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缓缓拿起勺子,轻声说了句:“你说话......比你大哥还难听,看在你大哥的份上,我就不怪罪你了。”
说完,便舀了一勺羊汤,呼噜呼噜喝了起来。
皇帝如果知道,这汤里头,也是加了料的,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喝汤了吧.....
给皇帝当靠垫的俩儿子,见父皇居然被崔承允凶了之后,还听他的话了......两人互相看了眼,真心佩服崔承允的勇。
真是厉害了我的崔,居然敢教育起父皇来了,大荣朝第一勇士是也。
崔承允也满意了,安茹辛辛苦苦跑一趟,也算是没有白跑。
等皇帝喝完了汤,崔承允继续刚才两人说的话题。
室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俞王简直觉得自己快透不过气来......
等崔承允终于说完了调查结果,然后又加了一句,“人证物证,皆在北营,皇上若是不信,等身体好了可以亲自提人审问。”
“不必了。”皇帝看着眼前的空碗,平静的说道:“既然都调查清楚了,也都处置妥当了,就先这样吧。
都城,我是一定要回的,不过不是现在。之前让陈虎准备的斥候,都准备好了吗?”
“嗯。”这会儿皇帝都不自称朕了,那崔承允的回答就更简略了。
皇帝对崔承允的态度.......也不太敢不满意,这货实在是太会给他扣帽子了。
夹缝中求生存的皇帝,把写好的几封信,交给了崔承允,然后叮嘱了他一些事,崔承允便退了出去。
等大崔退出了皇帝的房间,不知为什么皇帝瞬间觉得神清气爽。看俩儿子都顺眼了不少,“老大,给我穿鞋。老小,去给我找个大氅来,我去瞧瞧我太孙去。”
说完,皇帝便挪到了床沿旁边,看了眼还在假装自己是个靠垫的大儿子,“还趴那儿干嘛?穿鞋啊。”
“不是父皇,”俞王辩解道:“小弟压我身上,我起不来。”
“啊,对对对,”压在俞王身上的北安王,立马爬了起来,然后滚下了床榻,着急忙慌的穿了鞋,冲出屋子,满院子找要找宋管事。
他们还哪儿来啥大氅嘛,逃命的时候,大氅早被树杈子勾成拖把了。这会儿不管是衣服还是鞋袜外套,都得问崔家要。
不过好在皇帝躺了一路,彦妃又死死护住了皇帝脚上的鞋,所以他的一身衣服包括鞋子,倒是还算体面。
就是这个脚......倒是有了点往日的风采,差点儿把俞王给熏个跟头。
待皇帝穿好鞋子,整理好衣服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才把药煎好的张御医。
张御医捧着药,见皇帝又支棱起来了,心中又是一大段脏话,之后才问皇帝,“您这......又感觉不错了?”
“还行吧,”皇帝背着手,微一点头,“比刚才好些。一碗羊肉汤下肚,感觉舒畅不少。”
“老臣能不能给您把个脉?!”张御医把手里的一碗药给了柴五,眼睛上下打量着皇帝。
奇怪了,刚才看着还萎靡不振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一下子就恢复了精气神了又?!
真是......碰鬼了。
皇帝伸出左手,“把吧,赶紧的,别耽误我去看孩子。”
世界观开始崩塌的张御医,再次出手,给皇帝把脉。
“嗯!?”什么玩意儿?!张御医不相信自己的手感。
他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于是也不问皇帝愿不愿意,直接换了一个手把脉。
“嗯!?”张御医开始怀疑人生。
不明所以的皇帝和俞王,就看着张御医这么左手右手的换着把脉,最后道了一声得罪了,直接把上了皇帝脖子上的大动脉。
皇帝忍无可忍,打掉了张御医的手,“大胆!!到底又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好了?”张御医皱眉,说出了一句问句。
皇帝和俞王同时“啊?”了一声。
还是皇帝自己觉得张御医这句好了不对劲,“什么叫好了?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你在怀疑什么?怀疑自己的医术吗?”
“不,我是怀疑这个世界,可能是虚构的。”张御医愣怔的回答。
皇帝怒斥一声‘荒谬!’便转身往后头走了。
“张御医,您是不是最近没睡好,要不您去休息会儿吧。”俞王说完,跟着怒气冲冲的父亲,屁颠屁颠的跑了。
徒留老大夫一个人在前院,世界观崩塌......
..............
大崔因为还得回营送信,所以这会儿也没空去隔壁富丰庄喝羊汤了。夏安茹用崔家的小灶,亲手给大崔炒了一份带着碎鸡蛋壳的蛋炒饭,聊表心意。
虽然,又要短暂告别,可两人的消息,却还能通过各位伤兵大哥传递,所以离别并不算太难过。两人互相加油鼓劲一番之后,就挥手告了别。
夏安茹看着崔承允远去的背影,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既然战争,是军备与粮草的比拼,那他们......是有优势的啊。安阳那里,除了修修电池,搞搞蒸汽机,其实还能想想办法,弄个汽油弹,直接把敌人的粮草给炸了嘛......
让暂时用不上的那些油料,最后体现一下自己的价值,不是很好嘛?
不过这事儿,不知道安阳能不能搞的出来。如果搞不出来的话......好像也没啥大损失。
行!!搞!!想到这里,夏安茹赶紧往前疯跑,“大崔!崔!!!崔承允!!!崔大头!!!崔聋子!!!!崔你妹的给我停下来!!!”
还好,顺风帮了夏安茹,把崔你妹的,送进了大崔的耳朵里。
调转马头的大崔,远远就见一个像小兔子一样的人儿,上蹿下跳的朝他这里跑来。
吓得他赶紧驱马往前,边骑边喊:“别跑别跑!!再跑就吐了!!!”
停下脚步的夏安茹‘哕’一下,报废了一碗羊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