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妖女子一出苏苒之的摊位,就带着自家崽崽往鬼市外走去。
她家崽已经化形成功，尽快回到老虎窝去休息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可能会耽误崽崽修行。
重嘤作为一只老虎，认路能力很强。
他走了两步后就发现有些不对。
重嘤拉了拉母亲的手,提醒道：“娘亲，这条路我们走过了。”
女子说：“嗯,我们现在回家。”
重嘤昂着头,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纠结。
“可出门前爹爹交代过,要陪娘亲好好逛。”
女子笑着把他抱起来，在脸颊上亲了一下。
“是娘亲现在不想逛了，娘亲想要回家睡觉。”
重嘤眼睛一亮,立刻接话：“我也想回家睡觉！”
逛街什么的，太为难小老虎了。
女子笑道：“那咱们一起？”
“嗷呜～好。”
重嘤很是开心,没忍住发出了一声虎叫，差点把旁边路过的红眼睛兔妖给吓跑。
-
李老爷子主动用抹布擦干净桌面，顺手把用过的水杯拿去旁边清洗。
苏苒之忙说这些活儿不用老爷子来。
但李老爷子笑着说：“这有什么,我开水煎包店十年来,所以碗筷都是我自己洗的。别的我帮不上忙，但洗东西我在行啊。”
李老爷子没说的是，按照仙长们这水的行情。
一路上他喝了那么多水，是根本付不起价格的。
至于最后苏苒之那句话他倒是听懂了一部分——小老虎崽崽重嘤是因为跟苏仙长有缘，喝了这水才能当场突破。
当真不是这水能帮助妖族化形，不然那还不得成了灵药？
更别提一路上李老爷子自己喝了不知道多少，也没见他修为突破啊。
所以,这些个人缘法是强求不来的。
-
因为有了虎妖女子给的报酬，苏苒之和秦无突然富了起来。
秦无能看出妻子神色间还略带着一些思索，在李老爷子打算继续吆喝的时候，劝住了他。
李老爷子是个明白人，很快就会意，说：“正好我现在出门去买黑蛟鳞片，稍后回来。”
他嘴巴上说的是稍后，但其实自己在鬼市里逛了一大圈。
毕竟他看出来秦苏两位仙长有话要谈，这里正好能确保买个摊位的谈话内容不会被传出去，两位仙长估计要说好一会儿。
故此，李老爷子打算多晃悠一会儿。
待李老爷子走后，苏苒之和秦无走到屋子里侧，才开了口。
“我当时闭目，感知到了小虎妖心中唯一的一个念头。”
秦无拿出他们俩用的杯子，给苏苒之舀水，同时微微颔首亦作回应。
苏苒之说：“他唯一的念头是回家。”
一点也不想出来逛。
对于小孩子来说，有的喜欢外面的新奇和繁华。
也有的就喜欢留在家里哪儿哪儿都不去，因为外面都是陌生人，也没有跟自己玩的小伙伴。
苏苒之神色间带了疑惑，说：“小虎妖的妖力状态我们也都能看出来，确实不该在最近化形。”
因此，能让重嘤当场化形，一定是这些水的功劳。
就跟苏苒之当初写字给小狐狸续命一样。
但是，这跟虎妖女子所理解的帮助修为的灵水又不一样。
因为其他喝过这水的人，都没有说突然间实力突破。
因此，重嘤是一个例外。
苏苒之跪坐在秦无对面，拈起杯子，并不喝下去。
她把自己能想到的线索都整理出来。
“小虎妖喝了水，突破后，我便能感知到小虎妖当时的愿望。”
他当真是不喜欢出门，但又不想让母亲失望。
苏苒之说，“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但我还没想明白。”
她拧着眉，有些不确定的说：“难道跟念力有关？”
在喝水的时候想自己的愿望，如果心思纯正，说不定真的有实现的可能？
毕竟，从古至今都有‘心诚则灵’这个说法。
秦无对此同样没有任何头绪。
毕竟苏苒之的这个猜测也可以用同样的逻辑才推翻。
那就是喝过她水的人没有三十个，也有十五个。不是每个人喝水时候都能放空的。
大部分人喝水时都会继续想事情。
并不是只有重嘤一个人在喝水的时候想着自己要回家。
但却只有重嘤的愿望实现了。
他喝了九九八十一杯水，突破后，很想休息。
虎妖女子当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非要拉着他逛集市，自然会第一时间带他回家。
苏苒之和秦无安静了片刻后，同时抬起头，看着对方，异口同声道：“重嘤身上定有特殊之处。”
苏苒之这会儿才露出笑容，她说：“幸好我刚留了家里的方位，以后还有再见到重嘤的时候。”
秦无：“……嗯。”
顿了顿，他说，“最特殊的还是苒苒的水。”
不然，就算重嘤再怎么诚心，也是无法突破的。
所以，能遇到都是大家的缘分所在。
苏苒之笑得眉眼弯弯，说：“确实，这火苗有朝着三昧真火的方向进展，水自然也不会普通到只有甘甜可口这一个效用。”
不知怎么的，秦无突然提起：“当然不止这一个，夜班在盆中凝水后，看到的月亮总是很清晰。”
就好像把月亮放在水中的一样。
说完后，秦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点。
不过苏苒之并未察觉奇怪，她点点头，说：“确实，很好看。”
不过，要说‘灵’的方向发展，苏苒之冷不丁想到凡间善男信女们祭拜神仙，祈求平安的时候，是一跪拜烧香为仪式，希望天上神仙们听到自己的诉求，达成自己的愿望。
她这水……以后会不会也有异曲同工之效？
就在苏苒之想自己上辈子不会是天上神仙的时候，他们的店里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苏苒之赶紧把自己的念头掐灭。
别说，她小时候确实把自己带入过某某话本中那实力强大的神仙。
但人还是是得稍微现实一点，不然就会各种不满现在的生活，现在的修为，现在的境况。
苏苒之把各种杂念摒弃，心道，无论如何，都得自己有实力，才能有资格揭开真相。
她闭眼后复而睁开，双眸间的疑虑和困惑已全无，呈现出来一派清澈。
苏苒之站起身去招呼新到的客人。
-
来人是一位老道，身旁同样跟着一个孩童。
小孩子嘴巴很甜，见到苏苒之和秦无就叫：“姐姐好，哥哥好。”
老道看到苏苒之后，立刻笑了：“当真好巧，不知仙长们所卖何物。”
他其实在外面偶遇了苏苒之和秦无一次。
当时大部分人在山岭中休息，他也在其中，听了一场针对‘来鬼市交易的普通凡人’的闹剧。
最后以苏苒之微微泄漏一丝气息，震慑众人收场。
但苏苒之和老道也不算有矫情，就算最后大家是一起赶路的，他们也没有多加交流。
毕竟外面那么多人、妖、鬼，谁也不知道对方本性如何。
不过，老道和徒弟向来不掺和打压和欺负人的事件，偶尔还会伸出援手帮助一下那些被无缘无故欺负了的人。
因此，苏苒之能看出他浑身清气。
现在能在鬼市内相遇，那也是缘分。
苏苒之给两人点点头，顺便去整理水杯、茶壶等摆具。
秦无冷不丁想起被王大郎家闺女叫‘叔叔’的那次，现在连带着看这个小男孩都顺眼许多。
他介绍道：“本店售卖炼制后的无根之水，味甘，一两纹银一杯。若是需要茶水，还得稍等片刻，不过价格同样。”
苏苒之和秦无买得并不是镇子上最贵的茶叶，毕竟就算云水镇上最好的茶叶，估计也没有各路修士的珍藏茶叶好。
因此，苏苒之在把各种茶叶都买回家一点，泡水后分辨出那跟自己所凝之水味道最搭的。
——菊花茶。
老道一听茶水来了兴致，不顾旁边小孩的反对，说：“两杯茶水。”
老道自问是一个儒雅之人。
现在他既然是客人，便没有多嘴的询问是什么茶。
毕竟对于爱茶之人来说，得闻其香，品其味，再一口说出茶叶的产地、名称，这才是论茶之道。
老道自己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他觉得以苏苒之的实力，定然也是活了许久的‘老妖怪’。
肯定有不少珍藏茶叶。
老道在苏苒之那边焙茶的时候，甚至都没过去看，只是把小孩子抱在旁边的，说：“一会儿你有口福了。”
小孩：“……”他当真一点也不喜欢茶。
又苦又难喝。
苏苒之和秦无此前还准备了烧茶的小火炉，可以放在桌面上，小巧的一只。
苏苒之控制着灵火的威力，让其不要把火炉给烧穿了。
老道的注意力和心神都被那火苗吸引住，他大概跟虎妖女子差不多的修为，甚至可能比虎妖女子修为更强。
因此，他对苏苒之这灵火的感触也更深。
心中不禁佩服起苏苒之来。
少顷，茶壶中的水被烧沸，里面泡着的茶香味也飘散出来。
老道由衷的感慨：“正所谓扫雪煮茶，此刻没有雪可以扫，倒是有仙长的煮茶喝，倒也是人生一件乐事。”
煮茶都是三百年前前朝所盛行的了，老道以此来推断，苏苒之至少也是活了三百年的。
他自己虽然也是前朝出生之人，但那会儿年纪太小，前朝就倾覆。
老道跟着师父进入深山修行，再出来，已经完全感觉自己是个世外人了。
小孩子好奇的看着那不规则的火苗，眼瞳里都映照了火光。
他不喜欢这种文雅的话，说：“师父，这味道好熟悉。我好像在哪儿喝过。”
老道：“……这味道确实有点像雏菊。”
苏苒之并不知晓老道由一个煮茶联系到了前朝。
只是菊花茶泡的话，得多泡一会儿味道才能出来。
直接放在茶壶中煮开的话，味道会更浓郁一点。
苏苒之现在年纪才多大，她从小练剑、练字和看话本子都来不及，着实没空研究茶艺。
苏苒之笑了笑，把灵火调小，说：“这确实是菊花茶，至于是什么菊，我现在还不太清楚。”
秦无对此更不知道，镇子上有的茶叶他都买了。
就连小贩对这种茶的介绍都是简单的三个字‘菊花茶’。
老道：“……？”
苏苒之不知他为何疑惑，说：“您要是喜欢，一会儿我可以送您一包。”
反正她和秦无买的多。
苏苒之给两人斟茶后，就没守在老道和小孩旁边，而是去后面研究一会儿吃什么。
在鬼市里没有光晕的区别，很容易让人分不清昼夜，感知不到时间。
但这对苏苒之来说丝毫不影响，她甚至还能感知到现在的准确时间。
——酉时。
就好像在鬼市之外，能凭借日光来分辨时间一样。
因此，再过一个时辰，他们就得吃饭了。
-
那小孩原本不喜欢茶，但感觉这菊花茶闻起来不错，入口后更是让雏菊的清香和水质的甘甜混合在一起。
他不顾烫，很快就喝完了一整杯。
“师父，好好喝啊。”
老道：“……”他还没消化刚刚跟两位仙长的对话。
这茶难道不是仙长们珍藏的吗？
老道心思百转千回，数百年来他第一次懵得如此彻底。
但还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喝完后，老道保持着举杯的动作，更懵了。
这到底是什么菊，味道居然如此之好。
就连他一个不喜欢甜茶的人，都觉得此茶不管是口感还是回味，都谈得上‘绝顶’二字。
最后，他们结账时，苏苒之果然信守承诺送了他们一包菊花茶。
“有清肝明目的作用。”
“多、多谢仙长。”
老道看着自己给出的那二两银子，再拿着人家的茶叶，有些害臊。
但仙长们不肯要他给出的古玩字画，说他们店一直都是这个价，童叟无欺。
“这茶叶当着不贵，都是一些普通的，当真不用加价。”
苏苒之和秦无之所以多收了虎妖的东西，是因为苏苒之感知到小崽崽当真是依靠‘许愿’才成功突破的。
因此，那是苏苒之所凝之水的成果。
那些便是苏苒之应得的。
-
老道出了苏苒之的铺面后，带着小徒弟继续闲逛。
小徒弟拉着他，说：“师父，你把那茶叶拆开让我看看呗，我想看。”
小孩子的特权就是说‘我想’‘我不想’。
但老道没答应：“不行，茶叶这种东西，包装一旦破坏，里面的味也就淡了，等下次咱们喝的时候，我再拆开。”
小孩又说：“那我们能不能现在喝啊？”
老道都快被气笑了，说：“好好背你的书。”
“……哦。”
等到数月后老道终于想拼一拼茶叶的时候，拆开包装，才发现里面不过是最普通的菊花茶。
别说镇子上，就连村子里老大爷茶缸里泡的都是这个。
而且他们再泡的时候，完全没有当初喝得甘甜。
就跟普通的菊花茶一样味道。
老道这才幡然醒悟：“原来，仙长们之所以能煮的那么好喝，是因为水的缘故啊！”
他们进店之后，仙长就说了，店里只卖两种东西。
一种是无根之水，味甘；另一种就是茶水。
二者同价。
普通的一杯菊花茶在外可能售卖出一文钱。
而仙长既然要一两银子，那定然是有特殊之处。
老道想，特殊的只有这水啊！
真是太可惜了，他居然一直先入为主的以为是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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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道没答应：“不行，茶叶这种东西，包装一旦破坏，里面的味也就淡了，等下次咱们喝的时候，我再拆开。”
小孩又说：“那我们能不能现在喝啊？”
老道都快被气笑了，说：“好好背你的书。”
“……哦。”
等到数月后老道终于想拼一拼茶叶的时候，拆开包装，才发现里面不过是最普通的菊花茶。
别说镇子上，就连村子里老大爷茶缸里泡的都是这个。
而且他们再泡的时候，完全没有当初喝得甘甜。
就跟普通的菊花茶一样味道。
老道这才幡然醒悟：“原来，仙长们之所以能煮的那么好喝，是因为水的缘故啊！”
他们进店之后，仙长就说了，店里只卖两种东西。
一种是无根之水，味甘；另一种就是茶水。
二者同价。
普通的一杯菊花茶在外可能售卖出一文钱。
而仙长既然要一两银子，那定然是有特殊之处。
老道想，特殊的只有这水啊！
真是太可惜了，他居然一直先入为主的以为是茶叶。
一种是无根之水，味甘；另一种就是茶水。
二者同价。
普通的一杯菊花茶在外可能售卖出一文钱。
而仙长既然要一两银子，那定然是有特殊之处。
老道想，特殊的只有这水啊！
真是太可惜了，他居然一直先入为主的以为是茶叶。
一种是无根之水，味甘；另一种就是茶水。
二者同价。
普通的一杯菊花茶在外可能售卖出一文钱。
而仙长既然要一两银子，那定然是有特殊之处。
老道想，特殊的只有这水啊！
真是太可惜了，他居然一直先入为主的以为是茶叶。
一种是无根之水，味甘；另一种就是茶水。
二者同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