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形高大,面容却染着病态,那双浅樱色薄唇轻抿,饶是双眸被白绸带遮盖,也难掩他此刻不悦的心绪。
“王爷,还过去吗?”
侍卫站在轮椅后,面上表情也有些难看。
这次王爷过来过来是为了找王妃商量老夫人五十大寿一事,不想听到了王妃说的那番话。
薄寒啸坐在轮椅上,面容逐渐恢复平静,他一点头,就听到木轮滚动声响起。
躲在凉亭小憩的裴晚晚听到动静后掀开眼皮,像是受到惊吓般,一袭大红长裙的她立马朝着轮椅上的男人扑过去。
“王爷!王爷今日不上朝么?怎的想起来来后花园了?”
“站着!”清脆雀跃的嗓音响起,薄寒啸早年伤及双目,不能视物,只能靠听声辨位。
他不喜裴晚晚,哪怕她是丞相身边最受宠的幺女,当年求了圣旨要嫁给他这个闲散废物王爷,一年多的相处,他仍旧对她喜爱不起来。
听到裴晚晚果然停下了脚步,薄寒啸冷声,“两个月后便是母亲五十大寿,你身为当家主母,是时候操办起来了。”
即便已经成婚一年有余,他对她依旧无话可说。
裴晚晚看着眼前冷着脸的年轻男人,她的眼睑微垂,视线在对方身上扫过,看到他腰间佩戴的羊脂玉时,她的眼眸亮了一下,“夫君,这不好吧?”
“有何不好?去年这时候你尚未过门,就嚷着要为母亲操办生辰宴,怎的现在过了门,反而不行了?”
薄寒啸说话不饶人,话语间字字带刺,字字都在讽刺裴晚晚表里不一,只会耍嘴上功夫。
被讽刺的裴晚晚也不恼,她伸手推开挡在自己跟前的侍卫,临了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
想着反正对方看不到自己的模样,裴晚晚干脆连装都不装,纤细白嫩的指尖抠了抠轮椅扶手上镶嵌的那颗翡翠。
“王爷您忘了吗,如今寒王府不光有臣妾,还有溪柔妹妹在呢。”
“母亲不喜欢臣妾,臣妾总在母亲面前现眼也不是个办法,王爷您与母亲都喜爱溪柔妹妹,相信溪柔妹妹一定能操办主持好这次生辰宴的。”
“王爷,您意下如何?”
【操持宴会,这种又累又不讨好的活傻子才干。】
【啧,这玩意儿怎么抠不下来?】
手上正和轮椅上的翡翠较劲,裴晚晚见翡翠镶嵌的牢固,无论她怎么抠也抠不下来,五官顿时皱成了一团。
薄寒啸看不见东西,但能听到裴晚晚正蹲在自己跟前,也不知她在做什么,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闹得他心烦。
“溪柔近日乏累,你进府时日比她早上一年,府中事你比她更了解,这件事便交由你来打理。”
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裴晚晚听过后当着他的面做了个鬼脸,“王爷......”
见翡翠抠不下来,裴晚晚选择了放弃,【这会儿人多,等夜里肉包你给我选个趁手的工具,这块翡翠我得收起来做盘缠。】
【好的宿主,这事就放心交给肉包吧!】
裴晚晚撑着双膝站起身,模样半点儿不像大家闺秀那般,看的旁边的侍卫眼角抽搐。
只是侍卫表现如何,并不在她的观察范围内。
此时正值夏末,白日里还带着夏日的燥意,夏蝉趴在树杈上吱呀乱叫,吵得人心烦。
裴晚晚正想着该如何把麻烦事推出去,就闻见空气中多了抹香粉的气息。
沁人心脾,一闻就是薄寒啸半月前刚娶进门的平妻,阮溪柔身上的味道。
“王爷,溪柔终于找见你了。”
不同于裴晚晚清脆的嗓音,阮溪柔说话的腔调温软,就连她本人也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温柔模样,和裴晚晚这个从小娇惯着长大,性子骄纵的小姐截然相反。
阮溪柔仿若没有瞧见裴晚晚。
她快步来到薄寒啸跟前,腰身半弯,纤细的身子稍稍一用力就能被折成两段,“母亲正找您呢,臣妾听闻您来了后花园,没想到您和姐姐在一块儿,溪柔没有打搅到王爷吧?”
裴晚晚刚起身不久,这会儿呼吸还不通畅呢,就被扑了满鼻子的香粉。
她皱了皱鼻子,一改方才在薄寒啸面前的乖顺模样,甫一瞧见阮溪柔出现,她的脸色立马变了。
“如你所见,我这正想和王爷发生点什么呢,妹妹就及时赶到了。”
“妹妹你上辈子该不会是块牛皮糖吧?总粘着王爷不放,怎么着?王爷身上有奶,妹妹还没断奶不成?”
裴晚晚话音落下,就见阮溪柔那抹随时能随风散去的纤薄身子晃动。
紧接着,一抹带着哭腔的说话声响起,“姐姐怎能这样说妹妹?”
“臣妾不过是担忧王爷的身子,王爷幼年时伤了身子,姐姐不心疼王爷就算了,怎么还能拿王爷开玩笑,更何况王爷是男人,身上怎会有,有奶?”
阮溪柔说话间,耳廓微微泛起了红。
她抬眸看向裴晚晚,那双泛起红的秋眸剪水,很是惹人怜爱。
心下轻啧一声,裴晚晚勾了勾唇角,笑道,“妹妹那只眼瞧见我不心疼王爷了,这不王爷喊我给母亲操办生辰宴呢么。”
“王爷惦记妹妹刚入门,不懂规矩,还想着让我好好教教妹妹呢。”
“王爷,您说呢?”
薄寒啸本想跟裴晚晚说完母亲生辰一事后就走。
眼下阮溪柔过来,他面上的冷漠稍霁,就连紧抿的双唇也跟着放松下来,“是,溪柔你刚进门,很多东西比不得裴晚晚。”
“不过没关系,你可以跟着她学,本王相信以溪柔的聪慧,很快就能学会这些东西。”
裴晚晚闻言眉头一挑,面上却露出了抹苦恼的表情。
好似她刚才不该说出生辰宴一事,好让她把功劳都拿了,这样才能在夫君面前邀功。
如今她不小心说漏了嘴,薄寒啸都答应要阮溪柔跟在她身后打下手了,她再想把话收回来也晚了。
【所以宿主您是给自己找了个免费劳动力吧?】
裴晚晚面色如常,眼底却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孺子可教,正巧原主身上没什么存款,借着这次宴会我还能薅点钱,顺带着,还不用我亲自出手干活,一举两得。】
肉包一脸地敬佩,【宿主,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