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等到了n国再说。”
厉阎霆不再管骁夫人惊怔的神情,揽着盛晚宁的腰一同登上飞机。
五个小时的旅程,盛晚宁全程闭眼,睡得天昏地暗。直到飞机临近目的地,机身下降带来的不适将她从睡梦中强行唤醒,“狼?狼来了?!”她惊喊出声。
头等舱的人尤其是厉叁卿和骁夫人,就像看傻子一样看她。
厉阎霆收起手里的杂志,手轻抚她的头,哄道:“睡吧,还没到。”
她似是松了口气,正准备继续睡。
忽听见:“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我们已经安全到达目的地,请拿好您的……”
悠扬清脆的广播声音响起,盛晚宁眸色一怔,“不是说还没到吗?”
厉阎霆面容沉静,修长的手指拨了拨她额前的刘海,动作轻柔,“想睡就睡,睡着了,我抱你下飞机。”
“额……那倒不必。”
让他抱着出站,这得多难看……她又不是瘫痪了……盛晚宁迅速坐直。
厉阎霆贴心地给她递了杯水。
两人亲密的身影落入厉叁卿眼里,那对赤色的瞳仁里满是火苗,意味深远地对旁边的骁夫人问:“青澜,你年纪大,几十年来可曾见过哪个不怕死的诈骗犯敢来招惹厉家?”
年纪大?骁夫人险些气得吐血。
有这么说话的吗?
奈何眼前这个年轻人偏是她长辈,她有怒也不敢言。
她压住怒火,竭力维持平静地吐出几个字:“没见过。”
最多有些商业间谍,但都逃不过厉家的情报网。
“呵,那你很快就要见识到了。”
厉叁卿意味不明的勾起嘴角。
……
n国的天气比华国寒凉,下着小雨。
刚出机场,冷风刮过盛晚宁的后脊,头顶被一把黑伞笼罩,身子也很快被一条宽厚的毛呢大衣和男人怀里的温度裹住,暖意上涌。
她肆无忌惮地挽着他的臂弯,美眸一笑,弯成两轮迷人的月牙。
除了厉叁卿单独先行,骁夫人则跟着厉阎霆和她,三人一同上了一辆复古的劳斯莱斯座驾,途经悠长的西海岸、宏伟壮观的跨海大桥,最后登上宁静小岛。
小岛的中心,葱郁的绿树环绕着一座罗马式风格奢华别墅,巍峨的巨型门庭、24根大列柱构成的走廊,沿途精雕壁画和典雅图纹,应接不暇。
“小姐,少爷,欢迎回家。”
两侧伫立着两排整齐制服、肃立威严的保镖齐声呼道。
小姐指的便是骁夫人。
少爷则是厉阎霆。
跨进大厅后,巴卡拉水晶照明、穆拉诺玻璃吊灯,复古式的挂毯及镶嵌精致的石地板,让这座宫殿型别墅更显恢宏气势。
正前方端立着三座席位,两位白发老者分别坐在两边,中间的坐席却空置。
至于厅旁的席位,既有年轻一辈的少爷小姐,也有年纪偏大的名流绅士贵妇,前后左右足足有近百人。
糟了,她心中大骇。厉阎霆这么多亲戚,怎么认得过来?
盛晚宁全身一僵,旁边的男人却是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她的手,温声解释:“临近鉴石大会,各位远亲都来了,人是有点多。”
原来这近百人里包含了远房亲戚。
那还好,毕竟远亲平日不会有很多联系,盛晚宁想到用不着记这么多人的脸,松了口气。
谁知下一秒,却听见骁夫人在旁微眯着眼笑道:“阎霆,除了上座三位是厉家现任当家人,其他在场的可都是咱们叔伯姑的姐弟兄妹,你说是远亲,会让大家伙寒心的。”
盛晚宁才松下的那口气顿时又提了起来。
叔伯姑?
这可不是远亲啊……她头顶冒着黑线团,看来这个厉大总裁还真是人如其貌,不近人情!这要是在华国,恐怕已经被“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家族群给踢出去。
“心暖一人足以。其他的,无所谓。”
耳边忽地厉阎霆醇厚的话音,让盛晚宁心口一颤,顿时哑然。
前一刻的揶揄心态尽消,心道:好像不近人情也……没那么糟糕?
她嘴角不经意上扬。
而旁边一同入厅的骁夫人已是无比惊诧。
他说的其他人里头,自然也包括她这个姐姐……骁夫人脸色骤冷,心底不是滋味:好一个亲弟弟!那就别怪我在鉴石大会上帮别人了!
“你们怎么来这么晚?”
一个铿然浑厚的女声响着。
盛晚宁循声朝侧左方看过去,只见满头鹤发、衣着典雅的老妇人虽年逾古稀且手执拐杖,却坐姿挺拔如松,眼神凌厉,透着摄人心魂的威严。
那就是厉阎霆的母亲?
刚思忖着,忽听老妇人旁边站着一名蒙着白色面纱、满头海藻般浓密的褐色卷发女子。
女子讥讽道:“妈妈,阎霆哥哥向来守时,肯定是被那个一脸狐媚的女人耽搁了行程。”
“噢?”
雍容的老妇人周锦绣这才注意到厉阎霆身边的盛晚宁。
盛晚宁没留意她的眼神,视线牢牢地定格在那名褐发女子的脸上,白色面纱后一道疤痕若隐若现。
那是……秦冉冉?
要不是今日一见,险些忘记厉阎霆还有一个“妹妹”了。
骁夫人快步走向周锦绣,在她旁边坐下,柔声道:“妈~许久未见,身体还好吧?”
“只要你们少惹点事,我自当无碍。”
说话间周锦绣始终盯着盛晚宁,眼神不知为何暗了几分,冷斥:“阎霆,还不过来!”
盛晚宁听到这冰冷的话音,心凉了几度。
这个婆婆,不好相处!
或许是感觉到她的紧张,厉阎霆平握着她的手改为十指交缠,牵着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妈,让您老人家久等了。”厉阎霆醇厚的声音缓缓落下。
周锦绣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厉阎霆,视线未从盛晚宁脸上移开,突然问道:“你就是阎霆在电话里提到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盛晚宁清了清嗓子,脸上写满不卑不亢,“是的,阿姨好,我叫盛晚宁,盛世美颜的盛,晚风作酒的晚,宁以致远的宁。”
声音清脆靓丽,不娇柔做作。
周锦绣满意点头,“名字倒是不错,年龄几许?”
“正值花信年华,亦是女子最貌美之时。”
听到她的回答,秦冉冉冷嗤了一声,嘴里嘀咕着:“真不害臊。”
周锦绣对于她这飒爽又狂妄的回答喜怒参半,眉目微收,锐利的眸光仔细打量着盛晚宁,只见她披着厉阎霆的风衣,里面是一件鎏金鱼尾裙,华丽而奢贵,凹凸有致的身形从敞开的风衣外套里隐隐可见。
再看她的五官轮廓精致,蛾眉螓首,清泉般的瞳仁迥然有神,面目间还有几分寻常女子难得一见的英容气魄,还算是配得上阎霆!
突然,盛晚宁手腕处卷起的风衣袖口处的一条碎花丝带落入她眼中。那丝带与她内搭的裙子花饰并不配套,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周锦绣眉头皱紧,下意识地看向厉阎霆的手腕,原本系着一块象征传家之意的惊世腕表的位置此刻却空荡荡的……
她霎时眸光清明,难怪家里的老头子说要为厉阎霆带回来的女友亲自下厨!这对父子,竟然瞒着她!
“妈,有什么话等家宴过了再问。”
厉阎霆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有什么话,等宴席过了再问。”
说完想牵着盛晚宁的手去落座。
刚走近周锦绣旁边的席位,忽见秦冉冉一屁股坐了下去,把仅剩的两个连座位置占了,一副娇蛮得意的神情挑衅地看向盛晚宁。
厉阎霆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而旁边的盛晚宁亦是身形僵住。
周锦绣朝他们三人睥了一眼,声音沉了几分,带着嗔怒的语气,“今天是厉家的大日子,外人怎可入座。”
“是啊,阎霆哥哥快过来坐吧~至于这位盛小姐,你去后面,跟那些佣人站一起。”
她还特意将“佣人”两个字咬的很重,声音尖锐刺耳,极尽嘲讽,将周围的人注意力瞬间吸引了过来。
盛晚宁被盯得如芒刺背,意识到这个婆婆联合秦冉冉给她难堪,心中不悦,正要发作,却见周锦绣转向旁边的秦冉冉,“我说的是你。”
“你虽是我认的干女儿,但毕竟算不得家族之人,还不快起来。”当着厉家众亲戚的面,周锦绣的语气很显然没有多少耐心。
“妈妈……我……”秦冉冉话音顿塞。
周围的叔伯兄姐弟们见状一片哄笑,“她就是大夫人领养的知青女孩啊,要不是她爸妈舍命救了大夫人,还进不了这个门呢,真把自己当成咱们厉家人了。”
秦冉冉纵使有面纱蒙着,也藏不住羞愤的脸色,嘟着嘴委屈地说:“妈妈,盛小姐也不是家族之人啊……”
“胡闹!”
戴了那块表意味着什么周锦绣不会不明白。
她对胡搅蛮缠的秦冉冉耐心顿失,心里悱恻,这个干女儿以前都很听话,怎么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如此不懂事,眼底迸射寒光。
秦冉冉被这个眼神吓得慌忙起身,讪讪地起身站回周锦绣旁边。
厉阎霆脸色稍缓,带着盛晚宁落座。
忽然,大厅从外到内惊起一场不小的波澜。
“快看,是你三爷爷来了!这位佛爷上次露面还是十年前,那会你还在吃奶呢!”
后面一个贵妇对旁边的小男孩说道。
盛晚宁闻言心一提,三爷爷?难道是……厉靖远!
她迅速往门外看过去。
只见身高将近一米九、披着佛门袈裟、脖子带着一串巨大的佛珠、拄着禅杖的苍松老者徐徐迈入厅内,所经之处掀起一阵浓厚的腥风。
那是长年置身血场、哪怕置身佛门也无法褪去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