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们先躲一下雨吧。”
见徐九微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平安半拖半拽地拉着她的衣袖跑进前面的廊桥底下。
徐九微愣愣跟着进去。那里已经没有苏九凰的身影。
街上没有带伞的行人一手掩在头顶匆匆跑过,不时有几个路人同样奔进廊下躲雨,徐九微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里,几缕发丝被雨水氲湿,紧贴在脸上,她蹙着眉头拨开,心思全在刚刚看到的人身上。
苏九凰的身体不好,徐九微第一次穿越时恰好是她嫁给魏谨言那天,不巧的是她在房中等候花轿时突然病发而亡,徐九微醒来后就成了她,如此便顺理成章被当作“苏家小姐”扶上花轿,一路接到凌安王府与魏谨言拜堂成亲。
自此,她做了两个月的凌安王妃,后来遇上魏谨言被人设计陷害,她误饮管家送来的毒茶去当了陪葬的……那么,如今既然苏九凰已经出现,她就要和原作走向一样与魏谨言在一起了么。
这个念头刚起,徐九微捂着心口处,有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突然窜了上来。
“姑娘刚才看到谁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平安瞄着她,小心翼翼问道。
徐九微一愣,手不由自主抚上脸颊:“我的脸色……很难看?”
平安用力点点头。
她张嘴欲言,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恍恍惚惚盯着廊外,看着雨水顺着瓦片间的沟壑倾泻而下,一时无言。
有些东西不是不去想就会不存在,当想到苏九凰会和魏谨言如原作中在一起,她的心中突兀涌现的情绪是什么……自己当真不知道么。
她自嘲地笑笑。
系统叽叽喳喳道:【宿主,你这就是现世人说的口嫌体直吗,明明对魏谨言——】
话未说完,它的声音却戛然止住,像已经跳跃出的音符被强行拉扯断。
来不及问它怎么了,徐九微就听到身边有人问道:“见到故人,你为何这般愁眉不展?”
她讶然回首。
疾风骤雨中,银发如雪的男子缓步而来,眉间一抹妖娆的红莲印记,他走得有些慢,一步步穿过层层雨幕,自有一种无欲无求的淡泊宁静,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心神紊乱,亦没有任何人能让他驻足停留。置身于万丈红尘之外。
周围的人刹时满目惊鸿,却不知为何心生畏惧,匆匆一瞥后就诚惶诚恐地转过头不再看。
“四……四公子!”
平安有幸见过君无夜一次,因此认得他,见他过来惊讶得就要下跪,忽而想起这是在宫外,立马改了口,恭恭敬敬的朝他行了一礼:“奴才见过四公子。”
君无夜抬手,示意他免礼:“不必多礼。”
“你怎么来了?”她随意问道。甫一开口,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她对他怎么这般熟稔的口吻。
“众生皆有缘,我出来随意走走,说不定还能碰上有缘之人。”他温声道。
徐九微一阵无语。
这四皇子怎么讲话也怪里怪气,跟个入定老僧似的。
“你为何愁绪冥冥,可是有何想不通之事?”他问。
心底浮现出魏谨言和苏九凰的名字,徐九微皱了皱眉,旋即连连摇头,语气坚定地道:“我没有什么想不通的!”
君无夜淡淡一笑,那双浅碧色的瞳眸渐渐转深,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碧水寒潭,他道:“九微,世间事,可不是自欺欺人便可解决的。”
她不由得愣神。一是因为他的话,二是因为他自然而然唤她的名字。
“今日既遇到,不如我来给你算上一卦。”略一思忖,他道。
“不用……”这是突然闹一出?她黑线。
“那便做最简单的测字好了。”他自顾自地打断她。
徐九微:“……”能不能好好听人话啊!
“我以‘愁’字为例,愁,即为离人心上秋,世间万物都有愁绪,皆因这离合之意。有人愁钱财,有人愁权势,你此刻所愁的又是哪一样?亦或者两者都不是,而是为‘情’之一字?”
他的目光沉静而淡然,在那样的注视中,她觉得自己心底所有的想法都无所遁形。
微笑着看她一眼,他继续道:“不必忧心,你与他注定有四世情缘,这既是你们造下的孽,也是你们结下的缘。唯一的变数,就是你勿要动多余的同情心,切记。”
平静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鸭蛋,呆滞地望着自己心中神秘莫测,天人一般的四皇子,在这雨后的街头活像个算命先生,摇头晃脑,神神道道。偏生他做来异常的和谐,若不是清楚他的身份,平安都要以为这是偶落凡尘的瑶台神仙。
徐九微更是嘴角直抽。
什么淡泊,什么宁静,什么无欲无求,这厮完全就是个胡说八道的神棍呐!
扯出一抹无比僵硬的笑,她干巴巴地道:“四……四公子,雨也停了,不如我们就此别过。”
君无夜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外面,轻叹一声:“哦?原来已经停了。”
唯恐他再说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徐九微不待他有所反应,拱手道:“那我先走了,再见。”最好是再也不见。她在心中默默补充。
君无夜并未阻止,微笑着看着她离去。
平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急急忙忙冲他行了个礼就跑到徐九微身边。
感觉到身后那道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徐九微小声问平安:“他一直这样吗?”见人就来句有缘,然后给人算卦?
平安摇摇头:“奴才也不清楚,可……可能吧。”
徐九微再次为天启帝同情一秒钟。
看看,他生的儿子都是些什么奇葩啊,除了莫清绝,其他人都奇奇怪怪的。
即将进入转角的路口时,徐九微到底忍不住回了头。
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其间,她看到君无夜还站在原地,银发如瀑,长身玉立在那里,脸上不知何时敛去了笑意,神色无悲无喜地遥望远方,却好像站在这芸芸众生之上,站在这日月山河之巅,一双碧眸仁厚慈悲地俯瞰着天地间的一切。
脑海中隐隐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她还没来得及捕捉到,就已经消弭于混沌。
刹那间,心底惊疑暗生,她忙转身不再看。
徐九微想问系统是不是知道什么,上次她进梨花林时它就曾经让她快出去,谁知这厮比想象得还要不靠谱,任她怎么呼唤,死活不肯吱声。
回到王府时,徐九微一脚刚踏入大门,迎面就撞上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这几日天气太过炎热,系统又迟迟没有告诉她有什么新任务,她便缩在屋子里宅着,以至于连这位远在凌安的陈管家已经回来好些时日了都忘了,猝不及防的一个照面,陈管家亦是一愣:“表小姐。”
徐九微讪讪一笑:“管家。”
她的情况陈管家来王府时就被告知过了,陈管家惊疑不定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道:“老奴还要出门一趟,表小姐告辞。”说罢不等她说什么便匆匆走了。
徐九微默默把那个即将到嘴边的“好”咽了回去。
这位陈管家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待见她啊。
她忧伤望天。
平安还未见过陈管家,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问道:“小姐,那是何人?”
“你只要知道他是王府的管家就行了。”徐九微敷衍地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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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庭玉小心翼翼瞄着莫蓝鸢的脸,总觉得他在王府门口见过那位不知名的姑娘后,就变得非常暴躁。这种推测其实没什么根据,因为不论怎么看,莫蓝鸢从头到尾都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但他就是这样觉得。
跟着这位喜怒无常的五殿下一直到了天牢,沿着石阶走进去时,温庭玉就闻到一股阴冷潮湿的味道,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但看走在前方的莫蓝鸢和韩冰都未说什么,便只得忍住这股难闻的味道,随他们进入刑房。
木架上,一名光裸着上半身的中年男子被绑在上面,浑身都是伤口,足以证明这些日子他受到了多少刑罚。
在场的几名狱卒并不认识莫蓝鸢和韩冰,便面向户部侍郎温庭玉行礼:“温大人。”
温庭玉看了看莫蓝鸢,见他并没有要言明身份的意思,反而漫不经心观察着刑房里的布局和摆设,也就没有多嘴说什么,问狱卒:“这人还没招?”
狱卒应道:“这人真是个硬骨头,把所有刑具都给他上了个遍,什么都不肯说。”
温庭玉了然点点头,扬手示意他们下去:“这里交给我,你们先出去。”
“是。”
天牢里本就非常安静,几名狱卒一走,这里就更是肃穆得跟灵堂没两样,温庭玉看看韩冰,又看看一直未开口的莫蓝鸢,硬着头皮道:“王爷,您看……”
莫蓝鸢刚刚拿起一柄烧红的烙铁,似乎十分感兴趣,听到他的声音便开口道:“这玩意儿倒是不错,温大人可要试试?”
他说这话时语气异常冷静,温庭玉一时都摸不准他是认真的,还是仅是开玩笑,看着那闪着红光的烙铁,艰难地咽着口水:“不……不用了。”
自从前阵子这位五殿下,哦现在应该称之为怀光王爷,和他们丞相柳大人结盟后,温庭玉就经常跟随他一起行动,但每每他无比随意说出一句话,他都吓得心里发颤。
“那真是可惜。”莫蓝鸢似有遗憾地吐出一口气。
温庭玉眼皮一跳,脚步不自然的往后挪了挪。
这名犯人是莫蓝鸢丢给他的,是当初太子身亡前几晚发生刺杀事件里的人,至于从哪里抓到的莫蓝鸢并没有多说什么,温庭玉自然也不会贸然去问,既然柳相让他全力配合莫蓝鸢,他便安心做自己的事就好。
没理会温庭玉,莫蓝鸢看向韩冰。
后者抓起地上的一只水桶,就朝已经昏迷的犯人泼了过去。
哗啦——
水顺着那人的脸和身体流下,他费力睁开双眼,模模糊糊看着眼前三人。
看样子是要亲自逼供,温庭玉想到这名犯人在天牢待了这么久都未透露一个字,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并不觉得莫蓝鸢亲自上场就能让他开口,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知道什么识相的就赶快交代,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中年男子舔了舔干裂得出血的唇,讥讽道:“要……要杀就杀,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道这些人并不会轻易要他性命,当初他被抓到时正准备自尽,就是那个红衣男子突然过来,硬生生卸了他的下巴和手脚筋,随后派来大夫给他医治,直到把他医治好才丢进天牢。他很清楚,之所以这般不过是怕他在行刑途中死了,那样可就什么消息都套不到了。
刑房里一片死寂,温庭玉看着不肯松口的犯人,一时没辙。
将烙铁丢回原处,莫蓝鸢渡步至桌前,一撩衣摆坐了下来,冷冷唤了声:“韩冰。”
接下来,温庭玉就看到那个冷得跟冰块一样的韩冰拿起烙铁,面不改色往那男子早已满是伤痕的胸膛烙下。
“唔——”
皮肉被烧的滋滋声响起,男子痛苦的低吼自唇间溢出。
韩冰没有停,紧接着换了另外的刑具,一样一样往那人身上招呼,而那人也是硬气得厉害,从头到尾除了呼痛外怎么也不肯多说一个字,看着那满身皮开肉绽的伤口,温庭玉都不忍直视。
莫蓝鸢一手支着额角靠在桌沿边,表情看上去十分无聊,见韩冰又要换刑具上阵,嗤笑一声:“韩冰,我倒是不知你何时变得这般仁慈了。”
仁……慈?
温庭玉看着跟个黑面阎罗似的韩冰,再看看满身伤口的犯人,很想问一句怀光王爷你是不是对这个词儿有什么误解。
“属下知错。”韩冰抱拳道。
随即,他转身,在温庭玉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挥剑砍了那犯人的手臂。
“啊啊……”
男子的瞳孔猛地紧锁成一点,断臂带来的痛苦太过巨大,他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我只问一次,招还是不招?”韩冰手里的剑还滴着血,那截断臂静静躺在地上,看得温庭玉一阵作呕。
显然没想到他们真的会不顾自己的性命,中年男子惊恐地望着韩冰:“你……你们……”
“王爷!”
温庭玉唯恐他真的把人给弄死了,连忙开口。
莫蓝鸢看上去已经有些不耐烦,恶意地勾起唇角:“既然是不会叫的狗,留之何用。”
他的话音刚落,韩冰已经面无表情再次挥剑……
温庭玉:“……”
“我招……我招!”
没想到的是,男子痛苦地嚎叫着真的招了,脸色煞白,断断续续地交待着:“是三……三皇子让我们行刺皇帝,更让我们故意行刺失败往东……东宫引。”
温庭玉不可置信地倒抽了口气。
当初的刺杀事件,主谋是如今的凌安王爷?
他几乎都产生了这人是在说谎的念头,毕竟,这位凌安王爷自回宫以后可说是顺风顺水,受尽皇上的恩宠,他何必这么费神去刺杀皇帝,眼下最可能成为太子的可就是他了。
“你别为了活命就胡说八道。”温庭玉皱眉道。
男子不断承受着断臂带来的巨大痛楚,语无伦次地道:“不……是三皇子……我们只是听命行事……”话还没说完,人就两眼一闭昏死过去了。
莫蓝鸢这下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没了,掸了掸衣袖站起身来:“找大夫给他医治,看好他,别让他死了。”说罢就往外走。
他一走,韩冰自然也不会再留下,温庭玉看看已经陷入昏迷的犯人,再看看两人毫不犹豫往外走,当下只能忍着胃部的不适感,招来狱卒交待,让他们把这名犯人再度收押,并且要找最好的大夫给他医治,保证他性命无忧……
说着这些他心里都发苦,他堂堂户部侍郎为什么干起了这些事儿,真是世风日下!
“主上,那犯人可是在说谎?”出了天牢,韩冰问道。
莫蓝鸢斜睨他一眼:“他说的是真话。”当日发生刺客事件,又同时发生徐九微失踪的事,魏谨言不顾一切御前请旨寻人,他便觉得其中有古怪,所以才会想尽办法救活这名唯一存活着的刺客。
韩冰皱了皱眉,想到的是当初在凌安第一次见到徐九微那个怪异的女人,她所说的那些关于魏谨言的秘密。
“难道那个女人所说的是真的?那她又是从何处得知的?”他道。
提到徐九微,莫蓝鸢微微垂眼:“没事。我自有办法让她主动说明白。”
“那这个刺客……”韩冰欲言又止。
“这可是我为我那三皇兄准备的厚礼之一,不急,现在还不到时候。”
说这话时,他微颤的睫毛在夜色中蜿蜒成如墨的一条细线,别样动人,唇畔勾起的弧度却让人忍不住直打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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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城南的一处别院里。
今日下午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场阵雨,婢女锦绣带着自家小姐回到家中时,不可避免的淋了些雨。想到自家小姐身子弱,她急急忙忙拿着伞就冲出去拿药,回来时在门口差点撞到两名男子。
她走得匆忙,大概看清后面那个抱着剑的年轻男子面色冷冷的,走在他前面的是个白衣公子,右手撑着一柄白色油纸伞,伞面压得很低,她没看到长什么模样,就瞧见那只握着伞柄的手极为白皙修长,在这暮色黄昏中犹如莹莹白玉,十分好看。
那两人显然是与府上老爷认识的,因为她看到是管家亲自出来迎着两人进去的。
她去厨房煎好药给小姐送去时,还忍不住冲小姐比划道:“小姐,奴婢刚才在门口瞧见个白衣公子,他的手可真漂亮,就是不知道脸是不是也很好看。”
坐在梳妆镜前的女子没有回头,在铜镜里瞧见她满脸陶醉的模样,禁不住笑道:“不过是个没见到面的公子,你就这般迷恋。”
锦绣摇摇头:“不是的,小姐,那个人的手真的很好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人。”
想了想她又道:“那位白衣公子好像是来见老爷的,我看到管家把他们带去客厅了。”
女子并没有在意,淡然道:“可能是义父的客人吧,他刚才派人传话让我过去。”
锦绣“哦”了声,立刻把心思放到了自家小姐身上,伸手替她理了理发髻,笑吟吟地道:“小姐可真漂亮,恐怕就是天仙也没有小姐好看。”唯一不好的就是小姐身子很弱,长期都在吃药,虽然这两年已经好很多了,但是还是虚弱得紧,不能受到半点风寒。
“就会贫嘴。”那女子佯装嗔怒地瞪她一眼,手指点点她的额头。“好了,我们出去吧,既然有客人来了,可不能失了礼数。”
“是,小姐。”
……
客厅里的苏放鹤一身宽松长袍,他吹胡子瞪眼看着棋盘上的棋局,仿佛要把那些棋子活活瞪穿,不满地嚷道:“谨言,你不是说要让我吗?”
苏放鹤原本一直久居冀州,前些日子不知怎么突然起了心思,说要回来帝都住,魏谨言自然无比欢迎,苏放鹤与他的关系十分密切,又是他母妃生前关系极好的表兄,所以他在对方打整完毕后便过来探望。
看着棋盘上几乎已经四面楚歌的黑棋,魏谨言淡然笑道:“王叔,我可是已经让了你五子。”
苏放鹤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扭头左看看右看看,不满地伸出手去拿掉好几枚白子,边拿还边理直气壮地说:“不行不行,我是老人家,你得再让让我。”
在旁边默默侍候着的管家已经没眼看了。
真是没见过这么烂的棋品。
这个一直悔棋的人,绝不是他家威名赫赫的镇南王爷!
魏谨言淡淡看着苏放鹤不断拿走自己的棋子,直到棋盘上大部分都是他的黑子,面色不变。
“对了,我今个儿想给你介绍个人认识。”
见他一直没什么反应,一直在赖皮的苏放鹤不由得有些讪讪的,索性丢了棋子,转而盘着腿在椅子上坐下,状似漫不经心地道:“谨言,你可曾听说过凤身之女?”
他说的是一直以来坊间的流言,据传,有女子出身时有凤凰来贺,出现的奇观被不少人引为奇谈,更有不少术士说此女子天生贵不可言,是命定的皇后,只要娶了她便会成为皇帝。但这些年来,很少有人知道后来那女子在何处,渐渐的便只剩下坊间传言了。
端起一旁的白瓷杯轻轻浅酌一口茶,魏谨言笑笑,不露情绪:“王叔何时也信起这些占卜算卦之术。”
苏放鹤嘿嘿一笑,换了个姿势,晃着二郎腿:“自然是知道此女的下落。”
魏谨言疑惑地看向他。
见状,苏放鹤来了兴致,继续道:“咳,说来你可能不信,是那丫头自己找上我的。她的父亲曾是我的副将,后来他临死前得知我一直在冀州,便写了信让我帮忙照拂一二,我见那小丫头聪明伶俐,就收她为义女了。”
“哦。”魏谨言听闻只回了这么一个字。
苏放鹤皱了皱眉:“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抬眸看他一眼,魏谨言道:“有何要问?”
苏放鹤顿时语塞。
他这个侄子,从小时候开始就奇奇怪怪的,实在太过冷静淡然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好像都未见他慌张过,弄得他每次想捉弄下都觉得很没意思。
揉揉有点僵硬的脸,他撇着嘴说道:“一家人不说暗话,谨言,你想要那个位置吧?”
魏谨言丝毫不奇怪他会说出这种话,他这位王叔看似跟三岁小孩子一样的性子,可十八年前他可是征战沙场多年的镇南王,就算如今早已解甲归田,暗地里也还是有自己的势力,他做的那些事情瞒不过他并不稀奇。
“是。”魏谨言没有犹豫亦没有隐瞒,仿佛说的并不是什么足以让整个凌安王府都陪葬的话。
“既然如此,你不觉得娶了这种女子以后会事半功倍?”
有时候,成大业者除了绝对的势力以外,还有坊间的名声,造成的影响可谓不小。
轻轻搁置下茶杯,魏谨言摇摇头:“王叔,我并不信命。”
命啊……
呵,这个字眼实在让他不喜。
就是因为这个字,当初他付出的代价还不够惨烈么。
他微微低头,白纱挡住了他眼底一闪即逝的浓浓讽刺。
苏放鹤愣了愣,还欲说什么,眼角的余光瞧见庭院中正朝这边走来的女子,刚刚有点儿被打击到的心脏再次复活,咧着嘴冲来人招呼道:“哦!九凰来了呀,快进来快进来!”
这个名字让魏谨言怔忪了下,他不由得转头看了过去。
一瞬间,恍若置身梦中。
作者有话要说:啊,终于把女配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