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胖馒头进门就闻到了香味儿,正好此刻他也饿了,便道:“那个鸡汤,也给我们来一份,呃,两份吧。”
说完,就自顾自坐下了,吃饭倒是一点儿不用人催。
这乡下走地鸡,闻着就是香哈!白面馒头想挺美,这鸡汤不得配米饭?于是又加了一句:“对了,再给我上盆米饭,再炒两个素菜,外头吃的简单点,米用碧梗米就行了。”
驿卒还是个半大小子,是那驿丞的远房侄子,逃荒来的这驿站投靠远房叔叔。
小孩儿这辈子没听说过碧梗米,看着眼前五六个壮汉和一条糍粑,就有点儿犯怵,结结巴巴的回道:“咱,咱这儿没,没那什么碧梗米,您几位吃黍米行不行?”
“没有就买去!”糍粑皱眉,“黍米咱们家老爷吃不习惯。”
“没地儿买啊,”驿卒可愁死了,“咱们这儿买粮,都得上肃州呢......”
“行了行了,黍米就黍米,偶尔吃吃也不会死,”白面馒头倒是好说话,“鸡汤先炖起来吧。”
这一路,可真是不容易,白面馒头大老爷,只觉得自己在马车里都快被颠散架了,也非常后悔出来的时候太着急,没把干粮茶点带上。
驿卒都快跪了,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咱后院儿没有鸡了......”
“什么?!”白面馒头这就站了起来,“那他们的鸡哪儿来的?!”
一听这人看中了老自家的鸡汤,姚老八那吃的就更欢了。这人吃饭本来就有点儿吧唧嘴,这会儿那吧唧嘴的声儿,恨不得传出二里地去。
饿了一天的白面馒头,被这小老头吃得都快崩溃了,“那没有鸡,杀两只鸭红烧吧!”
反正这顿必须吃上肉,这是白面馒头最后的倔强。
可驿馆里的鸭,估计都重新投胎好几回了,早在几个月前就没了,驿卒都不知道怎么跟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开口。
还好,跑出去了的驿丞就在这时回来了,他见驿站里又来了一批人,还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瞧瞧没走错,的确是他呆的那小破驿站,这才重又走了进来。
“大,大人!”驿卒见到他,如见亲父,“这几位大爷,想吃鸡和鸭。”
“哟,那可真不巧了,呵呵呵,最后两只鸡,被那几位买走了。不过咱们这儿厨子做的烙饼不错,您几位要不要尝尝?”
驿丞不愧是个九品官,那待人接物,可比驿卒自信多了。
白面馒头很不满意,可这会儿却饿得只觉烧心,便只能咬牙问:“什么馅儿的?”
如果是牛肉馅儿的,那他还能勉强一吃。
“呵呵,”驿丞客套地笑道:“几位爷,咱们西州如今别说馅儿了,能有面,都是咱们冒了风险去采买来的。
这馅儿饼没馅儿,不过爷爱吃甜食的话,可以让厨子给您放点儿红糖,实在不行,咱们鸡蛋倒是还有几个,要不您来点儿鸡蛋烙饼?”
“为什么采买还得冒险?”白面馒头突然好奇。
驿丞低头回答:“好让几位爷知道,咱们现在采买粮食米面,都得拿了路引去肃州采买,这每月还有限额呢。
从这儿往北二十里,再往前的路,可不好走,路上多的是乌七八糟的事儿,每次咱们都得找了几个驿站一起,人多些才敢往北去买粮!”
白面馒头看似很惊讶的朝糍粑看了看,糍粑收了扇子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去昌丰城采买?那里不是米面粮油都有吗?”
驿丞哈哈一笑,“这位爷还真爱开玩笑,如今要进出昌丰城,都得官衙开文书,没有文书,哪怕是咱们驿站的也进不去。
再说,那城里的物价,哪里是咱们普通驿站能买的起的?
光就说这黍米,咱们去肃州买,一百二一斗,昌丰城两百多一斗,这都得翻倍呢。
呵呵呵,看来诸位爷是从城里来的?难怪了,看着就气质不凡。咱们驿站也没啥好招待的,您冬瓜吃吗?一会儿给您做个冬瓜汤,烙几个鸡蛋饼,可好?”
那冬瓜,还是人煮鸡汤剩下,留给驿站的呢!
大白馒头很想说不,但是!肚子不允许啊,于是他也只能勉强点头,说鸡蛋饼里头,得多放鸡蛋。
总之,这人一直在挣扎着想要多吃点儿好的,可......“呀,真是对不住爷了,咱们就剩仨鸡蛋了......”驿丞抱歉道。
白面馒头无力的挥了挥手,让他别废话了,赶紧的做吧。
姚家团队,全程默默吃饭,静静听人家作妖,没人多吭一声。
直到吃完饭,回了房间,夏兆丰才说:“看来那几个人,还挺有来头?”
“可不是?”姚蓉回说:“你看那主子,估计能有小二百斤,在西州能吃成那样,你想想,这家底得多厚啊?”
夏安茹扛着个连枷点头,“是!关键齐三还说,那几个保安一样的人,穿的靴子,还是官靴呢!会不会是.......”
“什么?!”夏安阳问。
“我也不知道。”夏安茹耸了耸肩,然后把连枷递给了老弟,“走,收芝麻去!收完姐姐给你做芝麻糖吃。”
“行!”夏安阳这回答的倒是爽气,反正只要不是吃冬瓜,别的他都可以。
当然,姐弟俩去干农活,怎么也不可能放过爹妈的,一家四口,瞬间消失在了房间里。
进得空间,夏安茹吓了一跳。
这半天不见,芝麻全熟了不说,杆儿都黄了!
“别动~!”夏兆丰岔着步,紧张又小声得喊道:“这芝麻粒儿现在是说掉就掉,咱千万小心着些!”
“那咱们是把杆儿拔了,还是割了?”姚蓉问道。
夏安茹也问:“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让杆子竖着,直接把芝麻抖下来?”
就,现代年轻人嘛,总归是怎么懒,怎么来的。
不过最后事实证明,偷懒的办法不可取,这摇了杆儿,芝麻倒是没接到多少,反倒是接了不少枯叶。
最后四个人还是老老实实拔了杆儿,铺了老布在地上,然后再打芝麻收芝麻,总之一夜功夫光学农了。
与此同时,孙自立带着抓来的人,也赶到了肃州。
虽到将军府的时候,已过了三更,但是将军府的外书房,此时依旧亮着灯。
建威将军陈虎,正在与自己的得力手下,崔承允说着事儿。
“那照你这么说,偷运进来的那批马,最后的落脚地,是西州路往南三十里处的庄子?那岂不是离中州很近了?俞王为何要把马匹安排在那里?”
陈大将军作风豪迈,体格强壮,九月里的肃州,晚间已经挺冷了,可这人还敞着衣领,盘腿坐在罗汉榻上,胸口蓬勃而出的浓密毛发,迎着窗口吹来的风,尽情飘扬。
就听此时已经换上甲胄的崔承允,回这位多毛星人道:“的确,属下这次出去调查这事儿,同时还发现了好几件怪事儿,那找寻黄肠题凑之人,拿的舆图......只要查下皇上亲笔题字的年份,便能查的出是哪位皇子的。
俞王若真有心,要盗了古墓以充军资,那怎么会把自己的身份,这么轻易就暴露出来?
另外,那些火铳,咱们也已经找到了源头,应该是从南边送进来的。但是......奇怪就奇怪在,这么要紧的东西,怎么会让连路边小贼都打不过的普通守卫随身携带?
还有,我跟齐三进了昌丰城查探,从南边来的火铳,并没有进入王府,进的是昌丰城城防守卫的武器库。”
陈大将军听完,蹙眉点点头,“这事儿,的确听着有些不对劲,等齐三带着人回来了,你再好好盘问盘问。
不过现在这些事儿也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那黄肠题凑,咱们得赶紧下手。
啊呀,你可不知道啊,咱们肃北军这军资啊......那位才传了话来,说下半年的军资,他给解决一半,另一半让我自己想法。
说是去北蛮抢也好,夺也罢,反正他是不管了。你说这不耍流氓吗?我又不能揍他是不是?
所以啊,别管那黄肠题凑到底是谁在找,反正咱们得先拿到,不然下半年咱们只能喝西北风了!
啊,还有啊,那些救你的人,知道这事儿吗?若是知道.....可就有点麻烦了。”
崔承允抿了下嘴,才道:“他们只知道咱们遇上一伙盗墓贼,具体墓葬在哪里之类的他们一概不知,都是我带着齐三去找的,另外齐三现在也看着他们呢,以防万一。”
陈大将军满意地不停点头,忽闻门外护卫来通传,说是孙自立带这人回来了。
“将军,那属下先退下了,那些人还需再审一审。”崔承允说完,朝陈大将军躬身作了一揖。
大将军点点头,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还让他明天就带了人马,往西州进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