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了什么的薄鹤临并未吝啬地收起脸上的笑。
他曲起手指在她的脑门上轻弹一下,轻声道,“好看?”
裴晚晚当即把脑袋点的飞快,‘叽!’
哪怕一人一狐不能再对话,薄鹤临还是听明白了她说的话。
黑眸中浸染上了一抹笑意,他伸出手指,“咬耳朵不能,手指也一样吧?总归都是孤的身子。”
“正好孤后宫空空,你既能与孤说话,何时化作人形,嗯?”
裴晚晚看着凑到面前的手指,正欲张口咬上一口,在听到他说的第二句话时,张嘴的动作顿时僵住。
霁蓝色眼眸转动,她抱着他的手指叽叽喳喳叫上半天,临了意识到自己说话他听不懂,当即张口咬在了他的指尖。
腥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裴晚晚见他血流不止,赶紧替他舔舐伤口。
雪狐不仅肉爪是粉色的,就连小舌都是粉嫩的。
薄鹤临脑海中只是看着她娇小的身形,脑海中自然而然地跃出一抹娇俏的人形。
‘阿娘说我爱偷懒,修炼成人形还需好几百年呢。’
裴晚晚深知自己咬人的力道不小,哪怕薄鹤临不怕疼,看到他指尖血流不止,她也还是满心愧疚。
‘对不起,弄疼你了。’
薄鹤临早已习惯大大小小的伤口,这点咬伤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是一听小狐狸要百年后才能化作人形,他不由得有些怅然。
第一次遇见这样对胃口的异性,偏对方还是只不能化形的呆狐狸。
想到自己几十年后死去,留下小狐狸留在尘世间,日后她或许会遇到另一个能听到她心声的男人,他的内心顿时扭曲了一阵。
不若直接把她带入皇陵中与自己合葬,总归小狐狸呆傻,他多哄着骗着,她定然也会对自己不舍。
或许等到下辈子,两人变能化作比翼鸟,不用遭受世间的苦难,一辈子在天际翱翔。
心下打定主意,薄鹤临看向小狐狸的眼神中多了抹温柔,“无妨,不过是点不痛不痒的小伤罢了。”
“一日未曾进食,可是饿了?”
他批阅奏折时常忘记时间,连带着膳食也一块儿忘了。
要不是身边还有只小狐狸,他甚至会忘记休息。
若不是他的暴戾让人畏惧,他一定会是个人人爱戴,为民着想的好君主。
裴晚晚点点头,‘好饿!’
薄鹤临嘴角挂着的笑不降反升,“难怪你阿娘说你百年后才能修成人形,每日不是吃就是睡,果真懒得出奇。”
嘴上虽是这样说,薄鹤临却还是抱着她朝着偏殿去。
期间她一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都是在替自己辩解。
什么修炼太累,雪山枯燥无味,无人督促她。
就连山中只有她一只精怪都被她当做借口拿出来说了。
直到一筷子红烧肉被送到她嘴边,她方才鼓着脸颊闭上了嘴。
-
往年秋收时节,秋猎乃是文武百官必不可少的活动。
但是今年江南旱灾,秋猎只能暂时放下。
薄鹤临刚登基两年便发生这样的事,民间已有造谣生事者,开始造谣起薄鹤临的不详身世。
“昨日我偷溜出宫采买,你猜我在集市上都听到了什么?”
“大家都说陛下是不详之人,幼年丧母,又亲手弑父弑兄,老天爷看不过去,这才降灾惩罚陛下呢。”
“要我说若不是当初陛下弑父登基,前太子秉性温和,若登基的是他,我龙渊国定然风调雨顺,哪儿像现在,我们整日战战兢兢的活着,指不定哪天就惹怒了陛下,被砍了脑袋。”
“有人还说被陛下关在清和宫中的秦姑娘,其实是仙人转世,她断事可灵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
后宫中难免有嚼舌根之人,早已屡见不鲜。
但裴晚晚没想到这事竟让自己撞见了。
小狐狸躲在角落里偷听,听到说话声小去,她想着往前挪挪身子,不想前爪踩到了脚下落叶,弄出的声响引起了宫人的注意。
“谁?谁在那儿?”
宫人顺着声音寻过去,就只见一抹白色身影快速窜出。
待她再想要看清时,那抹白色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回到御花园中,瞧见被人编排的男人正好整以暇地拎着只水壶在给牡丹浇水,裴晚晚当即迈开四肢朝他奔去。
‘阿临,他们在说你坏话!’
近十日的相处彻底拉近了一人一狐之间的距离。
他们同吃同睡,薄鹤临偶尔遇见拿不定主意的事,还会同她商量一番。
虽然小狐狸呆傻,却通透,很多薄鹤临想以暴制暴的事,她稍稍一点就能平和解决。
这也让薄鹤临对外的名声好了不少。
一人一狐关系贴近,薄鹤临今天无事,想着带小狐狸去御花园逛逛,不想步撵刚停下,小狐狸便跑的没了影。
等小狐狸再回来时,薄鹤临就听到她气鼓鼓的找自己告状。
‘他们说江南的旱灾是你带来的,是老天爷在惩罚你。’
‘我呸!他们还是阉人呢,后继无人难不成也试老天爷在惩罚他们么?’
‘天灾人祸天灾人祸,他们懂不懂究竟什么为天灾啊!’
娇软的四肢在男人怀中扑腾不停,小狐狸义愤填膺地告着状,语气气愤的不得了。
再看将她搂抱在怀中的男人,正用细长白皙的手指捻去粘在她皮毛上的落叶。
模样平静,丝毫没有展露出半分怒火。
‘阿临阿临,他们不能说你坏话,你是好皇帝好君主,你日夜为黎民百姓操劳,他们吃着你给的粮食,没有资格说你坏话。’
‘好气!但是不能挠人!’
作为一个修炼多年的雪狐,裴晚晚的爪子都是磨平的。
可一想到薄鹤临被那样编排,她又觉得气不过。
薄鹤临将她抱到凉亭中,给她倒了杯茶水后,亲自将茶水送到了她的嘴边。
“为何生气?嘴长在他们身上,让他们说去就是。”
“自古明君多坎坷,孤若是一生顺遂,或许这龙渊国也会因此亡国。”
“世间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孤不过是走了最极端的一条路罢了。”
裴晚晚喝了茶水,闻言她抬起头,小爪子搭在他的手背上。
‘这怎么行,阿临是明君,他们不能这样说你坏话。’
但她只是一只小狐狸,她又能替他做什么?
思忖间,裴晚晚眼中的光芒逐渐削弱,‘阿临,我什么都做不了。’
反倒是秦初夏,早前她未进宫时,接着李尚书的名号做了不少好事。
听说民间已经有秦初夏身为仙姑转世,前来救龙渊国的流言传出。
裴晚晚低下脑袋,一身颓废,‘阿临,他们说秦姑娘是来救龙渊国,是来救你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