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脸色微变,手掌不自觉地握紧。
老太太也吃了一惊,嘶哑的声音从蚊帐后面传出来:“中毒?”
“没错,”凤扶国师煞有介事地说,“老太太这毒叫暑毒,就是天气太热引起的,只要服下我的独门解毒药丸,保证药到毒除,立马就能睡一个香喷喷的觉。”
白氏:“……”
王卿瑶:“……”
老太太满耳朵都是“香喷喷的觉”,激动地从蚊帐里伸出干枯的手:“那劳烦国师给老身开一粒。”
凤扶国师就从腰间挂着的锦囊里倒出一粒,不,是一颗药丸来。
那药丸足有鸽子蛋大小,老太太就着茶水,啃了好几口才咽了下去。
“母亲,你感觉怎么样了?”白氏站在床边伺候着问道。
王卿瑶心想,就算有用也没有这么快见效的,白氏太着急了。
老太太躺在床上,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喉咙里几声咕哝声,听不清在说什么。白氏就凑近了去听,结果就听到老太太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老太太竟然睡着了!
白氏错愕地看向凤扶国师,满屋的丫鬟婆子也向他投去崇拜的目光,连王卿瑶也诧异了,她以为凤扶国师胡诌来着。
凤扶国师云淡风轻地捋了捋山羊胡,一副“我知道我很牛逼,但我很低调”的模样。
老太太屋里就留了两个丫鬟伺候,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白氏再三向凤扶国师道谢,又留他用晚膳。
凤扶国师:“吃饭倒不必,把药丸的钱结一下就成。”
白氏愣了愣,马上又堆出笑来:“应该的,应该的。”
“谢谢,十两银。”
王卿瑶瞟了一眼凤扶国师,一颗药丸就要十两?十两可是相当于两万人民币!这药丸是什么神仙药丸?
白氏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立刻吩咐孙嬷嬷去取了十两银子来。
凤扶国师收了银子,笑容都变得热情起来:“下回有病记得还来找我哦!”
众人:“……”
白氏把人送出荣棠院后就借口有事离开了,留下王卿瑶一路往二门处送去。
王卿瑶瞅了一眼凤扶国师,好奇地问道:“国师,你给老太太吃的什么药?”
凤扶国师扫一眼四周,并不瞒她,压低声音道:“是安睡散。”
安睡散就跟安眠药差不多,吃多了会有副作用。
王卿瑶了然,她就知道凤扶国师是瞎诌的。
“安睡散只能起到暂时性的作用,要是老太太醒了之后又睡不着了,您的招牌不就砸了?”
凤扶国师笑眯眯地捻了捻胡子,并不在意:“所以就靠二姑娘您了呀!说吧,你都发现了什么?”
萧允也看向王卿瑶,王卿瑶就把香炉的事说了。凤扶国师点点头:“这好办,回头你就跟你家老太太说,国师吩咐了,屋里不能燃香,不吉利。”
王卿瑶:“……”
这办法虽然简单粗暴,但十分顶用。王老太太刚睡了有史以来最香的一觉,肯定对凤扶国师言听计从。
送到二门处,王卿瑶停下脚步。凤扶国师自觉地往旁边挪了几步,让王卿瑶和萧允说几句悄悄话。
只是王卿瑶还没来得及说,耳边就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跟着一个人影冲到了凤扶国师面前,娇喘着嗓音道:“国……国师,你你……你能给我批个命吗?”
是王卿琳,白氏提早离开,就是去通知王卿琳凤扶国师大驾光临了。
王大不让王卿琳出丽景院,可是有白氏发话,王大派来的丫鬟婆子不敢真的阻拦,王卿琳就趁机跑了出来。
她穿着家常的湖绿色裙子,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帷帽,将斑驳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凤扶国师吃了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是谁?”
“我是王家长房嫡长女。”王卿琳自报家门,“我最近遇上了一些事,于未来十分迷茫,还请国师为我指明道路。”
原来是要算命,凤扶国师松了一口气,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算命不分高低贵贱,只是施主既找我算命,又为何要藏头露尾?”
王卿琳诧异:“国师替我二妹妹批命,不是也没见过她的面吗?”
凤扶国师神色一僵,很快反应过来:“你能跟她比吗?她是少有的贵重命格,能解诅咒的那种,是前生积了多少德才修来的。就算不见面也能感应到红光四溢,福气缭绕……”
王卿瑶:“咳咳咳……”
王卿琳脸上显出愤怒,她向来看不起王卿瑶,觉得王卿瑶不配和自己相提并论。哪知凤扶国师张口就是她不配!她气得血气上涌,脑瓜子都嗡嗡响。
可她不敢对凤扶国师不敬,环顾四周,迟疑片刻,示意国师跟她走远一点。
一直到快拐角了,王卿琳才停下脚步,背对着众人,摘下了帷帽。
她脸上的剥落的皮肤色块一直没好,依然是深一块、浅一块,难看极了。
凤扶国师的眼睛猛然瞪大,嘴巴一张,尖叫道:“啊,鬼啊!”
叫完他就跑了,跑得飞快,连帽子掉在地上都顾不上捡。
王卿琳愣在原地,屈辱感慢慢填满了整个胸腔。她不敢回头,肩膀一耸一耸地戴上帷帽,从另一条小路跑回了丽景院。
萧允和王卿瑶面面相觑。
萧允听王卿瑶说过王卿琳毁容的事,但毁到何种程度却没亲眼见过。
王卿琳落跑的背影十分孤单无助,但一想到原本她设计毁容的人是王卿瑶,萧允就对她同情不起来,反而还有点幸灾乐祸。
王卿瑶:“国师抗压能力有点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