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去往法国的那天,陈醉和于恬都来机场给他送行。
法国最近的天气比较冷,据天气预报说,还有可能下雪。
气温直达零下七、八度。
陆之延穿了件有点厚度的灰色线衫,衬衫领子规整地翻在脖颈处,一双大长腿被黑色长裤包裹着,松松散散地立在那儿,衬得整个人身姿笔挺利落。
脚边一个纯黑色的行李箱,体积不大,带过去的东西不算多。
里面一大半的东西,还是昨晚于恬给他整理的。
机场广播开始播报:
“各位旅客请注意,飞往法国里昂的xxx次航班已经开始登机,请携带好随身物品到5号登机口上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于恬睁着两只圆溜溜的鹿眼,穿着一件维。尼熊的短袖t恤,撇着嘴,眼睛红红地站在那儿,看着陆之延。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机场的登机提示音可以这么讨厌,像个催命神一样,不断地提醒着即将分别的人:你们是时候离开了,不要再依依不舍了,反正早晚都是要分开的。
陈醉把揣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长腿轻轻迈开,上前几步,抱了抱陆之延,跟喝醉酒似的,涨红了脸,眼睛泛着点儿湿润地说:“老大,这次离开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了。说不定几年后,我们各自东南西北,在不同的地方讨生活,怎么也凑不到一块儿;也不说不定你去了趟法国,工作顺顺利利,当上了外交大使,就把我们外事办曾经一起共事的兄弟给忘了。总之,我是不会忘记老大你的。以后要是老大公事回来,还记得我,记得一定要找我喝酒啊?兄弟随时恭候。”
陆之延奇迹般地没有表现出不耐,抬起两根手指点了点太阳穴附近,低低笑了声,嗓音清冷:“我记忆力还没差到这种地步,肯定记得的。”
陈醉也跟着笑,像个大男孩,忍不住直乐:“好,那我记住你这句话了。等你回来请我喝酒。”
说完,他瞄了眼站在一旁滴溜溜看着他俩的小姑娘,摸了摸鼻子,识趣地先离开,把空间让给人家小情侣。
于恬算了算,她和陆之延在一起到底多久了?
貌似,还不够三个月吧?
三个月不到,就要分开,难免会有些伤感。
陆之延修长的手指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敲了两下,问身旁的少女:“渴吗?”
“啊?”于恬没反应过来,不是要去登机了吗,怎么突然问她渴不渴。
陆之延抬眸望了眼前方一对在机场大堂内大胆拥吻的外国情侣,见于恬不说话,舔了舔下唇,说:“现在去登机太早,肯定要排队,我们去买点儿饮料喝?”
于恬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看他,还是不懂他为什么要买饮料,只能低低地“嗯”一声:“好。”
随后,她被陆之延带到机场内部人群稀少的区域,点了杯樱花草莓气泡水,打包带走。
于恬握着饮料,新奇地往瓶内瞄了一眼,瓶身冰冰凉凉的,有鲜粉色的草莓果肉覆在表面,夹杂着淡淡的樱花香气,颜值满分。
她用吸管戳进去,吸了一口,甜度刚刚好,很清新,特别好喝。
于恬把饮料递高,给陆之延也喝一口,兴奋地想寻求共鸣:“好好喝这个,好喝吗?”
“好喝。”
男人极其配合,牵起她的手,把她往另一处带。
于恬像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即将被吃干抹净的小羔羊,迷迷糊糊地被牵走,一直没反应过来。
直到被带进一个空荡无人的角落里,她“啊?”了一声,懵懵地看他,不到三秒,连一句“为什么要来这儿”都没问出口。
就被陆之延拉进一个死角,温热的大手扣着她的腰,低下头,盯着小姑娘嫣红的小嘴,直接就亲了上去。
于恬惊呼一声,被他灼热的手掌托着腿根,轻轻往上一抬,屁股挪了位,直接坐在那个纯黑色的行李箱上。
行李箱的轮子因为受力,不断往后退,哐当一声,撞上了后面的玻璃墙。
于恬隔着一层薄薄的上衣,被陆之延抵在玻璃墙后,放肆地亲吻。
唇齿相交,周围充斥的尽是男人滚烫灼热的气息,带着霸道与肆虐的味道。
许是知道这一次过后,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再见面。
于恬也放纵了不少。
在陆之延松开她间隙,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细腻的小手没忍住往他肩膀上一勾,直接就把他上半身压了下来。
唇与唇之间相差不过半分,鼻尖贴着鼻尖,气氛暧昧。
于恬深吸了口气,直勾勾地看他几眼,动作慢吞吞的,迟迟都不见有下一步动作。
陆之延也不急,挑起眉梢,弯着腰,静静地等待着她。
想看看她接下来会干什么。
于恬眨了眨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脸颊有些燥热。
但一想到时间紧迫,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她就果断地闭上圆溜溜的鹿眼,小脑袋仰起,往上一贴,软软的唇轻轻覆在了陆之延的嘴唇上。
于恬没什么接吻上的技巧,就算是有,也是被陆之延亲了几次后摩挲出来的。
她勾着男人的脖颈,腆着脸,像一只毛绒绒软乎乎的小动物,不停地在他的嘴唇上啄,含着他的下唇,舔了一下。
害男人差点儿没把持住。
有几下于恬没经验,雪白的贝齿不小心磕到陆之延的下唇,还破皮了,他也没挣扎,没躲,任由她不断“蹂。躏”。
两人亲了有好半响。
陆之延退开一点儿,盯着少女缓慢睁开的双眸,低声提醒:“我要走啦。”
语气温柔细腻。
于恬咬了咬下唇,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嗯,我知道。”
她跳下行李箱,让陆之延离开。
陆之延把行李箱扯回自己的跟前,安抚似的揉揉少女的脑袋,眼神幽深明亮,低声说:“等你。”
便扯着行李箱,转身离开,拐进了登机口。
于恬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一股淡淡的失落感铺天盖地地袭来,她叹了口气,继续抓起那杯草莓气泡水,一边吸着一边回了家。
法国与中国的时间,相差了六个小时。
陆之延下飞机的时候,依旧是早上,天空雾蒙蒙的,下了一夜的雪。
此刻的里昂一片银白洁净,城市的房顶上积了一层层的厚雪,停在马路边的汽车早已被白雪覆盖,四周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
陆之延把一早准备好的长款风衣穿上,等待大使馆派人来接的间隙。他掏出手机,换上电话卡,先拍了一张雪景的照片,发给于恬。
lzy:【[图片]】
lzy:【到了。】
于恬没搭理他,昨晚因为陆之延要走,她整整一夜都失眠没睡,这会儿正在房间里呼呼大睡补眠。
陆之延大致也猜到她此刻会在睡觉,便拿出一张纸条,按照上面的号码拨出去。
电话被接通。
他自我介绍了一番:“你好,我是中国遣派来里昂的陆之延。”
对方迟迟没有回应。
陆之延以为对面是个法国人,听不懂中文,便准备用法语再自我介绍一次。
他刚要开口……
一道年轻又充满活力的嗓音从电话那端传来:“陆之延是吧?穿深色风衣那个?”
陆之延:“对。”
“我看见你了。你往左手边看过来。”
陆之延扭头看去,果然看见一个穿着正式西装的大男孩在对他招手,皮肤很白,年纪看上去约莫二十几岁,特别年轻。
他走过来接过陆之延的行李箱,热情地说:“你就是中央派来的帮手吧?哇塞,这么年轻,你多少岁啊?刚大学毕业?”
陆之延并不觉得自己会比他小,嘴角勾了下,说:“快二十六了,研究生毕业。”
“哦。研究生。”大男孩感叹了一句,继续说,“那也很厉害啊。我叫姜译,留学生,一毕业就到这儿了,和你同龄,现在也就混了个二等秘书的职位。听说,你直接空降一等秘书了?”
确实是这样。
陆之延淡淡“嗯”一声。
“为什么呀?”姜译想不明白,“你很厉害?为什么我在这儿干了那么多苦力活还是二等秘书,你直接就一等了?”
陆之延不想打击他,笑而不语。
姜译却将这个笑曲解成了别的意思,挤着眼说:“哥儿们,有后台吧?来头不小啊?”
两人上了车,直接就往大使馆而去。
现在不是行政办公的旺季,大使馆内不算很忙。
陆之延有幸见到了这个管内许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其中不乏法国人,法国人大多十分优雅,谈吐和举止都很得体。
其中一个法国女人看见陆之延后,双眼一亮,热情地上前想跟他打招呼,却被半道走出来的姜译截了过去。
姜译弯腰,执起那位长发女子的手,贴在唇边亲了一口:“laura(劳拉),好久不见。”
法国女人尴尬地笑笑:“明明天天见面。”
姜译:“……”
劳拉侧身上前几步,走到一身风衣长相身高均出众的陆之延跟前,用法语问了声好。
通常这个时候,男士应该要友好地弯腰,执起女士的手,抵在唇上亲吻,以示尊敬。
姜译气鼓鼓地看着一来到这儿就招蜂引蝶的陆之延,正想看看他怎么亲前面的这位金发美女。
却见他只伸了一只右手出来,作握手状,挑了挑眉,谦卑的态度用纯正的法语冲面前的这位女士问了声好。
金色美女尴尬了一瞬,与他握手。
很快,陆之延就松开,并没有任何亲吻手背的意思。
其实,用握手来打招呼在法国也没什么不对,只是如今大家普遍默认了男士对女士问好即亲吻手背这种方式。
所以,当陆之延用握手礼来对艾达时,充分表明了自己的冷淡与疏离。
艾达摸了摸鼻子,转身嘀咕:“比阿尔卑斯雪山上的雪还要冷的男人。”
来里昂的第一天,陆之延熟悉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和身边的同事。
下午三点,他就去到了自己以后要住的地方。
简简单单的一房一厅式单身公寓,里面的家具电器配备齐全,暖气充足。
陆之延把风衣脱下,累得瘫在沙发上,拎出手机看了一眼。
备注是【来自中国的小可爱】发来了两条消息,那是于恬昨晚闹着改的。
来自中国的小可爱:【延狗才离开多久啊?怎么感觉已经过了一个世纪呢。[小白兔哭泣]】来自中国的小可爱:【今天真的巨巨巨巨巨巨巨想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