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女子进来时,外面正好一阵风穿堂而来,在一片摇曳的烛火中,魏谨言看清了她的模样。
秀气的黛眉,高挺的鼻梁,樱红的唇,一袭淡紫色齐胸襦裙衬得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明艳。她看起来像是长期身体不好,柳眉轻颦,眼神却非常坚定,让人想到雨中不惧风寒绽放的白茶花,横添了一股子惹人怜惜的风情。
魏谨言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见到她。见到这个他生平唯二觉得亏欠的女子。
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一件事。
他有着前两世的记忆,而那两世皆过得不如意。
第一世,他安安分分活着,对任何人都报以理解和善意,得来的不过是诬陷和横死。
第二世,他依然那样,错以为你给予别人什么,就会得到什么样的回报。结果是那般讽刺,照样落得个惨淡的下场。
在这前两世里,他对其他人都没有留恋,唯有两个人,让他始终抱有遗憾。
第二世中,是那个平日里总是用奇怪的眼神暗中窥视他的小哑巴暗卫,在他被人毒害前,她却以身挡刀,死在他怀中。那时他便立誓,若有来生,他定会护她一世安稳……也就是在那时,他开始怨憎这天道无情。
既然天不容他,他便从此逆天而行!
人若阻他,他就屠尽世人。
魔若挡他,他就灭了那魔。
神若拦他,他就诛天弑神。
或许是造下杀孽太多,再次醒来时,他的眼睛从此就见不得强光,就如同那些神神道道的术士所言,这是天道的惩罚……
再后来,他无意中认出了第二世那个小哑巴,并且将她护在身边。心底仅存的,便是再往前的第一世,留在记忆深处的那个身体虚弱,眉宇间总是带着一抹病态,眼神却异常明媚的女子。
……他曾经的王妃。
没有察觉到他的失神,在魏谨言看苏九凰的时候,她同时也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进来时,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苏放鹤身边的男子。他穿着一身白色广袖长袍,玉簪束发,手里拿着一柄玉骨折扇,一双眼睛被遮住了,冠玉般的面上表情清清淡淡的,带着一抹雅致的浅笑徐徐看过来,在这溶溶夜色中彷如天上谪仙。
两人同时愣了下。
一是因为都立时明白过来在牢房中见到的人就是对方,二是……因为看清了对方的容颜。
不过,短短一个照面后,魏谨言很快就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淡然出尘的模样。除了握着扇柄的手稍稍攥紧了些,几乎看不出异样。
苏九凰却是看着他呆了好半晌。
刹那间,她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世人都说绝色有两种,皎皎月华,倾城雪色,然而这些在她看来,都远远不及眼前这个白衣男子。他分明什么都没做,仅是那样含笑看过来……
她就心旌动摇,目眩神迷。
直到苏放鹤促狭地笑出声,调侃道:“九凰,可是我这侄儿太过显眼,你瞧你都看得目不转睛了。”
听清他的话,苏九凰的脸上倏然染上一抹绯色。
“义父!”她娇嗔一声,偏过头不敢再看那白衣公子。
婢女锦绣早就满目惊艳,呆在原地了,以至于苏九凰忍不住暗中掐了她两把才猛地回神,红着脸扶着自家小姐进去。
袅袅娜娜在魏谨言旁边的位置坐下,苏九凰时不时飞快看他一眼,却突然发觉,他正在看着自己。隔着一道白纱,她看不清他眼中到底是什么情绪,只依稀觉得他的目光专注而深沉。
她心头隐隐有喜悦。
月光从厅堂外流泻进来,落下一地银霜,他的身影投在桌上,乌漆漆地一片,她没敢再直视他,便小心而雀跃地看着他的影子,满心欢喜尽系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他问:“你身子可好些了?”
她觉得这句话很奇怪,但只顾着脸红心跳的她一时没有想明白,轻轻点头:“还好。除了偶尔有些咳嗽体弱,没有什么大碍。”
他动了动唇,温声道:“那便好。”
一旁的苏放鹤眼珠乱飘,倒是难得抓住了重点:他有告诉过魏谨言,苏九凰身体不好的事?
不过他的思维跳跃得太快,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盘算着自己今日找魏谨言过来果然是对的。
魏谨言自小被鬼医魏清培养,才识自非寻常人可比,苏九凰虽生在将门,但她的母亲出自书香门第,对她的要求一向很高,是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何况,她与魏谨言同样学过医术,两人随意说起什么话题都能聊到一起,看得苏放鹤心花怒放。
在他看来,一个是空明流光,一个是美人一方。
这两人肯定有戏啊!
“谨言,你看我这义女与你可真是谈得来吧,上次你在冀州我说与你介绍的人,就是她。”苏放鹤意有所指地看着魏谨言。
燃烧的蜡烛滑落一滴烛泪,火光跳动中,魏谨言薄唇微抿,没有出声,似乎完全没有领略到他话中有话。
而在苏放鹤的揶揄中,苏九凰含羞低下了头。
原来这个人是这样的。
她心中狂喜,随即颦了颦眉,暗忖那个奇怪的女人果然没有骗她。
见魏谨言不说话,苏放鹤不死心,干脆挑明了自己的意思,再接再厉道:“谨言,我看你过了今日就十九了吧,你也该……”
说话间婢女上前奉茶,魏谨言随手端来,刻意打断他的话:“不知王叔何时收了义女?”
除了行军打仗时,苏放鹤就是个一根筋到底的人,用湛清的话来形容就是单蠢得过分。被魏谨言一岔开话题,他当即忘了原来要说什么,抬了抬下巴:“三年前吧,九凰的父亲托孤于我,我寻思着反正我也没有儿女,照顾一下也没什么,况且这丫头懂事得紧……”
他的言辞间对苏九凰是毫不掩饰的赞誉,苏九凰不禁掩唇轻笑,嗔怪道:“义父谬赞了。”
魏谨言淡笑着听着,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她偷偷斜睨他一眼,忽然有些好奇他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了。上次在牢中见到他时,他一直用手覆盖住双眼,所以她才没有太过在意他,以至于那时没能认出他。
大抵是因为她的疑惑表现得太过明显,连粗神经的苏放鹤都感觉到了,纳闷道:“九凰,你老看谨言的眼睛作甚?怎么,你嫌弃他这样的?”说到最后,他已经开始吹胡子瞪眼。
虽然自己侄儿他经常损他,实际上苏放鹤还是真心疼爱他的,几乎把他当作自己半个儿子了,若是有人敢对他看不上眼,哪怕那个人是已经相处三载的义女他也不肯善罢甘休。
“……”苏九凰一阵语塞。苏放鹤的心思显然与她不在一个频率上。
“不、不是!”瞥一眼神情不变的魏谨言,苏九凰近乎迫切地解释,生怕他会误解:“我只是好奇……公子的眼睛是怎么……”
她有些说不下去,总觉得这样对他是一种冒犯。
“魏某生来就带眼疾,不必在意。”魏谨言品了口茶,语气平淡。
苏九凰这才放下心来,转念间,她又想起在牢中时,他怀中躺着的那名女子,神色微僵,一双清亮的眼里忽而染上几分阴郁。
魏谨言正兀自出神,苏放鹤则根本在状态外,谁也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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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放鹤的别院里待了好几个时辰,待到魏谨言回去时,已是深夜。
沉默了一路,迈步踏入大门时,湛清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可是那苏九凰有何不对之处?”
他没看错的话,自家主子在看到那位镇南王的义女时明显愣了一会儿,后来好几次听到她的话都心神恍惚。他极为擅长掩饰,才没被苏九凰和苏放鹤发现,湛清自幼跟随他,所以并未错过他的异色。
魏谨言抬眸直视前方,夜里他的眼睛不太能看清,加诸有纱布挡着,所看到的一切仿佛都隔了一层柔和的轻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似在梦中。他悠悠一叹:“只是……隔了这样久忽然见到故人,想起些陈年往事罢了。”
湛清不明所以。
符合魏谨言话里的人只有苏九凰,可他完全不记得,自家主子在哪里有见过她。
魏谨言没有打算解释什么,侧首看向他:“若是你欠了一位女子一条命,再次见到她,你会如何做?”
湛清如实回道:“那便看这女子还有没有家人,没有的话便就此照顾她一生吧。”
眉峰拧了拧,魏谨言似有踌躇,不知是不是真的在思考他说的话。
沉默片刻,他说出的话像是说给他听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一直身子不好,可若是当初嫁的是个寻常男子,她定会安安稳稳直到白头,而不是落得个……与人陪葬的下场。”
湛清已经满脑子问号。
对他的疑问仿若未见,魏谨言这一刻想起的是,在一片血光中,那个因为一杯毒酒死去的女子,她就那样静静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仿佛只是睡过去了。
那时他想到的是什么,想到的是在喜娘在带着她进来时,她差点跌倒,手忙脚乱中恰好抓住了他的手,便再也不肯松开,仿佛是就此找到了可以栖息之处。那一刻,他的心底不可抑制地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于是,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就这样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魏谨言像是终于从一场遥远的旧梦中脱离出来,神色在黑夜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对方才所说的事情不再提及,仿佛那个为此频频走神的人根本不是他。
湛清眼下满脑子雾水,完全不懂自家王爷在说什么东西。他问的明明是苏九凰,怎么扯的越来越远,明显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
现在天色已晚,魏谨言本欲直接回寝房歇息,从院中走来的平安瞧见他,立即上来行礼:“王爷,您才回来啊。”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语气有些不敬,便轻轻掌嘴,道:“奴才失言。奴才见徐姑娘一直在等您,说是等着送礼物给你,奴才还以为您早就回来了呢。既然王爷要休息了,那奴才去叫姑娘歇下好了。”
“慢着。”
魏谨言唤住平安。
“你们下去休息吧,我去看看阿九。”他道。
湛清默默行了个礼便走了,平安则更加识趣,兴高采烈地回了句“是”,便一折身回自己休息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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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九微住的别院离魏谨言自己的寝房很近,就在隔壁,院子门口有侍卫把守着,负责这边的安全,他在几个人要行礼时便扬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静静走进房间。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留了一盏壁灯,徐九微趴在窗户下的桌上,眼睛紧紧闭着,看样子早已经睡着了,窗外是顺着窗棂攀爬而上的一枝紫藤花,簌簌花瓣被风吹落,落在她的发间和衣服上,她浑然不知,在一片花香中静静睡去。
不时有风透过未掩好的窗户窜进来,魏谨言慢慢走到她身边,看她抱紧双臂睡着的样子轻轻皱了皱眉,打算把她抱到床上去睡。
他的手刚刚碰到她的肩膀,徐九微便醒了,挣扎着睁开眼睛,没有起身,语气似有些不满:“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瞧着觉得好笑,手指轻轻摘去落在她发间的花瓣,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困了就去睡,等我作什么?”
徐九微这会儿迷迷糊糊的,看着魏谨言本人还觉得跟做梦一样,不由得比平时坦率了许多,如实回答道:“我在等你,送你生辰礼物。”
说着,她冲桌上努努嘴:“喏,就是这个。”
魏谨言刚才就看到她面前摆着的食盒了,听她说是自己的生辰礼物,不由得挑了挑眉,玩笑道:“吃的?难不成还是什么美味佳肴?”
他挪过来打开,一眼便看见了里面装着的东西。
并不是珍馐百味,也不是美味佳肴。
是一碗寿面。
那碗面看着实在普通,上面放了几片青菜和葱花,大概因为搁得太久,面条已经黏黏糊糊胶在一起,汤汁也早就干了,单看卖相就知道不会好吃到哪里去。但,就是这样一碗简单的寿面,却让他心中没来由的一暖。
他自小便不太在意生辰这件事,以至于每次若不是管家提起,他根本不会记得,但管家总会给他准备各种珍贵的礼物,今日早上去皇宫时也被天启帝赏赐了奇珍异宝,可是还从未有人送他一晚寿面作为礼物。
懒懒支起身子,徐九微打着哈欠道:“我也是头一次做,不好吃不要怪我。要是不好吃……你就,你就不要管了。”
“你亲手做的?”他愣了愣。
目光移至她的手,手背上有好几处明显是被烫到的痕迹,他抓住拿过来瞧了瞧,眉头皱了皱眉:“怎么还弄伤了?平安怎么没叫大夫给你看看。”
惺忪着睡眼,徐九微露出一抹略显窘迫的浅淡笑容:“我不会用这种炉灶嘛……没注意就烫到了,小伤而已,不碍事。”
她没有说真话,其实一大半原因是因为遇到了苏九凰,所以她做事时一直心神不宁,不小心就烫伤了好几次。
魏谨言却是再次愣住。
她平日里总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偶尔甚至觉得她就是个小没良心的,可是今夜她却下厨为他煮一碗面,烫伤了也毫不在意。
正因为事情细微,才更让人觉得动容。
他深深凝眸看着她,她不时点着脑袋,看样子困得很快又要睡着了,他禁不住笑了,突然伸手拥她入怀。
“谢谢你。阿九。”
他的唇紧贴着她的耳畔,低声说道。
他曾想过,他其实不确定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思,但刚刚看到她的笑颜他忽然明白了,长久以来遗留心底的疑惑终于解开。连带着乍见苏九凰后产生的那一丝犹疑不定,也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论是因那一世的愧疚生出的怜惜之情,还是感动于今夜她的生辰礼,亦或者长久以来相伴身侧的习惯使然,这些到最后统统都化作了同一种情愫,此时此刻,呈现在他心底的答案是那样清晰而笃定。
——他心悦她。
不管世间容色倾绝之人有几何,他只心系于她。
被他一抱,徐九微原本的困意一下子去了大半,她惊慌得想要推开他,却突然看到他的手。
那双手莹白如玉,偏偏在左手背生留下了一道丑陋至极的疤。
是冀州大牢时留下的。
那时她以为他要因为她而死在那里,甚至连自己可能被倾塌的牢房砸到都忘了,不管不顾就想推开他。也就是在那时,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人不仅仅只是一个剧情人物而已,而是站在她面前,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若是受到重伤,他也可能会随时死去。
而那时为何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他,仅仅是因为自己害他入狱所以觉得内疚?
遇到苏九凰时,想到她会和魏谨言在一起,郁结心头的烦躁,是因为曾经作为这个身份,所以心生异样?
心底有个声音缓慢却肯定的否定着。
其实在街上遇到苏九凰,后来君无夜与她说过话后,她就知道了。就如他所说,有些事不是自欺欺人便可解决的,她不想却不得不承认……
魏谨言之于她,是特别的。
心中缠绕着复杂难辨的滋味,她看着他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略略放开她,魏谨言静静注视着她,看着她眼中有挣扎,有迟疑,唯独没有他最不想看见的抗拒,他有些意外地挑眉。
或许,她没有他想象的那般迟钝。
几不可察地扬了扬唇,他执起她被烫伤的手,指尖一点一点缓慢地滑过那些伤痕,尔后……在她惊诧的眼光中,低头轻轻吻了吻那些疤痕,惹得她轻轻战栗了下。
他恍若未见,用一种近乎蛊惑的低柔嗓音说道:“阿九,你若再不推开我,我可要误会些什么了。”
徐九微还沉浸在他那句话中,咬了咬唇,她想要辩解,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魏谨言是剧情中的人,这件事多少都让她有些心生抵触,可若是他当真从此不再与她有所交集,桥归桥,路归路,仅是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她就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她的沉默让他更加讶异,魏谨言按住她的肩头让她面对着他。
“阿九,你喜欢我么。”他问。
她定定望着他,似有踌躇。
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并不感到意外。太过积极太过坦诚或许就不是她了。
“真是……”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宠溺。“阿九,你这样我就只会当作默认了,不论你认不认,以后……休想再反悔。”
虽然没能亲口听到她说出答案,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抓住她的手臂,稍微用力一扯,她猝不及防,整个人就跌入了他的怀中。
鼻端萦绕的是他身上淡淡的药草香,他放轻了动作揽住她的腰,她心中重重一颤,随之而来的是豁然开朗。是了,无论他是什么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她清楚听到他靠近时自己的心跳声。
既然系统也说过不会干涉人物的感情走向,她就此赌一把又何妨。就算只能当作一场梦,至少这一刻她只愿沉醉不愿醒,至于以后如何,那就以后再管……
不知是哪里飘来的阵阵花香充斥在屋子里,让周遭的氛围变得更加宁静,她迟疑着伸出手,反手轻轻攀上他的肩。
察觉到她的动作,他埋首在她颈间低笑一声,呼出的热气扑打在她的脖子上,像羽毛轻轻拂过,又像是柳絮飘落下来。
她微微红了脸,却没有推开他,手上抓得更紧。
良久,他突然开口道:“说起来,今日你喝酒的事,我还没与你算账。”想起她醉酒后毫无自觉的行为,他的眼底掠过一抹寒光,暗忖着下次把酒都给她扔了才是。
被他搂在怀中的徐九微愣了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他没回答,眸光在她雪白的脖子上缓缓扫过,然后低头在上面咬了一下。
那一下稍稍加了些力度,除了疼痛外,还带着一丝酥酥痒痒的感觉,无端引得人心乱,她忍不住伸手推了下他:“喂你作什么……”
魏谨言好心情地笑笑,抱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收紧,最后极轻极缓地将她彻底纳入怀中,仿佛就此揽住了过往所有飘忽不定的从前,也揽住了将来那些虚无缥缈充满不确定的以后。
这偌大天下,这无上珍宝,此刻……就在他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理顺这条线,接下来继续刷原作的剧情了~
感谢亲爱的们丢的营养液,评论也是。讲真每天看到有人评论是让人非常开心的事儿,让人感觉码字的动力都增加好多~~~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