他就是在嫉妒谢三公子,才想出了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昨天因为他,谢三公子都吐血了。”
宁缺一把将褚由贤拉开,脸上挂着桀骜不驯的痞笑:“谢三公子怎么样,管我屁事。”
“这二层以前我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小爷我还就上定了。”
“就凭你,挡的住我么,信不信我把你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李珲圆眼睛一瞪,怒喝道:“大胆!本皇子你也敢打么?”说话时眼睛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停有马车的方向。
旧书楼外停止两辆马车,一辆是谢承运的,另一辆上面却没有人下来。
等待了许久的李渔,终于是舍得出声了。好像是路过,有更像是为了宁缺出头,掀开车帘幽幽道:“我只知道野草会嫉妒高山的雪莲,没有见过雄鹰会嫉妒地上的草鸡。”
“拜见公主殿下。”一众学生闻声看去纷纷行礼。
宁缺眼中闪过无奈之色,对于这个愚蠢的大唐公主,感觉真的一般般。
“都下去吧,宁缺,你给本宫过来。”
“是。”学生们离开时,都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向宁缺,纷纷猜测这家伙的背景和底细。
能得到大唐公主的维护,极有可能是某个隐藏了姓氏的大族子弟。
--------
李弥章带着二女登上“旧书楼”第二层,司徒依兰选了一本剑法,金无彩则拿了一本念师的修行之法。
这是他们第六次来“旧书楼”,基本上是一个月来一次,学完一本来一次,随便交还借走的书本。
由于李弥章的修行离不开君陌,他通常不会在家中修行,一般都是在书院的后山磨砺自己。
实在没有时间的时候,司徒依兰和金无彩二人的修行便会被耽搁,这便有了选书加记书,再将其中内容默写下来的想法。
想着书带不出去那就其中的内容记下来,然后在家中将其中的内容默写出来,这操作并不算违犯书院的规矩。
余帘见到二女时颇为吃惊,原本气海雪山窍穴贯通不够修行的她们,现在十七窍竟然通了十四窍。
当时她们俩才刚刚踏入修行三个月的时间,学会了一些护身的本事。
自那次之后,凡是李弥章进入修行忘却了时间,司徒依兰和金无彩便跟着余帘修行。
春去秋来,很多事情都在既定的轨迹上发生着。
长安城里又发生了命案,书院中谢承运向宁缺递上了考试的战书,皇帝的御书房不知被谁动过,多了一副不凡的字贴。
世间顶尖的神符师颜瑟大师,在红袖招玩乐时偶然注意到了宁缺遗留的“鸡汤贴”。准备收徒时发现对方是个不能修行的普通人,当下心中倍感遗憾。
临湖小筑的老板竟然是位修行者,而然他被人杀死在了后半夜。
朱雀大街上的朱雀被惊醒,将得胜回家的宁缺几乎打死,多亏他生性谨慎拿了大黑伞,才得以逃得一命。
因此因祸得福,吃下了陈皮皮手中的通天丸救命,重组气海雪山开了十窍,站在了修行的门槛上。
一桩桩一件件,世间的轨迹没有因为任何人的出现,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
去游历的夫子还没有回来,书院后山二层楼选拔的时间却快要到了。
这条消息是从何处传出来的不得而知,但是得到了书院教习确定的回复。
除去天下间即将赶赴大唐长安的俊杰们,大家一致认为能进入二层楼的,一定是术科最优秀的那几位。
又是春季到来炎夏临近的时节,大唐长安的美从冬季臃肿的棉袄中解放了出来。
婀娜的身材,白皙的皮肤,敞开胸怀的姑娘们将拥抱炎热的夏季,给无数的男儿带去清爽和躁动。
今日上礼科的曹知风一改往日的冷淡,眉宇间藏着难掩的喜意。钟声响起时,便迫不及待地放下书籍,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提前放学。
大家都觉得今日的曹教习,是不是患了失心疯。随便一句“天地元气波动异常。”便提前放学了。
“褚由贤,这是怎么回事?”宁缺问道。
褚由贤摇头:“我也不知道,真是奇了怪了。”
这时有某族的贵胄子弟说道:“我听说长安要来一个大人物,曹教习大概是急着去城门口迎接,才找了这么一个敷衍的理由。”
“什么人物能让曹教习这样激动?”
“你们没有发现,今天的曹教习比以往要高兴许多么。”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今天要来的人物,正是燕国皇子隆庆。”
楚中天失望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是燕国的皇子。他们太子还在咱们大唐为质呢,区区一个皇子,算什么。”
褚由贤摇头,他又知道了:“隆庆不仅仅是燕国的皇子,更是被燕国人当成了复兴的希望。而燕太子只是一个质子,如何能比。”
“据可靠消息,很多人都说这位隆庆皇子,是天下间少有的天才,现在更是西陵神殿裁决司的二把手,也是将入知名的修行者。”
有学生淡然道:“这等人物确是不凡,然在大唐却掀不起什么风浪。更何况是西陵的人!”
陈子贤道:“褚由贤,知道他为什么来长安吗?”
褚由贤小扇子一扇,道:“这隆庆呀,想进咱们书院呗。准确的说,是想进书院的二层楼。”
楚中天叹气道:“我去,又来一个抢食的,压力山大呀。”
“你有什么压力,又不参加二层楼的考核。”
“谁说的,我早报名了。”楚中天问道,“李老大,你报名了吗?”
“我没兴趣!”李弥章自己才不会拜夫子为师,免得以后揍老头的时候,被人说一句欺师灭祖。
“两位姐姐呢?”
“我们也不参加。”
司徒依兰和金无彩面面相觑,她们也没有参与的打算,二层楼好像已经进去了很多次。
谢承运心下暗喜,李弥章、司徒依兰和金无彩这三个人不参加,他拜入夫子门下的机会更大了几分。
目光又望向宁缺,大有跃跃欲试的喜悦,如果能在比试中战胜对方那再好不过了。
钟大俊适时地问道:“宁缺,你呢,报名了没有?”
宁缺神色淡然道:“我打听了,二层楼考核可以自行参与,不报名也可以。”
谢承运几人脸色微变,李弥章三人现在不参与,不代表不会临时改变主意。毕竟成为夫子的门生,是人间无数人渴望的事情。
李弥章笑而不言,这群温室里的花朵徒有骄傲和自尊,连面对失败的勇气都没有。
金无彩见此情景心中暗自摇头,她心里对谢承运挺失望的。以前还觉得这人颇有才情气度,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司徒依兰性格豪爽话说的极有水准,三言两语便缓和了气氛让人忘记了不快。
展现出自己长安城娘子军头头的气势,当众拍板在得胜局办聚会,给谢承运等术科六子助威壮行。
得胜局是长安第一酒楼,第一美食所在,平时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的达官贵人。
若不是书院名声响亮,有些学子恐怕是连门都进不去的。
酒楼内外极尽雕梁画栋,精致的陈设不显奢华贵气,却更显出大气古朴,硬朗坚毅之风格。
这是因为雕刻的是军旅战事,精致的陈设也多是战阵之物,不得不说这风格很唐国。
就连层层幔帐红纱,舞姿曼妙秀色可餐的舞娘们,也最好军鼓号角编钟之乐。
每次起舞耍剑,必定要配上战鼓号角之乐,或是皮甲或是青衫红衣,端得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态,引得富商豪客们连连高声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