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忽然响起尖叫声,紧接着,寝殿的门被打开了,太子殿下光着脚,精神抖擞、中气十足地冲了出来。
“蛇,有蛇!来人……”
声音戛然而止,太子殿下和院内的几人面面相觑。
王卿瑶轻轻一拍手掌,笑道:“看,国师真是厉害,才一会儿功夫,昏迷不醒的太子殿下就能自己下床跑了,听听这声音,多嘹亮多有气势。”
太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呐呐地给皇上和卫贵妃请安。
皇上念在他大病初愈的份上,没有责怪他衣衫不整、不知礼仪。
卢佩衫赶紧伺候太子梳妆穿衣。
皇上问起太子病情。
国师笑眯眯道:“太子是梦魇了,被困在梦里醒不来,是病又不是病,所以太医院的太医都诊治不出来。我略施小计,让太子殿下在梦里见到了蛇,殿下受到惊吓,自然就醒了。”
王卿瑶看了国师一眼,趁人不注意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真会掰,比王卿瑶还要会掰。
国师得意地扬了扬眉。
太子梳妆完毕,由卢佩衫扶着一起到了偏厅。
人都在这里了。
大相国寺那位高僧额上全是冷汗,默默地把自己缩在墙角,以期降低存在感。
偏偏王卿瑶主动cue他。
“大师是不是穿少了,额上冒这么多冷汗?我跟你说,虽说立春了,这气温还是低的,大师你要注意防寒保暖啊!”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高僧。
高僧瑟瑟发抖。
皇上眉头一皱,问卢佩衫:“太子妃确定这位大师是大相国寺的吗?”
卢佩衫嗫嚅着嘴唇,低如蚊子声般“嗯”了一声。
“既是大相国寺的高僧,怎地胡言乱语?明明太子是梦魇,怎么说是被何良媛所克?若是今儿没有定安王妃,何良媛就被送到宫外的寺庙了吧?”皇上不满地说。
高僧“扑通”一声跪下,拼命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这个时候,他可是一点得道高僧的气质都没有了。
卢佩衫深吸一口气,对着皇上道:“是儿臣识人不明,没想到大相国寺也有滥竽充数的僧人,请父皇责罚。”
王卿瑶笑眯眯道:“罚太子妃做什么,太子妃也是想救太子殿下,救人心切,才会被这什么所谓的高僧骗了。照儿臣说,应该重重罚一下这位大师,以儆效尤。”
高僧脸色煞白,嗫嚅着嘴唇就要喊冤。
卢佩衫给了他一个眼神,慌忙道:“定安王妃言重了,谁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大师平日素有美名,此次不过是失误,上天有好生之德,父皇这次就饶过大师吧。”
高僧顺着卢佩衫的话又给皇上磕了个响头,结结巴巴道:“皇上……饶命……贫僧回去……回去一定用心参禅悟佛,求皇上饶过贫僧这一次。”
皇上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王卿瑶依旧一脸笑模样:“太子妃真是仁善,只是今日这事,何良媛被送去宫外寺庙还是小事,耽搁了太子殿下病情才是大事。往轻了说是庸医误人,往重了说是谋害国家储君,此等大罪是要诛九族的!”
她脸上带着笑,声音里却带了让人不寒而栗的狠厉。
卫贵妃看了太子一眼,太子会意,他是“受害人”,他的话才最有分量。
只是他刚张了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高僧就扛不住了,“砰砰砰”直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太子妃吩咐小的这样说的,小的只是听命行事,就是给小的一千个一万个胆子,小的也不敢谋害太子殿下啊!”
殿里倏地一静。
卢佩衫恼恨地闭了闭眼,真是没用,这样就被吓出真话了。有她这个太子妃和太子保着,区区一个定安王妃还能替皇上做主要了他的命?只要他咬死了是失误,定安王妃再上蹿下跳又有何用?
可惜是个没胆量的。
皇上看向卢佩衫,慈祥的脸上显出怒意:“太子妃,这是怎么回事?”
短暂的瞬间,卢佩衫、太子和卫贵妃三人已经飞快地交换了眼神。
眼下这种情况,弃车保帅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卢佩衫心有不甘,想到卫雨的结局心中对太子就没那么信任了。
可是这时候拉太子下水大家只能一起死。
卢佩衫捏了捏拳头,心头思虑再三,跪下请罪。
“父皇饶命,是儿臣嫉妒太子殿下宠爱何良媛,才会想借着殿下生病,赶走何良媛。儿臣知错了,父皇要打要骂,儿臣绝无怨言?”
太子作出一脸惊讶的神态:“什么?你嫉妒何良媛?太子妃你一向贤良淑德,宽容大度……”
卢佩衫苦笑:“殿下,哪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殿下疼爱何良媛,臣妾实在……实在没办法以平常心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