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婆婆身后,她自言自语道:“奇怪,真是奇怪。”
“怎么了?婆婆。”
“这院子,不干净,你看着镜子中煞气多重,可就是找不到是什么东西。”
我望向莲花镜,表面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表示附近阴气极重。按照常理,院子中应该有冤魂游荡,可婆婆找来找去,始终没发现冤魂所在。八壹中文網
时至中午,虺兴旺要准备饭菜招待婆婆,看着横在院中的棺材,一怒之下,劈开生火。
婆婆也有些急切,这院中肯定有不干净地东西,但又找不到。
“哎,你们看,这是什么?”
虺兴旺在棺材板的夹缝中找到了一个小棺材,只一寸大小,和正常棺材形状一样。
“打开看看。”
听了婆婆的吩咐,虺兴旺小心翼翼地拉开小棺材,里面是一根红线,一边栓着一枚铜钱,一边绑着一颗乳牙。
婆婆不禁感叹:“好手段。”
这是鲁班的厌(yā)胜术,在木匠中流传了几千年,通过符咒和巫术,诅咒或者保佑人。
看来院子煞气重就是大木匠搞的鬼。
婆婆仔细检查棺材,见棺材四周有一圈不起眼的墨线,这要是装人进去,加上四周墨线的边框,这就组成了一个“囚”字,把死人魂魄牢牢困在棺材中,不入轮回。
“兴旺啊,家里的木匠活都是大木匠做的吗?”
“是啊,老仙儿,就是他做的。。”
“怪不得,行啦,也怪我,没往那个方向去想,现在知道问题出现在哪了,你和狸子把房子里的每一根横梁,每一块木头都翻开看看,找一下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婆婆长舒了一口气,我和虺兴旺在房子里上蹿下跳,翻找每一根房梁。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我在门框上发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门框上面是根碗口粗细的木方,但中间有一处好像是被人挖出来一块,又用木楔子重新回填打磨的,只留下细小的缝隙,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虺兴旺用斧子撬开了木楔,里面果然有东西。
一只黑色木马,背上钉了两颗铁钉,后面拉着小车,车里装着一节孩童的手指骨。
婆婆见到这些,连连叹气,这是最卑鄙的厌胜术了,马背两根铁钉,诅咒这个家中不能超过两口人,而马车上的手指骨是用来诅咒孩子的,等孩子手指骨长到和马车内一样大时,便会早夭。
虺兴旺气得咬牙切齿,想着大木匠害死了自己三个孩子,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可又对那对公母无可奈何,毕竟艾载兰真有些东西,就怕她再下套,第四个孩子也保不住了。
婆婆接过马拉小车,又拿起了小棺材,放在手里来回摩擦,不一会,婆婆手中升起一股蓝火。
我忙着说道:“婆婆,起火了,快扔了。”
婆婆没有理我,而是摊开了手掌,就让东西在上面燃烧。
得有一盏茶的功夫,蓝火才跳动着熄灭,婆婆双手一搓,又对着手掌吹了一口气,黑色粉末随风而起。
我着急的拉过婆婆的手,只见手掌漆黑一片,中间夹杂着红色的血肉。
婆婆笑着说道:“好了,没事了,你们安心养胎,是个大胖小子,好着呢。”
我看着婆婆的手掌,心疼的流泪,婆婆故意把手缩进袖子里,不让别人看到伤口。
破解了厌胜术,婆婆说一切都会顺利的,等到临盆时,婆婆再过来请仙家庇佑。
虺兴旺千恩万谢,非要留下我们吃午饭,虽然从早晨起,水米没粘牙,但婆婆还是婉拒了,带着我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前三个孩子的棺材也定是用墨斗弹线了,得重新埋葬才能让魂魄入地府轮回。
到了家中,婆婆开始责备我不应该那么对惠桂兰,我也没反驳什么,只是觉自己是在维护她,她还在怪我不懂事。
我问婆婆艾载兰家供奉的是什么神仙,让村里人这么惧怕。
婆婆的回答让我难以想象。
这话还得从十年前说起,那时候大木匠的父亲病的很重,大木匠为了冲喜,娶了舅舅家的表妹艾载兰。
老头一高兴,身体果然好了些许,头一年也算是夫妻和睦。
到了第二年春天,不知谁给老头出了个主意,要办一场活出丧,说是能骗过地府的勾魂小鬼,增加阳寿。
老头信以为真,忙找大木匠和惠桂兰商量,一听要举办活出丧,费钱钱粮,惠桂兰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身为儿媳妇,公爹的话不得不听。
当天晚上艾载兰就和大木匠抱怨起了这个事,大木匠也是不愿意,心想着刚结婚,家里粮食也不多,况且这老爷子一不能种地,二不能干活的,活着也是个累赘。
小两口一商量,计上心来。
大木匠找到老爷子,告诉他,为了骗地府小鬼,活出丧这个事要做的和真的一样,千万不能让村里人知道。
老爷子见儿子答应了,高兴的嘴都咧到了耳根子,一股脑地听从儿子的安排。
过了半个月,大木匠做好了一口松木棺材,儿媳给老爷子端了一大碗高粱酒,借着酒劲老爷子乐乐呵呵地躺进了棺材里。
要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两口泪流满面地在村里来挨家挨户地磕头,告知村里人老爷子过世的消息。
老爷子也是个木匠,在村子里口碑很好,找他干木匠活,主家只要准备酒菜就行,老爷子除了吃喝啥也不要,木匠活做的更是漂亮。
村里人不疑有假,纷纷前去吊唁老爷子。
小两口趁机假戏真做,直接给棺材钉上了铁钉,把老爷子给活埋了。
丧事过后,小两口心想着没了这个累赘,以后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了,不仅烧了老爷子的被褥,连个牌位都没留下。
可还没高兴几天,在老爷头七回魂夜的时候,小两口也懒得烧纸钱早早地睡了过去。
午夜时分,大木匠被一阵扑鼻的肉香馋醒,仔细一闻,香味就是从自家厨房飘出来的,看着一旁熟睡的艾载兰,冷汗就下来了,心想这谁能跑自己家厨房做饭呢。
大木匠颤抖地叫醒了艾载兰,她也满脸懵,闻着空气中的肉香,不明所以。正当二人还在怀疑是不是在做梦的时候。
当、当、当。
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在耳边乍起,小两口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大木匠吓得声音都变了,尖锐地问道:“谁呀。”外面没人回答,还是三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谁、谁呀?”
外面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小两口吓得都尿了裤子。
“我说,该起了啊,这老母鸡可炖好了,爹还包了饺子。”
不用门外人说话,单凭这一声咳嗽,小两口便知外面的人是谁了。
这声音,正是前几天被他们活埋的老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