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夏安茹开始无限反省自己的前半生之时,就听有个声音传来,“这位的幌子,是写了大夫吧?”
姐弟俩探头一瞧,旁边于大夫的摊位前,来了个也举着幌子的人,那幌子上写着:神机妙算。
再一瞧那人的打扮,原来,是个道士。
夏安阳嘀咕,“道士不是也能自己治病吗?怎么的还得找大夫?”
那道士虽长着一双死鱼眼,可听力却非常灵敏,他哈哈一笑,接话道:“贫道只会治大夫不医之症,大夫能治的,贫道却不会。”
行吧,你说啥就是啥,夏安阳回说:“这位是咱们那儿的名医于大夫,您有什么不舒服,跟他说便是了。”
于大夫一瞧,来了生意,倒也热情,他起身问道,“这位大师,是哪儿不舒服啊?要不要老夫给你把个脉?”
那道士往前凑了凑,眯起了眼白无限多的眼睛,然后才说:“这位大夫,我主要是这眼睛,年轻的时候受过伤,这些年看东西越来越模糊。
这几日不知怎么的,疼的厉害,麻烦您给我瞧瞧吧,我怕我真瞎了。”
于大夫拍了拍他的肩,“大师,我在这里,你对面是条树藤。”
“哦,我说您怎么那么瘦呢,”那道士扭过了头,直接把脸怼到了于大夫眼前,“您瞧,我这真的越来越看不清东西了。”
旁边的姐弟俩,忍的很辛苦。
虽然,人家眼睛不好,真的可怜。
但是这位大师把树藤认成了于大夫,就真的离谱!
当然,夏安茹也知道看不清的痛苦,毕竟三百度的近视,百米开外基本也是人畜难辨的。
所以她挪了挪位置,让夏安阳把那道士领到他们之前乘凉的位置上坐,以便于大夫可以给他看眼睛。
毕竟,那道士差不多要高于大夫半个头。
待道士坐下之后,于大夫便细细问了病情,然后手也不洗,直接给人翻了眼皮查看。
夏安茹非常同情这位半盲的道士,不知道被于大夫看过之后,这人的眼睛还能不能要了。
不过和夏安茹的深深怀疑不同,于大夫却很胸有成竹,“你这个啊,我三贴膏药下去,就能药到病除。”
道士非常的高兴,直说今日遇到神医了,就是不知道那膏药贵不贵,毕竟他也是个扛着幌子的人,不怎么富裕。
“不贵不贵,”于大夫摆手,“我今天先给你贴上,另外还有两对,你明日后日用就行了,三对一共收你三十文,我一会儿再给你扎几针,诊费就不收你了,可好?”
道士非常的欣喜,“好好好,那贫道就谢谢您了。”
三十文,能让他重新看得清,那还真是值了!不过......是不是太便宜了些?
算了算了,这大夫看着人也不错,哪怕没办法让他眼睛看得很清楚,哪怕有点改善,那他也不算亏。这大夫,还是很不错的。
在心中默默给于大夫点了一百个赞的道士,很快便掏出了三十文给于大夫。
于大夫收钱办事,“啪啪”两块小膏药,就给帖在了那道士的山根两边,然后“唰唰唰”几针下去,便让道士在这儿歇着,一会儿再给他起针。
目睹了一切的夏安茹和夏安阳两人,对于大夫的自信,有点儿不怎么信。
就咱这老大夫?!能治疗失明?!怎么可能?
不过怀疑归怀疑,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于大夫的。
所以那道士跟姐弟俩搭话的时候,他们虽不能瞎说于大夫医术如何高明,但却可以说于大夫为人高洁,品性高尚,为了治病救人,把自己都整破产了。
道士高兴不已,直说自己这是找对人了。能便宜到破产的医馆,他也是此生未见。
刚才他还觉得三十文的确便宜了一点,可能疗效有限,但是这会儿听姐弟俩这么说,他却又信心十足了。
三个没啥事儿的人,靠着大树乘着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而于大夫也在大树的另一边,继续边等生意,边倒腾他的蟾酥。
那道士说他道号三白,夏安茹点点头,心想,原来如此,果然是名字起坏了。叫什么不好,偏叫三白,这不,三白眼了吧?
三白继续说,“我其实也不是真道士,只能算是个居士吧,这道号是我师父给我起的,我这一用,就用了很多年了。”
原来,这人本是个风水先生,因为坏了眼睛,风水慢慢也看不了了,便只能跟了个老道学了点儿本事,之后便做了游方术士,专给人占卜算八字。
这两天,这里的道观有大法会,他便来蹭个香火气,赚点小钱。
正好路过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喊什么什么大夫,便寻声找了来,果然就遇到了神医了。
原来如此,夏安茹点头,想着这人说的倒也是,于大夫这人耳背,所以他们一般喊他都扯着嗓子喊,没想到这嗷唠一嗓子,还能给于大夫喊来点生意,倒也不错。
三人说着说着话,夏安茹突然想到,“欸,那您既然是居士,那道家的口诀之类的,您可知道?”
反正不管什么口诀,夏安茹觉得总比自己硬想出来的麻利麻利哄来的靠谱些吧?如果能记住,她准备记住几个,回去再试试。
说不定,就成了呢?!
她的人生,从穿越开始,就充满了各种......不可理解,但是又真实存在的状况,所以任何的可能性,她都不能放过,都得试试。
“这个啊......”三白拖长了声音,“这可多着呢?小姑娘,你对咱们道家还感兴趣?”
“大师,我姐在那儿。”夏安阳把三白给掰到了姐姐面前。
夏安茹无语的撸了把眉毛,忍住了笑,“兴趣倒也不算,就是好奇。”
“哦,好奇啊......”三白点点头,“咱们这心法口诀可多着呢,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要不这样吧?我可以给你瞧瞧九字真言,一共九个手势,怎么样?”
这......行吧,聊胜于无嘛。夏安茹应了声:“好,还请大师演示一二。”
三白点点头,说了句,“仔细看。”便开始用双手翻起了花。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
随着一个个字从三白口中蹦出,姐弟俩就看着他那手不停的变换着姿势,很是铿锵有力。
三白的动作很快,手势基本都是一闪而过,让人来不及细瞧。
姐弟俩看得简直眼花缭乱,原本两人想要跟着学了试试的,但到后头都学成了兰花指。
直到喊道最后一个“行!”夏安茹才看清了三白的手势。
因为最近一直在尝试各种姿势和口诀,所以目前的夏安茹,好奇心比较重。
既然看清了手势,她便也想尝试一下。
于是,她学着三白手指摆放的姿势,嘴里也念了一声“行!”
然后......夏安茹恍惚了一下,人就进了她的一亩葱地。
嗯?!
夏安茹挠着头自言自语,“我没想进来啊,怎么进来了?”
莫名其妙,什么玩意儿。
她立刻闭上眼睛,默念三声,出出出。
然后再睁开眼睛,呃......为什么还在这儿?!
“出啊!!出出出出!!”夏安茹大喊。
她,依旧在这里。
空间里,没有回声,没有风,只有夏安茹惶恐的呼吸声。
怎么回事?!她刚才干了什么?!
为什么会出不去了?!
不要急,不要慌!想一想,想一想,刚才做了什么与众不同的?
夏安茹强迫自己坐了下来,双手不受控制的拔着葱。
刚才......啊对!她做了那个手势!
想到这里,夏安茹立马扔了手里的葱,她翻着手花,闭眼大喝一声:“行!”
然后惶恐不安的睁开眼睛。
“卧槽!!!!”夏安茹暴怒,“神经病啊!?耍我啊!!”
是的,她没能出去,依旧在空间里矗立着。
而此刻的真实世界里。
夏安阳,疯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姐姐,喊了一声“行!”人就唰!一下,在他眼前消失了。
他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喉咙好像被人掐住了一般,感觉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此时,耳边却传来三白的劝诫,“欸!你们看看就算了啊,这个九字真言,没有人引导,或者不是咱们道家的人,可不能随便学哈,不然会出事的。
连我学了这么几十年,刚才都觉得眼前突然什么东西唰~一下就过去了,啧,这是有异像啊!”
夏安阳努力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转过头咬牙问三白,“你为什么......不早说?!”
那“唰~~”是他姐啊!
说完,夏安阳下意识的环顾了下四周,好在他们坐的地方,是一棵大树的背面,这会儿旁边除了个昏迷不醒的廖大勇之外,没有别人。
三白挖了下耳朵,对着前面的一棵野橘树说,“呵呵,我这人就是这点不好,有点心急。姑娘,你下回可不能乱学我,这个东西看过就算了。”
急的眼泪鼻涕汗水一把把往下掉的夏安阳,也不敢大喊大叫,他一边做着手势,一边低声不停喊着“行!行!行!行!行!”
可任凭他怎么喊行,都不行。
他也没有消失,夏安茹也没有回来。
此时,不远处,又传来夏兆丰的喊声:“安阳,安茹,葱油饼要多少几个啊?”
耳边的三白还在教育夏安阳,“你这孩子,跟你说不能随便学!别喊了,对了,这葱油饼,你们怎么卖啊?”
神经已经紧绷到极限的夏安阳,根本就没听到三白说了什么,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虽然不知道怎么跟爹娘解释,姐姐“唰”一下就不见了这事儿。
但是......这事儿瞒是肯定瞒不了的,他决定还是要第一时间跟爹娘报告,不管爹娘会不会真的打断他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