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倒真敢许。”她红着脸,因感动而涌动泪意都给臊回去了,嗔他一眼道,“可我不会上您的当,您这次失算了。”
林以安喜欢极了她为自己害羞的模样,嘴上却很遗憾地道:“真的失算了吗?”
苏眉便不再接他话茬了。
他最近心思似乎都花在她身上,总是安排一个又一个的陷阱让她钻,再这么说下去指不定她又扑咚一声,掉进他挖的坑。
那他岂不是更要得意,让她更不能招架。
小姑娘沉默,看向他的目光暗藏警惕,林以安看得哭笑不得。
他是不是逼得太紧,叫她要把自己当洪水猛兽了。
屋内变得安静,庭院种着的木莲树被风吹得微微作响,树影斑驳印在窗纸上,室内光线跟着摇摆不定,林以安眼里的光亦变得明明暗暗。
静了片刻,他便敛神,把视线从正低头把玩腰间荷包流苏的小姑娘身上收回,这才缓缓开口问:“你当年离开林家时是什么年纪?”
苏眉听他发问,以为他又想听自己说了,双眼一亮,抬起脸很快地回道:“十九!那年宫里……”
“眉眉不是答应不多说的吗?”他连忙打断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铭记净无大师说的因果,不愿意她去透漏过多的经历,如今她已经不会再嫁给林恒礼,这个因已经不在,即便透漏了也不会有什么因果轮回。但不会让她多说一句。
他居然只问这个,苏眉感到失落,眼里的光都暗了下去。
林以安见她把情绪都写面上,探手过去,在她发髻上轻轻摸了一下:“什么时候,你有空跟我去见净无大师吧,我觉得,你们可能谈得来。”
她就躲开他的手:“我蠢笨,没有佛缘,怕在大师跟前闹笑话。”
他手心一空,微微怔愣,旋即就笑开了,朝那个明显在耍小性子的小姑娘说:“嗯……这会子就惯出脾气来了。”
他居然就那么又绕回来了,苏眉张了张嘴,有种深深地无力。
“您、您就不能正经说话吗?”
“难道我们这不是在说正经话吗?”
他反问。
这样的对话,苏眉觉得很熟悉。
这不就是她在林家时,她总腻歪在他身上,然后他窘迫得恨不得逃开,无奈地说让她坐好说话的场景吗?
如今两人是彻底反过来了!
苏眉想捂脸,自己造的孽,终归是要还的。
“您休息吧!”她唰一下站起身,落荒而逃。
林以安把人给逗跑了,自己反倒笑个不停。
他似乎就找新的乐趣,喜欢看她为自己面红耳赤的,这种嗜好似乎有些恶劣了。
他再次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在过了小半时辰,他让石头给她送去一本话本。是昨儿出门在街上的书屋买的,说是最新的话本。
苏眉这会才缓和心情不久,收到他送过来的赔礼,一颗心又忍不住跳动剧烈。
她啊地一声,抱着书倒在床上,然后又把书举在眼前,慢慢再用它盖着脸。
林三叔真的……太会惯着自己了!
紫葵就在边上看着小主子一会抱着书叫喊,一会又抱着书在床上翻滚,最后红着脸打开话本,不过翻了两页就把书猛地合上,再重复以上。
苏眉合上书,心情极为复杂!她怎么一看话本,里头才子和佳人就自动替换成自己和林三叔,她该不会真得癔症了吧!
于是小姑娘紧张得去请许郎中,倒把吴老夫人给惊着,忙派人到跟前问是怎么回事。
她只得红着脸去见外祖母,好说歹说,才让她老人家放心下来。
林以安到底没有留在吴家过夜,等酒气散得差不多,便把还醉猫一样的吴子森喊醒,让他陪着自己去给长辈告辞。
苏眉正好就在上房,见他为了避嫌还是要离开,心里有莫名的滋味。
她踌躇片刻,难得主动说:“那我送送您。”
吴子森醉得不轻,可很奇怪的,醉后的事他居然还记得。
他敲了敲脑袋,说不出的懊恼,怎么就和林以安交心了。再抬头看向往外走的苏眉,他亦难得没亦步亦趋。
罢了罢了,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不然他不和林以安一样娘们唧唧。
他们爱怎么相处怎么相处吧,又不妨碍他待表妹好。
苏眉便又和林以安独处,他还坐着步辇,她跟着边上,不时会偷偷去瞥他一眼。
她频频看自己,林以安忍着又要打趣她的冲动,直到垂花门进了,才声音温柔地说:“明儿我会在城门处等你们,一路回京,有个伴儿。”
她裙下的绣鞋轻轻蹭着地面,脚尖打了个转,点头应好:“那您晚上让石头注意些,再外不比在家里,要多加堤防,特别是晚上。”
林以安说无碍:“我去铺子的一个掌柜家借住一宿,离这儿不远。”
她总算放心,目送他上马车,在他回头看深深看自己一眼的时候,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絮絮叨叨嘱咐那些,像极了送夫君出门的小妻子。
她扭头就跑走,林以安的笑声还是被风送到她耳边,叫她硬生生又停下脚步,转身恼羞成怒,凶巴巴朝他吼:“再笑明儿你就自个走!”
林以安被她带气势地一吼,笑声还真的立刻止住了,错愕怔愣。
待小姑娘再离开,他才打开折扇挡着脸,笑得肩膀直抖。
被吼了吧,他自己惯的。
苏眉到保定府不过几日就要赶回京城,箱笼没全打开,收拾起来便宜。她才刚回到外祖母跟前,紫葵就来回话说一切都打点好了。
吴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不舍:“等你空了再来看看我老婆子,你表哥还随你回去,你可别嫌他烦,多少还是能干点事儿。”
“瞧您说的,表哥事事为孙女考虑,我闹一大滩的麻烦,要说嫌弃,也该表哥是嫌弃我。”她知道老人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应对继母继姐。
“他巴不得的。”老人哈哈地笑,根本不避讳孙儿的那些小儿女心思。
苏眉被外祖母点破表哥待自己有情,很奇怪的,居然没有丝毫臊意。她暗暗诧异,怎么会不一样。
外祖母也婉转地试探过自己是不是对林三叔有意,或是他待自己有意,当时她臊得恨不得想找条地缝钻,可为何换成是表哥就没有。
她不知不觉就有些出神,被老人喊了两声才喊回神,有些心惊自己的区别对待。
晚上,吴老太爷酒醒,让厨房再又摆了一桌,为外孙女践行。吴家上房内的欢笑声直到二更天才散去。
次日一早,苏眉辞别长辈打道回府,还未曾走到城门,变见着那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蓬马车。
她示意车夫靠前去,果然见到石头坐在车辕上正捧着个包子往嘴里塞,她就朝对面的车窗喊:“三叔?”
林以安闻声两指撩开帘子,“开窗。”
她忙打开,他把买的糕点给递过去:“早上用过饭了,就在路上垫着吃一些。今儿是赶回去,还是半途歇一晚?”
吴子森先不客气薅走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居然是糯米糍,咬了一大口,口齿不清道:“还是歇一晚吧。”
苏眉把他手里剩下的那个糯米糍给抢了回来,放下窗子和帘子,捧着雪白的团子也放到嘴边咬一大口。
里面是红豆馅儿的,仿佛能甜到心里去。
既然不赶路,一行人就不急不缓往出发,在太阳落山前顺利到达一处驿站。
苏眉拿着父亲的名帖投宿,见石头也正要递名帖,先一步和驿卒说:“都是一道的,劳烦安排三间单独的屋子。”
林以安见她不拿自个当外人,眼底都是笑意。
驿站条件亦有限,三人的屋子没能都安排到一块,但安全是不用多考虑。
当苏眉进屋打开窗往外一看时,才发现虽然大家没能并排住,但她和林以安的屋子是正对着,中间隔了一个天井。
她开窗时,林以安正好也打开窗户,看到她先是露出温柔地笑,晃眼便从窗边消失。
等她在见到他时,他手里拿了个荷包,朝着她径直砸了个过去。
她下意识伸手去接,有些沉甸甸的,奇怪着打开,往手心一倒,竟然倒出一小捧的红豆。
是红豆生南国那个红豆……
她耳边骤然响起他要回林家前说的那些话:你做个小荷包,想我一回,就往荷包投一颗红豆。
原来……他自己也存红豆呢。
她嘴角往上翘了翘,很快又压下去,一本正经把红豆收回去,故意当他面朝紫葵喊:“你把这红豆煮了,林三叔估计是馋红豆粥了。”
林以安听着她故意撇清关系的话,挑了眉。
她还真能装傻充愣,不知这相思红豆有毒?
他就又从窗边消失,过了一会,把装着字条的一个小荷包给丢过去。
苏眉还是接了,先倒出来一块银子,愣了愣,再伸出手指去够,发现里面还有张字条。
她打开一看,手猛然颤抖,直接抓着那颗压重量的银子就给砸了回去,还啪一声关上窗子!
被她抖在地上的字条上赫然写着:谋杀亲……
亲后面的字迹被涂抹了,成了一块黑乎乎的墨迹,可那个字是什么不言而喻!
谋杀亲夫!
苏眉想:他怎么能说出口的!
作者有话要说:林三:没能说出口,写的!
今天没有二更拉,我缓缓,整理整理思路去这几天写得太快了花生脑子有点跟不上,明天早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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