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一去的,都快一个月了,夏家父女重回肃州之后,第一时间便去了趟他们新买的小院儿。
小院儿被看顾的很好,除了喊门比较累之外,打扫的倒还算干净。
“夏师爷!您放心,有咱们老两口在,别说人了,连只蚂蚁都别想进正屋!”看门老头儿姓冯,夏兆丰叫他冯大爷,这嗓门大得~~等在门外的武义都知道,这家正屋里肯定藏了好东西。
无奈的夏安茹跟一旁的冯婆婆说:“婆婆,以后有啥事儿,还是您来说吧,大爷这嗓门,没贼都得把贼给咱们喊来。”
冯婆婆一听,撩起拐棍就给了冯大爷一棍子,“死老头子,你那么大嗓门作甚?你聋咱们可不聋。”
完全没有听清楚冯婆婆说了啥的冯大爷,突然挨了一棍,也觉得莫名其妙,喊声是愈发的震耳欲聋,“死老婆子,打我作甚!”
可冯婆婆也不甘示弱,两人比着音量,就吵吵了起来。
夏安茹捂着脑瓜子,进了正屋,把粮食倒腾出来一小部分,然后再把夏安阳的那些破烂给重新放回了空间里。
这回她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弟弟赶紧的把他的破烂该处理的处理掉,她真是倒腾够了。
出得正屋,夏安茹门上还是上了三把锁,然后拉了跟老头儿争论的面红耳赤的冯婆婆到一旁,塞给她一兜子面一兜子米,“您拿好,这些是你们老两口这个月的口粮,这屋子里装放的都是要紧东西,您看哪儿有好些的猫,到时候再抓两只来。”
老太太和老头儿都是北安王府里头出来的人,眼瞧着夏安茹是从屋子里拿出的粮食,这会儿还让他们去抓猫,所以一下就知道了里头装的肯定是粮食。
冯婆婆也不跟老头儿吵了,对夏安茹千恩万谢了一番,随后去倒座房里头放好粮,拄了拐棍就说去找老姐妹要两只小猫去。
夏兆丰见老两口虽然嗓门大,但是心眼也算实诚,而且如今这屋子里只放了粮食,哪怕有蟊贼进去,也不会发现什么异常,所以他这一路上,也就忐忑了一小会儿的心,便真的一点儿都不忐忑了。
于是父女二人跟老两口交代了几句,诸如万一真有蟊贼,就去找官府,千万别自己干架之类的话,随便便踏上了最后一段回程路。
其实按照夏兆丰的本意,是准备在泰平城过一晚再走的,这都到家门口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主要他也想在泰平城,再打听打听,这会儿的粮价如何了。
可武义却一脸愁容的蹲在门口,时不时还挥手驱赶盯着他的苍蝇大军,这孩子是越来越入味了......
所以夏兆丰也不好意思再拖拖拉拉,只得赶紧的和女儿往八方县赶。
至于打听粮价什么的,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主要他就想知道下差价,然后肯定下父女俩这一路的奔波而已,这样的肯定,反正父女俩一路上已经互相给过很多次了,多一次少一次,倒也没啥大关系。
又是一夜奔波,夏家父女,终于在离家小一月之后,回了八方县。
到得八方县,挥别了武义带的一队人马,父女二人先拐去了长街,准备跟大伙儿打个招呼再回家。
这个时间,差不多是上午八点多,虽然大食代的饭菜,都是简单的焖饭烩菜,但是洗洗切切,也都是时间,所以这会儿姚蓉她们已经开始在铺子里洗菜切菜,忙的不亦乐乎了。
等到这儿忙完了午市,姚蓉下午大部分时间都会在五味斋,不过偶尔这里赶大集,忙一些,她也会在这儿帮忙。
反正大食代和五味斋很近,两边跑也就几分钟的事儿,哪里有事儿她就去哪里。
当父女俩出现在大食代门口的时候,正在切大白菜的姚蓉,都来不及放下手里的菜刀。
拎着刀她就冲到了门外,然后一手提刀,一手叉腰,“你们俩还知道回来啊?说了十天半个月的,这都一个月了!你们准备急死谁?”
后头赶来夺刀的姚外婆赶忙抢过了女儿手里的刀,然后朝瑟瑟发抖的父女俩说道:“你们也别怪阿蓉凶你们,她这十来天的功夫,都瘦了一圈了。
这出门了就不知道往回赶的毛病,真是不得行~不过人回来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被姚外婆这么一说,姚蓉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可成年人也有成年人的倔强,眼泪哪怕已经掉下来了,她也得让它们逆流回去,更何况,这会儿还没掉下来。
于是父女俩看到的就是,姚蓉噙着眼泪,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
表情坚毅的如同要去英勇就义。
原本就觉得多少有些理亏的父女俩,更是赔礼个不住。
夏安茹赌咒发誓,说下回再要出远门,一定把老母亲带上,让老父亲呆在家里头急死拉倒。
苦苦忍泪的姚蓉一个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所以才摊到你们两个。赶紧回去洗洗吧,这脸都脏成什么样了?”
“不不不,”夏兆丰决定立刻将功补过,“你们还要干啥?我来帮忙,要不要去挑水?我去给你们挑水。”
“不用你~!”姚蓉白了自家男人一眼,这个点到八方县,那肯定是赶了一夜的路了,还挑什么水啊,赶紧的滚回家休息去吧。
于是姚蓉把夏兆丰往门外一攮,“赶紧走吧~浑身脏兮兮的,怎么做吃食?家里头阿芳阿大都在,让他们给你们俩弄点儿吃的,吃了赶紧休息去。”
这话说完,一群人都在旁边憋笑不已,夏兆丰更是笑成了喇叭花,直道还是自家老婆会疼人~
惹得姚蓉一哼唧,转身进了铺子,再不想跟他瞎白话。
父女俩才想走,却有一人还惦记着正事儿。
那就是,死都不会忘记赚钱的乔氏,“大哥!你们不是买粮去了吗?合着......怎么去的怎么回,这不跑一趟吗?”
于是夏兆丰把粮食得过几天才能送到的事儿跟大伙儿解释了一下。
这可把乔氏急坏了,“天爷啊,大哥你心也太大了,这么多粮食,万一人家不给咱送来呢?”
“大舅母放心~”夏安茹神秘一笑,“咱们给他们下了毒,到时间他们不来取解药,那粮铺东家,就会毒发身亡......”
“啊?!”乔氏被夏安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给吓了一跳,“这......这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啊,安茹,咱.....咱也不至于如此吧?”
“哈哈哈哈哈~~啊哟!”夏安茹吃了杀了个回马枪的老母亲一掌,“娘,您下手能不能轻点儿?”
“不能,”姚蓉冷漠拒绝,“下回再跟你舅母开这种玩笑,我打的更重,赶紧回家去!跑了一个来月,还不累啊?”
在一旁没插上话的梅香这才呼出一口气,“我就说嘛,安茹不会的.....她连......嗯.......安茹,赶紧回去休息吧。”
其实梅香想说,安茹连杀鸡都不敢。
但是转念一想,可能不是不敢,只是不会。毕竟什么蛤蟆水蛇鳝鱼泥鳅,这孩子说抓就抓,说剁就剁,也没看着有啥不敢的。
父女俩在诸人的驱赶下,这才赶着又得回家睡两天的夏安安往富丰庄去了。
可怜的夏安安,自此之后,就落下打死不吃夏家父女俩投喂的东西的毛病。
另一头,不怎么顺利地任完成的武义,回了北营之后,第一时间把夏家父女已经安全回家的事儿,报告给了崔承允。
正在矿井边听龚良才说进度的崔承允,即刻让人牵来了马匹,一言不发的就往富丰庄赶去了。
一个月。
夏安茹出门了整整一个月。
崔承允其实是可以派人出去找的。
但是,因为怕这么做了,会引起夏安茹的反感,所以他只是让武义带人等在西州最不太平的那段路上。
可没想到,她一走就走了一个月,说不担心是假的,说不生气更是假的。
特别是在得知,根本没有什么县衙官差,五味斋壮丁什么的跟着父女俩一起去之后,崔承允心中,简直就像有几万只蚂蚁在爬。
又焦躁,又恐惧。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么胆小的一个人。
如今世道不太平,他光想着夏安茹跑几步就能吐,夏叔虽然有些腿脚功夫,但是也架不住人多势众的攻击等等,这类事情,就能整夜整夜睡不着。
如今听得夏安茹回来了,他怎么能不急着去见她?
崔承允快马到得富丰庄,下了马,都来不及栓马,就直接推开了富丰庄的大门,然后喊了声:“夏安茹。”
这会儿,离夏家父女回到富丰庄,大概也就十来分钟。
富丰庄众人,在县城的已经知道他们俩平安回来了,把父女俩赶回来之后,也没着急回家,姚蓉准备一会儿过了午市,早点儿回家就行,毕竟这会儿父女二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而在地里干活的姚老八和仨儿子,还啥都不知道呢,自然不会突然回来。
借住在此的宋管事这会儿也不在,估计是跟着姚老八去视察农田了。
所以富丰庄里,就只有夏家父女俩,和阿芳阿大两人,连汤伯都带着阿狸阿飞放羊溜达去了。
崔承允的声音,听着就不怎么愉快,正在院子里忙碌得收拾父女俩行礼的阿芳和阿大,立刻捧了脏衣服溜了。
夏兆丰出得客堂间,跟崔承允打了个招呼,“子晋来了啊?呵呵呵呵,安茹在里头呢,你们慢慢聊,我那什么,去田里瞧瞧去~~~这都很久没去了,也不知道土豆长的怎么样了,呵呵呵呵呵呵。”
老夏,就这么脚底抹油开溜了~
徒留夏安茹一个人,在客堂间里,尴尬的挠头。
啊呀呀呀呀呀~~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