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带着一股子轻寒之意,在湖面上折射出粼粼波光,檐角高耸的六角石亭四周悬挂着淡紫色轻纱,不时随风飞舞着,如梦似幻。素衣白裙的女子坐在石桌前,在她的对面,斜倚在长椅上的是容颜妖异的俊美男子。
侯爷和夫人不在,怀光王爷又直言是来找郡主的,刚巧送走凌安王的管家便听从郡主吩咐,将怀光王引到花园的石亭里,自己远远站在一边候着。
白衣佳人,红衣客,两人相对而坐。
这场景怎么看都应当是如诗如画的一幕,偏偏被女子脸上那一方不伦不类拿来蒙面的锦帕,和那“惊天动地”的琴声破坏殆尽。
铮——
琴是绝好的古琴,在那双纤纤素手的抚弄下,发出的既不是如溪水溅落玉盘的清脆,亦不是颤若龙吟凤啸的悠扬。那种声音,既像是哀鸿遍野的悲鸣,又仿若铁锯刮过木板的粗噶……
总而言之,除了难听还是难听!
用五百二十四的话说,简直是对耳朵的摧残与侮辱。
怀袖和绿衣早已知道自家郡主弹琴不太好听,但没想到会难听到如斯地步。连栖息在树上的寒鸦都嘶鸣一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管家和外面的奴仆们齐齐呈石化状态,风中凌乱。
一脸痛苦地捂着耳朵,怀袖小声问身边的绿衣:“郡主弹之前,说这曲子叫什么名儿?”
绿衣沉痛地道:“好像说是……《惊鸿》。”
怀袖:“……”
你确定没说错名字?!
这完全就是惊魂啊!
估计死了的人都能被这琴音给吓得诈尸。
不是怀袖夸大,能把琴弹到这个地步,绝非常人。而那个听到这种魔音后依然巍然不动的怀光王,就成了怀袖最为钦佩的人。
她们家郡主这琴弹得已经可以说是非人哉了,距离短短几步之遥的莫蓝鸢侧着身子靠在长椅的一头,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就这样动也不动看着弹琴的人。
之前只听过他的大名,刚刚一个照面方才看到他的长相,怀袖和绿衣看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惊艳一下,就被那冷冰冰的眼神吓得退避三舍,不敢直视。
手指在琴弦上胡乱拨弄,别说怀袖她们快要受不了,连徐九微自己都要听不下去了,可看看对面的莫蓝鸢,居然完全没有反应。
这厮莫非是丧失听觉了?
不管她弹得多么惊世骇俗,多么惨绝人寰,莫蓝鸢就是保持着进来时的动作。
最后,先撑不下去的是徐九微。
泄气地抚平颤动的琴弦,徐九微甩甩有些发麻的手,纳闷地看向莫蓝鸢。
他正凝眸瞧着她,若说昨日看到白玉簪仅仅是怀疑,今天她刻意想让他走胡乱弹走琴曲,还有看向他时毫不陌生的眼神,都让他逐渐确信心中猜测。刹那间,许多的思绪奋涌而出,他却什么都没说,沉默良久后终于站起身来。
徐九微以为他已经被自己的琴音折磨得想走了,心中暗喜,唇畔的笑容未来得及完全绽开,就看到他走到了自己身前。
她只看见他的手在眼前拂过,宽大的衣袖微微晃了晃,下一刻,便看到她掩耳盗铃般遮在脸上的锦帕飘然落地。
徐九微捂住脸,露出两只眼睛瞪着他:“喂你作什么?!”
他恍若未闻。
在看到她的容貌时,饶是莫蓝鸢早已有所准备都愣了愣。若不是清楚地看到她在三年前死在浔阳城,他当真要以为那时不过是一场幻觉。但不是,眼前的这人模样虽然与原来近乎一样,眉眼处仍有些细微的不同。
“你果然还是这样。”
那句话轻得宛若叹息。似夹杂着淡淡的怅然,还有微微的艰涩。
徐九微不解地蹙了蹙眉,正欲问他是什么意思,就被一声低斥打断。
“什么声音这么难听?”
徐九微和莫蓝鸢同时抬头,看到沐秦天和沐夫人正朝这边过来,两人显然是早已听管家说了莫蓝鸢在这里,看到他并未显得有多惊讶。
“王爷。”
沐秦天拱了拱手,沐夫人略一颔首。
“侯爷,夫人。”莫蓝鸢少见的没有无视别人,起身冲两人道,引得徐九微朝他投去分外诧异的一瞥。
“阿锦,刚才那声音莫非是你在弹琴?”沐秦天拧着眉头看着徐九微面前那张琴,眼神完全可以用“匪夷所思”四个大字来形容。
徐九微面上一僵。
很好,她深深体会到什么叫自掘坟墓。刚才只想着用她的琴音吓吓莫蓝鸢,现在人没吓走,沐秦天夫妇和管家他们不断飘来的视线反倒让她快要无地自容。
她干巴巴地挤出一丝笑容,低着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自己埋了。
沐夫人无奈地摇摇头,渡步至徐九微身边,安慰般地拍拍她的肩:“罢了,阿锦,我不强迫你学琴了,下次还是不要这样……还是不要这样招待王爷。”
沐夫人尽量说得委婉,边说边讶异地看了一眼莫蓝鸢。居然没被自家女儿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琴声吓跑。
不曾想,莫蓝鸢非但没被吓到,他侧首瞥一眼满脸绯红的徐九微,垂眸的瞬间眼睫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唇边慢慢扬起一丝极为清冽的笑:“无妨。郡主的琴音今日让我大开眼界,真是宛如天籁。”
徐九微蓦地抬头,满眼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沐秦天和沐夫人一瞬间表情非常古怪,非要找个词儿来形容就是——如遭雷劈。
怀袖和管家等人更是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反复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话。
“是、是么。王爷喜欢就好。”
到底还是沐夫人反应快,她微微笑着,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那语气也怎么听怎么古怪。
沐秦天素来直来直往惯了,说不出什么迂回的话,他震惊地看了莫蓝鸢许久,最后木然挤出一句:“王爷的喜好……真……真是十分奇特啊。”
斜着眼睛扫视着莫蓝鸢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徐九微无比怪异地想着:莫蓝鸢身边一直未曾出现过什么后宫角色,难道就是因为他的口味变得如此奇葩?
总之,今日侯府众人看待怀光王的目光一直非常古怪,直到他离去后还在纷纷扼腕叹息。看怀光王长相那般出众,个性冷漠阴郁也就罢了,品位竟也这般与众不同,真是让人不得不为之惋惜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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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侯府出去后,莫蓝鸢与候在外厅的韩冰一同回府。
许是因为正当晌午时分,长街上的行人不多,莫蓝鸢缓步走在青石板路上,瑟瑟寒风扬起他的衣袂,那张冰冷得让人心悸的面容上有一瞬间的怔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敛眸垂首。
“王爷,是凌安王。”
韩冰忽地低声说道。
莫蓝鸢漠然抬眸,看到不远处一袭白衣的魏谨言,他正偏首拂去肩上的落梅,白色的衣和头发在阳光下淡得仿佛即将融化的冰雪,引得周边路过的行人无不投去惊鸿一瞥。
几乎是在刹那间,莫蓝鸢想起方才去淮阴侯府时恰好看到魏谨言离开,褐色的凤眸微微眯起。
若是魏谨言见到了锦荣郡主……
“五皇弟。”
就在莫蓝鸢正思忖着的时候,魏谨言似乎发现了他,带着温若三月春风的淡笑走上前来。
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莫蓝鸢冷然道:“真巧,原来是三皇兄啊。”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抹寒光。
“刚才我去侯府时,似乎看到三皇兄刚走。”莫蓝鸢不动声色地道。
之前因为听到那首《清平调》,魏谨言想到早已经逝去的人,心情不免复杂,所以走得很是匆忙,全然没有注意到莫蓝鸢在自己离开后去了那里。
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并无波澜,魏谨言淡淡地开口道:“原来五皇弟也在。”
“我不过是去探望一下郡主罢了。”莫蓝鸢说这话的时候,唇畔带起轻不可微的浅浅笑意,让魏谨言身边跟着的平安忍不住偷偷瞅了两眼,莫名觉得那笑容让他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他斜睨着魏谨言,漫声道:“三皇兄大概也曾听过,就是侯爷的掌上明珠——锦荣郡主。”
“略有耳闻。锦荣郡主就是五皇弟的未婚妻子吧。”魏谨言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的样子,随口提了句就不再多言。
莫蓝鸢紧紧盯视着他,注意到他提起锦荣郡主时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略略垂眸,忽地说道:“若我与郡主大婚,三皇兄到时候可会亲自来道贺?”
平安再次偷觑了下莫蓝鸢,莫名觉得今日的怀光王爷真是少见的很,往日里看到魏谨言时两人可是一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样子,要么就是你来我往绵里藏针笑里藏刀,反正绝没有这样和颜悦色的时候。
这个问题着实有些古怪,魏谨言眸中有异色一闪而过,面上却是保持着微笑:“自然。若是五皇弟与郡主大婚,我自当备上厚礼前来恭贺。”
“那就先谢过三皇兄。”说完这句话,莫蓝鸢话锋一转:“既然如此,不叨扰三皇兄了。告辞。”
魏谨言颔了颔首,默然与莫蓝鸢错身而过。
平安却是回头冲已经走远的莫蓝鸢连续看了好几眼,疑惑地道:“王爷,您见过那位锦荣郡主么?”
魏谨言摇摇头:“并不曾见过。”
对于这位侯府千金,魏谨言早前除了听闻过她长期昏迷不醒,今日得知她已经醒来外,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那为何怀光王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怪异表情。这句话平安没敢说出口。
“平安,今日回去府上准备一下行礼。”并未将莫蓝鸢奇怪的话放在心上,魏谨言边走边吩咐道。
平安瞪大眼睛:“王爷要出行?”
魏谨言淡淡点头,声音似恍惚又似清醒:“我想去看看……阿九。”
提到这个名字,心中一窒,眼前恍惚浮现出那梦魇般总在午夜梦回里回想起来的情景,掩在白纱下的眸子里满目涩然,他沉默许久,终是勉强将翻涌的心绪强行压下。
这场梦未免太过长久了。
到底……何时才能到头啊。
平安立马噤了声,不敢再问。
自从徐姑娘过世,魏谨言就在寺庙里为了她点了长明灯。起初是每个月几乎大半时间都在那里,后来渐渐的隔上几月才会过去,其他人都以为他已经渐渐淡忘掉了,但……王府的人都知道,他只是将所有念想都封存在心中,不愿轻易去触及罢了。
不知今日是看到了什么,他突然提到要去看看。平安无言叹着气。
“原来又到了下雪天。”
仿若莹莹白玉的手伸出,接过一片飘然落下的雪花,魏谨言喃喃道。
平安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
用余光瞥了瞥身边的魏谨言,平安心情更加沉重。
徐姑娘去世时,似乎就是在这样的雪天。
“王爷此次可要带随从?”深吸口气,平安故意提高声音问道。
魏谨言慢慢收回手,思忖片刻后道:“不必了,我自己前去,我不想人太多打扰到她。”
“奴才知道了,待会儿就去打点好。”
……
在与他们背道而驰的路上,莫蓝鸢往前走了几步,忽而问了句:“韩冰,你可相信这世上有转世轮回之说?”
韩冰不解地看向他,没想到会从莫蓝鸢口中听到这样荒诞的问题。
斟酌了下,韩冰回道:“信与不信并无区别,既是前尘往事,为何还要去想。”
听得此言莫蓝鸢侧眸睨了他一眼,喉间溢出一声嘲弄的笑:“我从来不信这些说法。”抬头望着头顶的太阳,略显刺目的光线让他不得不伸出手挡在眼前,他微微阖眸。
“可是,今日我忽然庆幸世上还有这些荒诞的存在。”
摊开的手指一点一点合拢,仿佛就此将阳光牢牢握在掌中。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魏谨言应当没有见过锦荣郡主,否则露出的绝不是这般看似温和实则冷漠的神色,听到这个名号时语气亦不会那般陌生。
薄如花瓣的唇缓缓勾起,莫蓝鸢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那便一辈子都不要发觉吧!
***********
莫蓝鸢走得倒是很快,侯府的沐秦天夫妇看着不断送来的贵重物品,很快把大厅的圆桌堆满了,什么补品首饰锦帛应有尽有,足足有两座小山,看得一干人双眼发直。
“这是……”沐夫人犹豫地看向负责送东西过来的人。
其中一名年龄稍长的中年男子上前两步,扬声笑道:“侯爷,夫人,这是王爷吩咐送来的东西,说是以往未曾来探望过两位,还望两位海涵,不要放在心上。”
“哪里的话,王爷多虑了。”沐秦天抱了抱拳。
沐夫人微微蹙眉:“王爷可还有其他话要带到?”他走的时候沐秦天夫妇曾留他在府上用过午膳再走,但莫蓝鸢说稍后还有事不便多留,两人还以为他是不喜淮阴侯府,一转眼他却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中年男子笑了笑,道:“夫人不必忧心,王爷送上这些薄礼,仅是聊表心意罢了。”
回头仔细检查了一番,看到所有东西都已经送上后,中年男子方才开口:“既然东西已送到,奴才们就先告辞了。”
“有劳。”
沐秦天说罢,朝呆在一旁的管家招了招手:“管家,送他们出去。”
“老奴遵命。”
直到看着前来送礼的人已经彻底消失在大门外,沐夫人转过身看向沐秦天:“老爷,你看王爷这意思……”
沐秦天心中更加迷惑,前日莫蓝鸢初来侯府的态度可是完全是来退婚的,如今这样哪有半分要退婚的意思。
“难道,他真的意欲遵守皇上当初的指婚?”沐秦天瞪着眼,一张略显粗犷的面上表情呆滞,显得有些滑稽。
眸光一转,沐夫人徐徐扫过桌上堆成小山的礼品,若有所思地道:“其实……先不论其他,如今的怀光王倒的确不失为一个良配,况且他本就与阿锦有婚约,就算真的让阿锦嫁进王府似乎也可行。”
“是吗。”沐秦天瞪着那堆东西,想了半天后发觉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挠挠头说道:“我倒是希望这婚事还是退了比较好,让阿锦嫁个寻常男子,以后远离这帝都才是上乘。”
沐夫人不太关心朝中的事务,不代表沐秦天不会关注,如今朝堂上形势紧张,谁都看得出完全就是暴风雨来临前夕的最后一阵平静,相信要不了多久,魏谨言和莫蓝鸢两人定会为那个皇位拼得你死我活,到底是谁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还是两败俱伤,这完全就是个未知数啊!
这样的情况下,自家女儿与莫蓝鸢真的在一起,那便代表淮阴侯府此后必定要与莫蓝鸢为伍。他之所以辞官,就是不想掺和进这些麻烦里,如今看来竟是避无可避?
将所有复杂的情绪自眸中敛去,沐秦天安抚性地拍拍沐夫人的肩头:“夫人还是不要多想,这桩婚事若成了,那我们就风风光光送阿锦嫁入王府。若是不成,再为她另觅良配就是。”
沐夫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惊奇自家夫君这个五大三粗的人居然会说出这般豁达的话,她不禁掩唇笑笑:“老爷这话虽有理,可是从你口中说出来就很很奇怪了。”
“夫人呐!”沐秦天无奈地扶着额头。
沐夫人但笑不语,心中却自有打算。
其实沐秦天担心的事情沐夫人又怎会不明白,他不过是怕自家女儿跟着莫蓝鸢会陷入权势风波中,只不过,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开这些烦恼,那就顺流而上,若莫蓝鸢当真能待自家女儿好,跟随他富贵也好,落魄也好,都是她以后的命,他们这些做父母的也无权去决定……
房中,完全不知道沐秦天夫妇已经想得长远无比,徐九微心中想着别的事情,连指尖下流泻出的音符已经慢慢变得流畅无比,弹出了一整首《清平调》的事都未发现。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要立刻去凌安王府,总有种再不去就来不及的感觉。
系统惊讶地道:【宿主你这么快就学会了?看来还没完全变傻啊。】
系统刚刚惊叹一句,徐九微的手猛地顿住,那清越灵动的弦音转瞬间转化成一阵长长的颤音,“嗡”地一声,不止惊得屋檐下栖息的鸟雀齐齐飞走,屋外打瞌睡的绿衣同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系统:【……】它决定默默把刚才的夸奖收回去。
完全没理会五百二十四,徐九微霍地起身,冲外面招呼道:“怀袖!”
“郡主。”
绿衣从门外探过头来,笑盈盈地道:“怀袖被夫人叫去办事了,郡主有是事就吩咐奴婢吧。”
看到是她,徐九微眼皮跳了跳。
她还真的有些怕绿衣这张嘴,比唐僧念经还要让人受不住。
“算了,就你了。”怀袖不在,徐九微便退而求其次,冲她扬了扬下巴:“我们出府一趟。”
“郡主你那语气是什么意思嘛。”
绿衣不满地扁扁嘴,突然反应过来她的后半句话,惊讶地问道:“郡主,您要去哪里?”
“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魏谨言,徐九微的唇无意识地扬起,眸子里亦漾起浅浅的涟漪。
疑惑自家郡主在帝都居然还有其他认识的人,绿衣倒也没太细究,偏头打量着她片刻,道:“那郡主要不要好好梳妆打扮一下?”
徐九微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愣愣地问:“要、要这样特意么?”
“既然是重要的人,自然要盛装出席才够隆重。”绿衣笑眯眯地打趣道。
身上的衣服看样子是太素淡了点,仔细想想,对他们来说都已经过去三年之久,若是被魏谨言看到自己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好像真的不太好看。
沉吟片刻,徐九微拖着绿衣赶紧去换衣服,直到全身上下都焕然一新才带着绿衣出门。
“诶?郡主您到底要见谁啊?”绿衣好奇地问道。
“跟我走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存稿所以这两天更得稍微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