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裴晚晚咽下食物,她的那双小手又冲桌上那盘莲子糕打起了主意。
“我娘说了,虽然老话说吃什么补什么,但食物太难吃,人要是不喜欢,吃了也不会补太多。”
“只有遇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欢喜地吃掉,那些食物才会真真成为补品。”
说了这么多,裴晚晚趁机把偷摸过来的莲子糕快速塞进口中。
末了她还怕男人说自己吃独食,拿了块枣糕送到他嘴边,“饭菜难吃,但糕点好吃,王爷不尝尝吗?”
“我娘还说了,吃甜甜的东西会让人高兴。”
面前的枣糕散发着腻人的香气。
比不裴晚晚身上的桃子香,枣糕的气息还带着酸。
薄肆夜不是没吃过好东西,每每宫宴,他便坐在小皇帝的身边。
枣糕平平无奇,还有碎屑粘在眼前的小手上,薄肆夜犹豫了半晌,还是张开了薄唇。
确实是甜的。
甜而不腻,还带着枣香,以及淡淡的酸味。
难怪小血奴不爱吃饭,喜欢吃糕点。
为了吃两块糕,不惜把已故的娘亲都搬出来说话了。
薄肆夜看着她端起两盘子糕点放在跟前,见她一块块地分好,又把多的那份推到了自己跟前,眉眼间恍惚了一下。
好似自他八岁随父去了边疆后,再无人把食物分给他。
母亲早亡,父亲严厉刻板,在军营里吃不饱受冻是常有的事。
他这个少将军尚且吃不饱饭,军营里的战士更是忍饥挨饿。
如今那些事早已成了回忆,战场已经离他远去,父亲也已离世。
而今的他,孑孓一生,等到小皇帝彻底长大,握住他的把柄将他铲除,或许到最后他连在乱葬岗都没有一席之地......
“王爷?王爷不饿么?那这些糕点......”
视线时不时飘向男人面前大份的糕点,裴晚晚咽了口口水。
回过神来的薄肆夜见状,轻笑道,“都是你的,好好吃饭,本王可不想在吸食你的鲜血时,你忽然就死了。”
随手拈起一块莲子糕,薄肆夜第一次如此主动进食。
不同于枣糕的酸甜,莲子糕淡淡的甜中带着清荷香,很是惹人喜欢。
等到裴晚晚吃完那么多糕点,抱着鼓起的小肚子趴在桌上说自己实在吃不下,薄肆夜勾了勾唇角,道,“今晚让你随意吃这些个,明儿还是得给本王好好吃饭。”
想到明天还要吃那么难吃的食物,裴晚晚登时拧紧眉头,“那明儿王爷还来么?晚晚可以给王爷布菜。”
薄肆夜没有空闲时间,大部分时候都被朝政霸占,连吃饭沐浴都很匆忙。
本想摇头拒绝,但见眼前人晶亮的眼眸中露出希冀的光来,薄肆夜到了嘴边的拒绝,骤然变成了答应。
欢呼着送走薄肆夜。
裴晚晚就像个老妈子似得,送人到院门外还在不停唠叨。
连着薄肆夜身边的侍卫都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她两眼。
“王爷,明日晚晚便在这儿等着王爷,拉勾。”
像是个孩童般,裴晚晚伸出小手指同男人索要约定。
薄肆夜瞧了她的小手指一眼,薄唇轻启道,“幼稚。”
说罢便抬脚离开,不给她委屈的机会。
【宿主,男主是不是对宿主您有好感呀~】
否则男主怎么回一再容忍宿主往他头上爬。
裴晚晚目送男人高大的身影离开。
听到肉包的疑惑,她摇了摇头,【只是好感罢了,薄肆夜这种人,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
除非......
上一刻还充斥着懵懂无知的双眸,此刻却变得精明起来。
裴晚晚眯细双眸看着早已看不到人影的小路,转身回了偏阁内,【除非他遭受了巨大的威胁,而我因此离开。】
-
第二日清晨,裴晚晚刚起床没多久,偏阁中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看着眼前乔锦儿一副着急忙慌的模样,裴晚晚好整以暇地替她倒好茶水,双手支着下巴,道,“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何急匆匆的往我这儿来?”
只是一夜的时间,乔锦儿就有了惊天的发现。
昨晚她一宿没睡,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这会儿浑身上下形象全无,眼底的青黑更显出她的憔悴。
撑着下巴的小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乔锦儿厉声道,“姑娘,这王府咱不能待,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她的目光落在裴晚晚脖颈上缠绕的止血布上,眸光逐渐变得凛冽。
当初她初被选入摄政王府时,同其他姑娘家一样激动。
谁都想攀龙附凤,更遑论对方还是当朝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是就在她要被送入王府之际,曾经她随手救过的一名女子忽然来到她家,告诫她切记要提防摄政王。
起初她满心不解,直到她听到对方说近些年来,不少姑娘家无故失踪,有人甚至见过那些失踪的姑娘的尸身出现在乱葬岗中。
那些姑娘多是从摄政王府中离开后消失不见。
世人都知摄政王不贪恋美色,却经常找未出阁的姑娘送进府中,找的还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光是这一点就十分可疑。
可惜摄政王手段了得,那女子告诉她,她查了摄政王多年,始终没有查出个头绪来。
眼下她要入府,这才着急前来告诫她,要她多生个心眼。
而今她刚入府一天,就觉出了不对,尤其是她瞧见过裴晚晚脖颈上的那道如同被凶兽啃咬过的牙印......
乔锦儿生怕时间晚了离不了王府,抓起裴晚晚的手就想拉她离开。
裴晚晚被这一拽拽的猝不及防。
与此同时,肉包的提示在她脑海中响起。
【宿主,男主就在门口。】
脚尖踢到桌角,疼得眼底顿时包起眼泪,“小姐您在说什么啊,晚晚从未想过离开王府,晚晚还要留在王爷身边照顾王爷。”
脚下的疼痛感让她走路一瘸一拐的。
裴晚晚反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强迫对方停下脚步,“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府中有人欺负小姐了?若是有,小姐您大可同王爷说,王爷看着冷冰冰的,实则是个热心肠呢。”
乔锦儿急坏了,她都说了这个王府不能待,她还能害她不成?
深吸一口气,乔锦儿面色沉沉,不得已停下脚步与裴晚晚面对面站着。
“姑娘你听我说,这王府确实好,但这里再好,也要有命待着。”
“你想必也已经亲身体会过了,王爷他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之前王府里有过很多同姑娘一样的存在,可那些人却莫名消失不见了,姑娘你说,那些人都上哪儿去了?”
裴晚晚摇头,“他们不都拿着银钱出府嫁人去了么?”
乔锦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姑娘你傻呀,若是那些人都嫁出去了,他们的父母为何也跟着消失不见!”
“王爷他的秘密,定然和姑娘颈间的伤口有关系,小女会一点医术,姑娘你就让小女给您瞧瞧伤吧。”
乔锦儿的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忽然响起一道低沉嗓音。
“噢?本王的秘密?本王有何秘密,是本王自个儿都不知晓的?”
刹那间,乔锦儿面无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