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医学自从汪机之后,人才辈出,更有徐春甫、方有执这等杰出之辈。
听了杨济时的话,众人都沉重的点了点头。
龚延贤是旴江医学当代领头人,同属旴江医学的还有涂绅、余应奎等人。
杨济时是三衢杨氏一脉嫡传,刘浴德,是淮安医家代表;其他如王门、孟凤来、周亮宗、张廷玉、吴文柄等也都是各地名医代表。
吴中医家近年来虽没有多少人入职太医院,可底蕴却是公认最强的。
在这医家实力与医家地位严重不符的时代,是每个热爱医学之人,每个从业医家的奇耻大辱,谁也不愿就这般继续下去。
“好了,各位,气愤是不能顶事的,我们该做的应该是磨砺医技,培养良医种子。如此方能后继有人,提升医家地位,不在朝夕,在于一代又一代的接力走下去。”金英盖棺定论,说出了他想众人所做之事。
“梦石先生请放心,我们不会让这身医术失传的。”刘浴德保证道。
“择佳徒而教之,是吾辈愿望。”杨济时认真的说道。
“我们抚州向来重医,生来便吃药,稍大便识药,一生跟医药打交道。”龚延贤更是郑重其事道。
“如此甚好。”金英抚须笑道。
“听说家乡有个晚辈到来,很是受了委屈,继洲我告个假,去见上一见,也算是提携提携后辈。”刘浴德对杨济时说道。
杨济时点头笑道:“去吧,听汝元说起,我也很想见他,但不急于一时,等休沐我再见也不迟,就不跟肖斋兄争了。”
刘浴德告罪一声,就朝东长安街一体堂走去。
“梦石兄,我等也告辞了。”杨济时率先说道。
“梦石先生,再会!”众人行礼道。
拜别众人,金英说道:“我行医五十年来,唯有此时的太医院最是兴盛。杨继洲、龚延贤,何等人物,也不过区区一吏目,一可知医家地位之卑微,二可知太医院人才之盛。”
张寿峰没有接话,而是自顾自话:“梦石兄,我突然想提升自己的医术,有一种时不我待之感。”
金英点了点头,看向众太医离去的背影。
袁表虽然没有开口,也没有什么不虞之色,好整以暇的吃着豆汁,自然随意。
又过了好一会儿,日升中天,棋盘街行人渐少,商贩也多离去。掌勺的收拾好,对众人说道:“打烊了,你们还不走吗?我要回去了,下午再来。”
“梦石兄,庆远兄,不如我们先去一体堂等着,汝元兄早晚会回来的。”张寿峰见状提议道。
金英、袁表都点了点头,三人便也向东长安街行去。
进了一体堂,便见大堂内。稀稀拉拉候着几位患者,十五处医家也只有四处还在营业,看架势是上午剩下的。
其中一个是年轻大夫,旁边站着位老者,正是刘浴德,正在看病的,不用说便知是陈实功。
又等了一刻钟,病人散去,陈实功撑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对旁边的刘浴德说道:“不知老先生何故来此找我,又有何贵干?”
“老夫淮阴刘浴德,算是你的老乡吧!”刘浴德大大咧咧道。
“原来是刘前辈,毓仁这厢有礼了!”陈实功一听,就知对方有大来头,忙行礼问好。
刘浴德很是奇怪道:“你未听说过我?”
“晚辈多年在外求学,回家乡时日不长,故未听闻老先生,还请原谅则个!”陈实功说道。
“无妨,我是听汝元所言,知你之遭遇,你可愿意让我修书一封,替你说情一二!”刘浴德问道。
“那就多谢先生了!”陈实功感激的说道。
“我也看了你好一会儿,你的医术水平还不错。”刘浴德中肯的评价道。
能从一个太医的口中听到不错二字,一般人都应高兴才是,陈实功却说道:“老先生有所不知,晚辈并不擅长内科,只是初通而已。倒是与外科一途,颇有心得。”
刘浴德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我也听汝元说起,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
众人到膳房用餐,饭后稍事休息。
到此时徐春甫仍然没回,众人不免担忧起来,颇有些不知所措。
金英安慰道:“大家莫慌,或许是潞王殿下故意刁难,拖着不应。大家该干嘛干嘛,下午便知分晓。”
很快到下午开工时间,大家都自一体堂的开工时间,门一打开,患者便陆续走进。开始有秩序的排在十五位医家诊桌之前。
众人便又忙活起来,刘浴德。饭后便离去,回太医院报道去了。
一直到酉时,徐春甫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张寿峰迎上去,忙问道:“如何,太后怎么说?潞王松故意刁难吗?”
“我没见到太后,宦官将我的请求带入,就一直将我晾在那。我知道此事与太后无关,定是潞王得知消息,给我的一个下马威。”徐春甫咬牙切齿道。
“潞王这般胆大包天?”张寿峰不敢置信道。
“只怕更过分的他也做得出来,这还是看在我十几年御医的份上,给我留了点颜面。”徐春甫苦笑道:“这个潞王,我倒是小瞧他了,不知道他身边哪位公公如此精明算计,能让潞王对他言听计从。”
金英等人听了,心里倍感沉重,知道此事很难善了。
“罢了,我父子改日就回山阴。从此隐姓埋名,不问世事。”张寿峰颓然道。
“还没到这一步,我们从头再议!”金英说道。
“对,你这时离开,指不定潞王半路会不会动手。反不如京城安全,有我们照应。他们既然阻拦我见太后,说明他们有所顾忌。这便是一线生机。”徐春甫听了金英的话,沉思了片刻,分析道。
他本是极聪明之人,只是先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时没有想到,潞王这么做正是有所顾忌。
也许不是鹿王本人顾忌什么,只是鹿王身边的那些贴心人,担心太后或者朝廷会拿他们抵罪。
徐春甫笑着说道:“我们堂堂正正,何须惧怕他们?介宾不是想如太医院学习吗?我这就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