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延被她的话逗笑了,躺在客厅内,肩膀微颤,低低地发笑了几声。
手指捏住手机,敲字:【怎么想?】来自中国的小可爱:【就恨不得马上坐飞机去找你。】来自中国的小可爱:【法国那边的女生好看吗?听说国外都比较开放,我警告你啊,不能背着我干一些我讨厌的事情。】lzy:【你讨厌什么事情?】
来自中国的小可爱:【比如啊,和外国的小姐姐谈恋爱,牵手,诸如此类的?】lzy:【放心,法律不允许。】
来自中国的小可爱:【什么?法律不允许?】lzy:【根据《中国公民同外国人办理结婚登记的几项规定》有几类中国公民不准同外国人结婚,其中就包括了直接从事外交工作的外交人员。】来自中国的小可爱:【啊?还有这规定?】来自中国的小可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我放心了。陆之延?】lzy:【怎么了?】
来自中国的小可爱:【法律规定了不能结婚,但是谈恋爱也不行。】lzy:【放心。谈恋爱也要负责任,就是罪责不大而已。】和于恬闲聊了一阵,陆之延把行李收拾好,随意穿上一件长款羽绒,下楼觅食去了。
于恬心满意足地捧着手机在床上打滚,然后软着身子,像条毛毛虫似的滑下床,跑到客厅外喊了一声:“妈,什么时候吃饭啊?”
梁汝颠勺的声音从厨房内清晰传来,语气温婉又溺宠:“快好了,你等会儿把饭盛好,爸爸回来就开始吃饭。”
“好。”
于恬关上房门,从书柜里,抽出那本封面精美的日记本,唰唰唰写了几行字后,重新合上,放好。
跑进厨房,把电饭煲和碗拿到饭桌上,盛好米饭,一一摆好。
梁汝做完晚饭后,大致等了十来分钟,于之初就夹着公文包回到了家。
他站在玄关处换鞋,扫了于恬一眼:“甜宝,这么快就回家了?爸爸还以为你要在学校多玩几天呢。”
陆之延不在……
“在学校也没人陪我玩。”
于恬嘀咕了句。
“没人?”于之初进厨房洗了洗手,走出来问,“你的舍友们呢?”
“她们都回家了呀。才大一,也没什么实习可找的,就都回家休息呗。”
于之初:“也对。你们现在才刚读完大一,以后的事情不用着急。”
“可是爸爸……”于恬捧着米饭,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说,“我有个计划。”
梁汝好奇地看着她:“什么计划?”
于之初也看过来。
“就……”于恬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又怕自己的小心思会泄漏,咬着筷子,小小声说,“我想出国留学,可以吗?”
于之初:“留学?高中那会儿,爸爸不是问过你了吗?那会儿你明明是不想出国的,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
于恬撇了撇嘴:“都过去那么久了,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嘛。我想去法国进修法语。”
关于于恬出国这件事儿。
于之初和梁汝夫妇在当晚睡前进行了一次深刻的讨论,两人促膝长谈,无非就是担心一个刚成年的小女孩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会不安全,要是受委屈了,和家里人隔了十万八千里,都不知道找谁撑腰哭诉。
但是,在一周后的某天,于之初打了个电话给于恬班上的辅导员,商讨了一下小姑娘出国的事儿,想问问老师的意见,看看这个计划可不可行。
谁知,辅导员笑呵呵地说:“出国那当然是好啊!于恬同学在我们系里的专业成绩一直都很优异,上学期排名第一,这学期成绩出来了,还是第一名,而且和第二名拉开了很大的差距。我们学院已经把于恬同学推送上去,看看能不能评上国家奖学金了。”
“要是别的同学出国,我可能还会考虑一下,给家长分析一下利弊。但是于恬同学,她勤奋,在法语方面的天赋挺高的,说实话,要是能出国进修,肯定是再好不过的。”
暑假已经过去一半,于恬还没得到于之初的答复。
但她特别犟,心里想的是:就算于之初不同意,她怎么样也要出国。
所以,她现在每天埋头在卧室的书桌上,钻研法语,复习,准备报考法国留学必须的tef法语水平测试。
也在网上了解了一下法国几所大学的简介和国外招生情况。
陆之延工作之余帮她跑了巴黎和里昂的几所重点大学,问了一下相关的问题。
于之初正式答应于恬出国留学,是在暑假开学前的一个夜晚。
他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拉到书房,语重心长地说:“宝贝,爸爸知道你很优秀,也很努力,出国留学对于你来说,肯定是有很大的帮助的。但是,你也明白爸爸在担心什么,你说你一个小女孩,刚满18岁就离开我们去那么久,我们怎么能放心呢?”
“可是,也有很多高中生出国留学的呀?”于恬坐姿端正,轻声说。
于之初板起脸:“她们我不管,你是我女儿,就算你三十岁出国,一个人在外面长住,我也不放心。但是,爸爸想了一下,你终归是要长大的,终归要学会独立,早点出去,锻炼一下自己的生活能力,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你要记住,在国外要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我们。手机时时刻刻保持着开机状态,确保我们可以联系到,知道吗?”
于恬抿起嘴角,发笑:“嗯。所以,爸爸你是同意我出国了?”
于之初低叹了一声,摆摆手:“去吧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们不拦你。”
“谢谢,爸。”于恬上前,抱了抱他,盯着他日渐浮起的皱纹,吸了吸鼻子,说,“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你和妈妈也一样,在家里好好的。等我回来。”
于恬没对于之初说关于陆之延的事情,一是怕于之初以为于恬出国完全就是为了找陆之延,二是怕陆之延在爸爸面前的第一印象,还没见面就立即减分。
说实话,一开始,于恬想出国的的确确是因为陆之延在法国她才这么去做的。
现在,她看到他在大使馆认认真真工作,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奋斗的模样。
于恬也想要紧跟着他的步伐,把自己变得更优秀一些,争取以后和他肩并肩站在一块儿。
时间匆匆而过,隔年七月初,伴随着期末考最后一科考试结束铃的打响。
于恬的大二也结束了。
她早就在于之初和辅导员的帮助下,申请了退学。
寝室三人盯着正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于恬,忍不住湿了眼眶。
十九二十岁的姑娘,抱在一团,哭得稀里哗啦。
于恬看着她们,心里有点感慨,触动良久。
“甜宝。”林默默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塞进她书包,心里又酸又涩地说,“要是去到了法国,陆之延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立马飞过去揍他。”
“想当年,我们大一一起入学,一起来到这个寝室,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张佳感叹说,“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要分开。天南地北,这一别,还不知道何时可以再见。”
我们可以确保大家的心在一起,但是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谁也不知道,以后,会身处何方。
两年前的那个夏天。
四个女孩聚到了一块儿,没有争吵,没有打骂,互相包容,一起磕磕绊绊地走过了两年。
两年后的这个夏天。
于恬推着行李箱,挥手告别了大学里除了陆之延以外的一切,去到另一个国度,追寻她的两个梦想。
飞机在巴黎落地的那天。
陆之延正在中国驻巴黎大使馆办公。
几个月前,这里约满回国了一批人,陆之延和姜译有幸被提拔到了法国的首都巴黎驻管。
陆之延被聘为临时参赞,距离外交大使仅一步之遥,姜译则成为了一等秘书。
下班后。
陆之延啪一声合上文件,摘下眼镜,拿起外套,长腿迈开就往外走。
姜译追着上去问:“哎哥儿们,今晚,附近有个酒吧新开张,要不要去玩玩?”
酒吧?
陆之延穿着一身简单干练的西装,他扯了扯领带,停下脚步,边往身上套羽绒外套,边问:“酒吧?”
“对啊,就是酒吧。里面一堆身材性感的法国女人,我们可以偷偷过去。”
“不了。”陆之延抿起嘴,淡定地摇了摇头,“我晚上有事儿,你自己去玩吧。小心玩火***,别忘了你是国家机密人员的身份。”
“嗳。”姜译摆了摆手,“不去就不去,吓我干嘛。机密我不会说的,不过就是去喝喝酒罢了。你不去我可自己去了。”
陆之延神色淡漠,穿好羽绒,直接越过他往门口走:“再见。”
于恬拖着行李箱,下了飞机,满怀好奇的眼睛四处张望,走完一系列入境流程,成功走出机场后,已经是晚上七点。
太阳落山,巴黎的风刮得又大又刺骨,冷得她直打哆嗦。
于恬抬起双手,放在唇前哈了口气,搓搓手心,掏出手机给陆之延打了个电话:“喂?陆之延?我到啦。”
“你在哪儿?”对面的男声又干净又清冷,于恬一想到待会儿就能看见他,就格外激动。
“我在机场南面的出口,这里好多人啊?你穿什么衣服了?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你。”
隔了几秒。
电话那端咳嗽了一声,特小声地说:“我看到你了。”
于恬心底一悸,咽了咽口水,僵硬地扭头望了眼四周,想要寻找他的身影。
机场人头攒动,有抱在一起的法国情侣,也有来这儿旅游的外国人,小孩蹦蹦跳跳地推着行李箱随处乱跑……
于恬没什么身高优势,根本找不到陆之延。
她笑了声问:“你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你呀?”
“我就在你附近,你忘记我长什么样了吧?”
“怎么可能,你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来。陆之延,你到底在哪儿啊?”于恬穿了件藕粉色质地柔软的高龄毛衣,长长的头发被绑成清爽的丸子头,额前偶尔有几缕碎发落下,跟个小女孩似的,站在一个白色行李箱旁四处张望。
对方叹了口气:“别看了,转身。我就在你身后。”
这一次的声音与刚刚从电话里传来的有所不同,于恬清晰地听见陆之延清冽沉稳的嗓音从她耳后缓慢而出。
小女孩的眼睛亮了又亮,嘴角上扬,笑出两颗小月牙,快速转身,在看见身后那位与她隔了两米之遥,简单利落的西装外裹了一件白色羽绒的男人后,想都没想,直接就扑了过去。
软软的脸蛋抵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真实的心跳,吸着鼻子又兴奋地说:“陆之延,真的是你呀。”
陆之延被于恬的热情吓到了,手机还捏在手上,电话接通着,揉了揉她脑袋,又摸摸她的脸,隔着细软的毛衣料子,掐着她的腰,最后实在没忍住,将身前的少女跟抱小孩似的,托着臀抱了起来。
盯着她绯红的小脸,桃花眼轻轻一挑,问:“想我没?”
于恬低呼一声,想推开他:“陆之延,你干嘛?这么突然,你快放我下来!”
陆之延手掌固定好她,不让她乱动:“你别动,在这里没人认识我们,怕什么?何况他们平时在公众场合做得比我们大胆多了。再问一遍,想我没?”
于恬还是不太习惯这样:“哎呀,你先放我下来再说。”
“你先说。”
“就不能下来再说吗?”
“说了再下来。”
“你怎么那么烦人呐?”于恬开始耍赖了,但碍于两人现在拥抱的姿势有点尴尬,她瘪了瘪嘴,勾住他的脖子,埋进颈间,嗓音轻轻软软,含着天生的灵动,“想你了。”
这三个字,像猫儿般挠心抓肺,软糯糯的,叫得人心都要化了。
这一句话,像是突然引爆了陆之延内心深处的想念。
他对上她的眼睛,怔怔地看了几秒,很快就笑出声来,胸前振动着,眼眸带光,活像个妖孽。
于恬见他不断在笑,脸颊红得更厉害了,鼓着嘴问:“那你呢,你想我了吗?笑什么?我已经回答你问题了,快放我下来!”
“不放。我偏不放。”
陆之延托住她臀的手往上抬高了几分,颠了一下,寻找一个更合适的位置,抱得更紧后,直接就拎着她的小行李箱,往停车场走。
姿势散漫又随意,羽绒服内的白色衬衫早已被弄得皱巴巴的,嘴角的笑意却从未敛下来过。
于恬被耍了,开始不乐意起来,在他怀里扑腾着动来动去:“陆之延,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脚可以走,你放我下来……”
陆之延停下脚步,不动了,于恬以为他要放她下来,安静了一瞬。
声音小了许多,委屈地努了努嘴,再复述一遍:“你放我下来。”
男人嘘一声,瞄了眼前方两个穿着警服的法国警察,诱哄道:“你再闹,让别人误以为我拐卖少女。今晚我们俩都得在警局睡一晚。你是想睡拘留所还是睡我家啊?”
于恬眼睛怯怯的,不说话。
陆之延摸摸她的脑袋:“乖。”
随后,刚走没几步。
少女埋进他肩头,蹭了蹭的同时,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捏着软肉毫不客气地一拧。
“……”
陆之延倒吸了一口凉气,俊脸一黑,瞪着她。
于恬歪了歪头,巧笑吟吟,咬着牙道:“老男人,我还治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