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烟好呛。”刘氏提着烘笼眼泪直流:“我们都受不住,怎么能往那屋子里放。”
“二娘,那些柴禾没烧完。”许欣兰跑过去接过烘笼,用木棍挑出一截正冒着烟的枝条,用挟子将它挟了出来,之前还浓烟滚滚的烤火工具瞬间就恢复了平静了:“现在可以用了。”
“四丫头果然比我们聪明呢。”刘氏不好意思起来。
“二娘又打趣兰儿了。”
这哪是聪明啊,只不过是生活常识而已。
没法子,许家这一家子严格说来都是生活白痴。
好在磕磕碰碰的也能生活。
莫氏总说是许欣兰的功劳。
许欣兰却觉得是她们很聪明。
说真的,若是不聪明看不清眼前的形势,还揪着曾经的身份要这样那样就是死路一条。
经历了也就懂了,身份地位转变了,内心也跟着变得坚强起来。
别的不说,连许欣仪配一个陈小路这种事儿,莫氏都能愉快的点头。
可见,她这心性有多坚强!
“家里的柴禾还是上次张家小哥给挑来的。”
“也有陈家韩家杨家修院子留下的边角余料。”
功劳不要让张洪福一个人占了,大家都有功劳。
“不过也烧不了多久,眼看快过年了。”
“放心吧,二娘,洪福哥上山砍柴去了,年前肯定得送些过来。”
“那就太好了。”直到现在,她们才知道这柴禾是上山砍的,也会挑去卖。
据说一挑能卖个三五文钱。
莫氏她们再也不会嫌弃一文钱两文钱了。
那些熬更守夜一针一线的日日夜夜里,所有人都觉得现在是在为以前的赎罪。
那时候的她们从来不知道钱财来得那么的艰难。
“昨天叶大嫂过来了,说起平儿马上就满月的事。”
按着村里的习俗会请满月酒,有些是四十天办,有些是满一百天的时候办。
莫氏有心等一百天来一起办。
“母亲,就一百天的时候办吧。”许欣兰道:“那时候天气暖和一点,小五也长大了一点了,省得折腾不放心。”
“我也正有此意。”莫氏道:“只是,到时候安排酒席上……”
她真是担心啊。
乡下的礼节真的和京都不同。
如果是京都,爷还没出孝期呢,压根儿不会请客办酒的。
陈氏就说乡下压根儿不讲究。
听她的意思大约就是死人死了就死了,活着的人该怎么活就怎么活。
顶多就是清明的时候多烧两张纸得了。
这让莫氏更是感慨,果然是活着才是最好的。
“倒不知道乡间过年都些什么习俗。”莫氏觉得唯一不好的就是太闲了。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实在闲得难受就去逗逗小五。
这会儿在齐氏的屋子里抱着小五,摸着他胖胖的小手整颗心都柔软起来了。
是啊,爷去了,小五来了,生命不息日子就得过下去。
“听张大婶说,冬至后村里人就开始杀过年猪,腊月二十三送灶王菩萨上天,腊月二十四开始就可以打阳春,然后是家里的洗洗涮涮,准备过年的衣物和食物,好像也隆重。”
“果然是不一般的。”莫氏想这些她都没经历过:“四丫头,回头你去问问到底是怎么个准备法。”
“好的,母亲。”
许欣兰到张家的时候,张来福正撵着家里的狗满院子跑。
“来福,你打他做什么?”这小屁孩平时看起来挺乖巧的啊,怎么虐狗?
“小兰姐姐,大黑太可恶了它刚才咬了一个小鸡崽。”
啊?
这,好像是该打了。
“小兰来了。”张杨氏招呼她坐下:“这狗得收拾收拾,不收拾以后还得犯。
许欣兰就看他们母子俩怎么收拾狗了。
大黑被张来福抓住往脖子上套了一根绳子,然后拉到了院子外的小树上拴起。
“咯咯咯。”张杨氏抓了一把米丢在了大黑的面前,老母鸡带了一群小鸡崽欢快的跑过去啄米。
大黑朝着鸡崽们呲牙,恨不能再扒拉着上前咬一个,还汪汪叫了起来。
“你还叫,你还叫。”张杨氏抽了一根竹条,将咬死的小鸡崽丢在了它面前,边抽边训:“你个黄眼狗,你看清楚了,这是家里的鸡崽,是老娘喂养的,你还咬它。”
“汪汪”被抽得疼小黑边跳边叫,而且叫得很激烈。
许欣兰感觉那鞭子抽在自己身上一般。
“我打你个黄眼狗,看清楚,看清楚。”张杨氏将小鸡崽送到它面前:“这是鸡崽,不是你可以咬的,你咬,那里,还有这么多,你再去咬不?再有下次,老娘剁了你炖狗肉!”
“噗嗤”一声,许欣兰没忍住给笑喷了。
张杨氏转头看向未来儿媳妇也是莫名的喜感。
“小兰想到什么了?”
“狗肉温补。”许欣兰抿嘴:“不是我说的,是陈大哥前几日问家里要不要吃狗肉这样说的。”
“那你们要吃吗?”说完看了大黑一眼。
好危险!
大黑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再也不敢叫了。
“不吃的,家里人都不吃。”开什么国际玩笑,太子妃娘娘才不会这般饥不择食呢。
哪怕是没肉吃也绝对不吃那一口,但凡想着狗是吃什么长大的就作呕。
那是前几日齐氏觉得腰膝冷痛,莫氏让陈小路给齐氏把一下脉,觉得可以适当的进补一些。
突然间想起镇上有卖狗肉的,那狗肉也适应此症,因为齐氏在喂小五的奶,不能随便吃药的,吃狗肉倒是极好。
一听说吃狗肉,齐氏连忙摇头。
“陈大哥说吃了不怕冷,母亲和姐姐们都吓住了,特别是大姐怄得瞪了好几眼陈大哥。”
“哈哈哈,这还真是……”张杨氏听到这里也乐得不行。
是啊,许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会吃狗肉。
这个陈小路真是说话做事都没个忌惮了。
“婶子,大黑以后还会咬鸡崽吗?”
“不会了,扎扎实实的收拾了它一顿就记住了。”张杨氏丢了棍子:“洪福和家福可能还有几天才回来,他说今年要多砍些柴。”
“嗯,我不找洪福哥。”许欣兰的脸微微一红:“是母亲让我来问问过年祭灶神这些有怎么忌讳的,是怎么个礼数?”
“来,婶子告诉你。”拉了儿媳进了屋,又去翻了一包南瓜仔出来塞给她:“等会儿记得拿回家剥,混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