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枝虽然整日以泪洗面,寒王府中的事她还是知晓的。
那日老夫人寿宴上,是十一亲手把阮溪柔送进柴房中。
如今阮溪柔已经被扣押至大理寺送审,那状纸还是老夫人伏案亲手写的。
“那小贱蹄子不安好心,‘绑架’了您,还跟没事人似得给老夫人举办寿宴,老夫人恶心的不行,事后亲自登门,一家一户地给前来给她祝寿的宾客道了歉。”
“还有还有,王爷他的眼睛竟然好了,御医给王爷把脉,说是王爷受了刺激,眼睛才得以好转,阿弥陀佛,真是老天开眼,不绑着眼睛的王爷很是俊美呢。”
绿枝说到薄寒啸摘了白绸带的模样,一双杏眼都放出了光。
她是相府长大的丫鬟,跟在小姐身边,什么俊男美女没有见过。
早知寒王生的好看,却不想摘下白绸带的寒王,俊美的叫人挪不开眼睛。
裴晚晚看着她犯花痴的模样,勾了勾唇角,“喜欢王爷这样的?那让王爷抬你入府好不好?”
就薄寒啸那体力,她受不住,这等美事还是让旁人承受的好。
绿枝只是觉得王爷好看,哪里想到自家小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当即跪倒在拨步上,绿枝连连摇头,“小姐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是觉着小姐您这样好看,合该嫁给世上最好最俊美的夫君。”
“小姐您肯定不记得,当年小姐五六岁时被相爷带去皇家猎场受伤一事,王爷说了,您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些时日王爷满心满眼都是您,奴婢怎敢肖想王爷。”
一句话吓得绿枝身子都在轻颤。
裴晚晚轻笑一声,抬起手指拍了拍床铺,“逗你玩儿呢,就你的性子,还没靠近王爷都该让他震飞出去了。”
“至于你说的,我是王爷的救命恩人?”
眯了眯双眸,早已知晓剧情的裴晚晚佯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
“是啊小姐,那次秋猎您和尚未被册封的王爷一同失踪,待相府的人找到小姐您时,您正要去报官呢。”
虽然当时的裴晚晚年纪尚小,但从小由女夫子和娘亲,还有哥哥们教导的她,已然知晓遇到困难时第一时间报官,只要她亮出身份,当地的官员定然出马帮她。
“只是您背上被树枝划伤,伤口化脓引起了高烧,还未到官府门前就先昏倒了,相爷将您带回府中找了御医,待您醒后便忘了许多事。”
“您忘了自己的身份,更忘了在秋猎中救了当时的王爷一命。”
“您不知道阮家有多卑鄙,当时阮溪柔正和母亲待在外祖家中,正巧小姐您求助的是阮溪柔的外祖,阮溪柔嫉妒您身上的衣物配饰,要小姐您把全身上下值钱的物件都给了他们,他们才同意施救。”
“苦了小姐您,明明您才是当年救下王爷之人,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又爱慕了王爷多年,当年您求着相爷死活要嫁入寒王府,王爷却这样冷落您。”
“好在苦尽甘来,小姐,王爷先在稀罕您稀罕的不得了呢。”
绿枝破涕为笑,抓着自家小姐的柔荑不放。
裴晚晚拧着眉头听完这些,道,“这些都是阮溪柔说的?”
绿枝点了点头,“听闻是王爷用了刑,那鞭子还未落在她身上呢,她便不打自招了。”
阮溪柔刚嫁入寒王府几个月就出了这样的事,百姓们哗然,纷纷指责阮溪柔是毒妇。
妒、口舌、偷盗身份,七出之罪阮溪柔犯了三出,只这三条就足够她被休。
绿枝一面说一面笑,得意的不行。
裴晚晚面上不显,心下叫苦不迭,恨阮溪柔不争气,身为女主却连个女主光环都没有。
正想着,就听门口响起一道轻咳声。
主仆二人双双扭头,就见已经沐浴更衣的薄寒啸一身清爽地站在门口。
“都说完了?绿枝,你先下去。”
一看来者是王爷,绿枝想留下又不敢得罪主子,只能慢吞吞地走到门口,低声提醒王爷,自家小姐身子还未恢复,希望王爷大慈大悲放过她。
绿枝说完这番话后脚底抹油就跑,生怕跑的慢了被王爷逮着送去柴房面壁思过。
薄寒啸在听到绿枝的叮嘱后,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要不是绿枝跑的够快,他定不轻饶她。
屋内烛火通明,蜡烛在燃烧时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薄寒啸关了房门,再走到床边时,面上带了几分局促。
他接下外袍,脱下鞋袜,在眼前人一脸警惕的瞪着自己时,他小心翼翼躺在床的外侧,伸出手臂轻轻搂住她的腰身。
“绿枝都同你说了。”
刚沐浴过的男人头发还是半湿的,他来的匆忙,连亵衣的衣带都没好好系上,此刻侧躺着露出里头大片的风光,裴晚晚还能瞧见上边前些日子自己留下的抓痕。
抿唇点了点头,裴晚晚抬眸看向他,“王爷,臣妾不记得......”
搂着细腰的手指收紧,薄寒啸喉结滚动,布满红血丝的眼眸中满是怜惜,“是我不好,没有调查清楚便听信了阮溪柔的话。”
“王爷其实早已经知晓这件事了是吗?那段时间王爷没再出现在晚意院中。”
薄寒啸没想到她这样敏感。
一想到她爱慕自己多年,别说他的举止,就连他的喜好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心下又觉得苦涩。
他不敢去想自己那日迎娶阮溪柔时,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更不敢去想她明明这样爱慕自己,却总是忍痛割爱,将自己推到阮溪柔身边,他却对她表现出了不满。
想到她这些年的苦,心底的愧疚与怜惜瞬间溢出。
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薄寒啸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低头与她额头相抵,“是,我查到当年救下我的人是你,是阮溪柔偷梁换柱,装作是我的救命恩人靠近我。”
“怪我,怪我没有好好调查清楚,让晚晚受了委屈。”
“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裴晚晚听到他承认,心下早已如同古井般无波无澜。
她勾了勾唇角,忽然轻叹道,“就算得知了真相又如何呢,王爷,我们之间错过的太多了。”
她把一捧真心送到他面前,却被他狠狠拍落,这样便罢了,他偏要往她的真心上狠狠踩踏,临了还觉得不够,用脚尖细细碾磨她的真心,将她的真心碾入了尘土之中。
猫瞳黯然失色。
薄寒啸见状心下紧张,抱着人不敢撒手。
生怕自己一撒手,她就会消失在自己眼前,这辈子再不与他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