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她们路过了飘香楼。
闻着里面飘出来的香味,白宛卿口水直流。
飘香楼厨子做的鱼最是好吃,上辈子,白宛卿就经常让府中的小厮给她买回家吃。可自打嫁给顾启钰后,就再没吃过,眼下正好路过此处,白宛卿又岂能放过?
“停车!”白宛卿喝住了车夫,带着绣夏一起下了车。
她们刚走到门口,掌柜的就迎了出来:“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本店今日被人包场了,还请您改日再来。”
“我就想点条鱼,要不然我不进去,你直接让师傅做好了,给我端出来就行!”白宛卿吞了下口水,今日若是吃不到这口鱼,估计她觉都睡不好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
“掌柜的,无妨,我家公子说了,可以让白小姐进来。”二楼走下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厮,膀大腰圆,粗眉怒目,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对方知道自己姓白,可白宛卿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一号人物。在美味的诱惑下,白宛卿又想着:对方既知道她的名号,定然不敢轻易动她,便跟着小厮,走上了二楼。
绣夏被挡在了门外,白宛卿一人进了包间。
里面摆了一大桌子菜,正中间坐着一位年轻的公子,墨眉虎目,挺鼻薄唇。他头戴嵌宝束冠,身穿一身藏青色常服,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像是富贵人家的闲散公子。
可是他的肤色偏深,是阳光晒过的样子,不仅如此,这人的手上还有老茧,像是常年骑马握剑的人。一个军中的人偏偏将自己打扮成贵公子的模样,如此隐藏身份,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白宛卿突然有些后悔,原本是仗着对方定然不敢在都城动她这个护国公的嫡女,可是就在刚刚进门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父兄身上才有的杀伐之气。
“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见自己的心思被对方戳破,白宛卿有点不好意思,她定了定心神,开口:“敢问公子是……”
“你好像不一样了。”那人直直地盯着她,但好像在自言自语。
“什么?”
“没什么。”他把折扇放在一旁:“难道小姐不认识我吗?”
“实不相瞒,前阵子我得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就忘记了很多事。”白宛卿上楼的时候就想好了说辞,毕竟自己是重生的,没准就把什么不重要的人忘记了。
“是嘛?那我提醒白小姐一下。听说小姐和五皇子一见钟情,不日就要成婚了?”
白宛卿这才反应过来:“所以,你就是五皇子?”
“既然说是一见钟情,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就太说不过去了吧!姑娘慢慢吃,在下有事就先告辞了。”
“等等,你……”
但是那人却未做停留,带着随从,骑着马直奔城门方向而去。
说他是不是五皇子吧,那句话又好像在说他是;可要说他是五皇子吧,人家有没有承认,况且,白宛卿实在不能将他和“冷面阎罗”这几个字联系起来。
虽然脑子迷迷糊糊的,但是美食是不可辜负的,她把绣夏叫了进来,主仆二人一起开吃,大快朵颐。
其实不仅只有白宛卿迷糊,就连五皇子顾启钺的侍卫铁砂也没明白自家主子的意图。
他们本在千里之外的北境,可自打接到了仲阳的密信,他家主子就不淡定了。当天就带着铁砂,二人马不停蹄地从千里迢迢的北境赶了回来,这一路上都累坏了好几匹马。
铁砂很好奇,那张纸条上到底写的是什么,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可是无奈自己当初没有认真读书,只能识得上面写的“白、小、上、五、子”这几个字。
刚到都城,他们换身衣服就赶到了飘香楼,然后白家小姐就来了。他家主子和白家的那个小姐云里雾里的说了几句就直接往回赶,点了那么一大桌子菜竟然一口没吃。
出了城门,铁砂才反应过来自家主子这趟就是为了白家小姐。既然如此,那就多说上几句话,多待一会儿啊?来回一趟得用上十多天,铁砂甚至都替那几匹累死的马不值。
“主子,值得吗?”
顾启钺没有回答铁砂的话。
这么多年,顾启钺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了。战场上再复杂的局面他都能够从容应对;再难缠的敌人他也都能将其斩于马下。自打十三岁上战场开始,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杀过了多少个人。人命于他,也不过是只是毫无温度的数字而已。
就像外号“冷面阎罗”一样,顾启钺也一度认为自己就是个冰冷的杀人机器。可是在看见仲阳的密信,得知白宛卿求皇上给他们俩赐婚的那一刻,顾启钺才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一个地方活了。
“砰砰砰……”顾启钺的心脏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剧烈地跳动了。
连夜赶路,马不停蹄地从千里之外赶回都城,这是他自母妃死后第一次这么冲动。
不过,能纵着自己来上这么一趟,能看上她一眼,和她说上话,即便她已经不记得他了,他也是高兴的。
既然高兴,又怎么会不值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