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朦朦胧胧间,白宛卿感觉有人在唤她,强撑着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面前的人竟是绣夏。
“绣夏……”白宛卿瞬间坐起,一把抱住了她。
绣夏,是自小跟白宛卿一块儿长大的。
上一世,绣夏死得极惨。
白宛卿记得,绣夏没了的那天,是去给云棠送东西。
那日天气炎热,白宛卿让自己的小厨房制了些冰镇的果子,想着云棠爱吃,便让绣夏拿些送给她去。
白宛卿午觉醒来才发现绣夏一直没有回来,便打发了宫里的宫人出去寻找。傍晚宫中的侍卫才找到绣夏,但是却是她已经泡肿了的尸体。
绣夏溺死在了御湖之中。
……
“小姐别哭了,老爷已经去宫里求皇上给您和大皇子赐婚了。”绣夏轻轻地拍着白宛卿的后背帮她顺气。
什么?绣夏的话让白宛卿心里一惊。
“我爹他是何时走的?”
“老爷一早就走了,估计现在差不多应该进宫了吧!”
绣夏的话音刚落,白宛卿就一股烟儿跑了出去。
不行,既然老天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那她就一定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
这一世,她要保护好身边的所有人。
“小姐,你这是去哪儿啊?”等绣夏反应过来,追出去时,白宛卿早就没了踪影。
白宛卿骑着马直奔皇城,临时递折子等待召见肯定来不及了,要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就得采用非常的办法。
她记起上辈子在御花园中,曾发现过的一个狗洞。
顾启钰在前朝事忙,很少来后宫,就算来了,也是去云棠那儿。白宛卿闲着无趣,就养了一只叫团团的狗。
可是没过多久,团团就走丢了,白宛卿翻遍了整个宫里都没有找到。打那以后,她就再没养过狗。
但也正是因为团团的走失,她才发现了那个被杂草遮盖住的狗洞。
……
白宛卿打晕了一个宫女,换下了她的衣裳。
凭着前世的记忆,她在宣政殿的偏殿看见了等待皇帝召见的白正德。
前一世,白宛卿没能见到他爹的最后一面。此刻看见眼前这个熟悉又亲切的面孔,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不过,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白宛卿端了杯茶走了进去。
“大人,请用茶。”白正德满心都在想着其他,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宫女就是白宛卿。
立在白正德身后的白宛卿压低了嗓音:“爹”,许是因为刚刚哭过,这一声爹听起来有些嘶哑颤抖,还有些委屈。
白正德楞了一下,转头看了白宛卿一眼:“你这丫头不要命了,皇宫禁内岂是你说来就来的地方?赶快给我滚回马车上去,我既应了你,就不会食言,你还放心不下你爹不成?”
“爹,不是……”
“皇上驾到”白宛卿没来得及解释清楚她的来意,当今圣上,顾启钰他爹就在宫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臣下有罪,还请皇上赎罪!”白正德连忙拉着白宛卿磕头下跪。
“正德这是何意?朕不是说过,咱们私下见面时,不用行如此重礼吗?”
白正德是当朝的开国功臣,又数次救过皇上的命,所以皇上待白家格外宽厚,可白正德却是十分谨慎,丝毫不敢逾矩。
“臣有罪,幼女宛卿自小没娘,臣平日里就对她格外宽容。没想到竟然将她纵得不知天高地厚,以至于她是何时藏在了马车之中随着臣一块儿入了宫,臣都未能发觉。无召入宫,实属重罪,还求皇上放过幼女,臣愿替女受过。”
“正德你这是什么话,朕膝下的平遥,恐怕比你家宛卿还要不听话。小孩子嘛!难免淘气。”
皇上哈哈大笑,似乎并不在意。
“说起来,朕当初还抱过你家这对双生子呢!那个男娃,朕记得叫……明炯对吧?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正德,咱们老了啊!下次你进宫把明炯也带来,让朕瞧瞧……”
“皇后娘娘到。”
当朝皇后许氏,宰辅大人的嫡女。她身着明黄色的蜀锦,上面绣着牡丹,柳眉星眼,头戴凤冠,冠的中央嵌着一颗硕大圆润的宝珠,衬得整个人更加的华贵、大方。
“陛下,听说正德想和咱们成为儿女亲家,臣妾便起了好奇心。未经传召,臣妾私自前来,还请陛下赎罪。”
眼见着皇后前来,白宛卿暗道不妙。
若是皇后不来,她大可直接说是她一时着了疯魔,肖想高攀皇子。
白宛卿清楚地记得,上辈子,上面坐着的这个“皇阿玛”可并不待见她。
想必是为着他爹白正德救过自己的命,而且白家满门又都是朝堂上的重臣,上辈子皇帝才会勉强同意自己尊贵的儿子娶了她这么一个飞扬跋扈的女子。
要是白宛卿主动回绝了这事儿,没准儿皇上就顺水推舟翻过了这一页,然后他们白家还得承了皇帝的情。
可如今皇后一来,就说明她白宛卿求皇上赐婚一事已经众人皆知了,如果再不嫁给皇子,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至于皇后的来意,白宛卿想想就明白了。
如今的朝堂之上,立嫡立长争论不休。
大皇子顾启钰虽然占了“长”,可是母妃早亡,偏偏母家又是个小门小户的,并无根基;皇后嫡出的二皇子顾启铭在朝中的呼声颇高,满朝文官近一半都是他外祖的门生。
但是以白正德为首的武将们却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态,保持中立。
若是白宛卿和大皇子顾启钰结亲,那无疑是皇后母子最不愿看到的。皇后想必是听说了市井传闻,前来破坏白宛卿和顾启钰的婚事的。
可二皇子一家独大的场面却不是皇上想要看到的,帝王御下,在于制衡之术。
她白家,就是那颗用来颗制衡大皇子和二皇子,用来制衡朝堂的棋子:只要白宛卿嫁给了大皇子,那么原本倒向二皇子的天平就会产生晃动。
这么一看,再想不嫁给大皇子顾启钰,从中顺利抽身,怕是难了。
“无妨,你是后宫之首,将来他们的婚事也是要你操心的。”皇上嘴上说着没事儿,但是明显脸上的神色暗了暗。“钰儿是个让人省心的……”
看来,皇上就没想给白宛卿开口的机会,想要直接应下她和顾启钰的婚事。
“钰儿是个好孩子,铭儿和几位弟弟也都是好的,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小子得了这般的好福气。本宫甚是喜欢宛卿这个丫头,哪位皇子娶了她都好。这么一个可人儿,本宫只怕正德舍不得呢!”皇后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白宛卿听了这番话直想吐,眼前这个一脸慈爱地看着她的皇后娘娘,在上辈子可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在她嫁给顾启钰之后使了很多小绊子,不仅时常召她进宫,用一些细碎的手段磋磨她,还在他们成婚隔天就直接塞了一个远房的表侄女过去。
皇后的这番话让皇上的脸更黑了:“宛卿,你说,你想让朕怎么给你赐婚?”
上辈子白宛卿没来宫里,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只记得上辈子爹回去后冲着她点了一下头,然后她就欢天喜地地跑去了云棠家里,只顾着和自己的小姐妹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现在想起来,好像当天他爹看起来不似往日沉稳,显得心事重重。
这是一道没有正确答案的选择题:如果选大皇子,会得罪皇后;选二皇子的话,就得罪了皇帝。
看似是在帝后之间做选择,但是这两个选项,都不是白宛卿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