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还在一步一步向院门走来。
“姐姐,乾坤分三界,阴阳两相隔,若恋凡尘事,难入轮回道。您要是有什么心事,请您交代,弟马童子愿意为姐姐超往生余怨,度亡灵极乐。”
女人被我说的愣了一下。
其实,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妖鬼,只是天色渐黑,凭空出现一个女人,很难让我相信她是人。
女人静静看着我,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姐姐,有何冤情,不妨直说,我九狸子接了你的怨。”
这话说得我都不信,我哪会解厉鬼的怨念,最多是个缓兵之计,拖到婆婆回来。
“小孩,你果真能化解我的怨念?”
一听这话,我脑袋翁的一下,虽然不相信她是人,但是还抱有侥幸心里,希望她不是鬼。
女人的话,也算验证了她是鬼,奶奶的,我一脸懵,强装镇定道:“屋里说话。”
引鬼入室,我也是急中生智,既然证明了鬼怪的存在,那么婆婆供奉的五仙同样也存在,进了房间,五仙还能保护我一下。
“小孩,你家仙缘太重了,姐姐进不去。”
“哎呀,那我也出不去,你改天再来吧。”
“那你不是说结了我的怨,怎么又让我回去?”
“是呀,可是你进不来,我也没有办法。”
“你这小爷们不是要接我的怨吗?”
我一时无语,心想着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得算数,况且这女人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家中还有列为仙家守护,量也无妨。
我硬着头皮打开了院门道:“来,我拉着你。”
女人伸出手,刚一接触就传来刺骨的寒意,女人的手和三九天的寒冰一样凉,而且特别僵硬,好像树枝一样。
我直接把女人领进了婆婆的房间,女人一脸恐惧。
“姐姐,你先坐。”
“不,小弟弟,你先把这油灯都灭了。”
我心想,要是把油灯灭了,你得把我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姐姐,天黑了,点油灯,亮一些。”
“小弟弟,你这油灯摆放的是招魂阵,用不了多久,附近的孤魂野鬼都会飘过来。”
我心里犯了嘀咕,要不要相信她,她这样说是不是引诱我灭了灯,好进一步害我。
“小弟弟,快灭啊,我感应到有吊死鬼过来了,后面还跟着水鬼。”
“姐姐,你不是说我家仙缘重嘛,他们也进不来。”
“不行的,山上有个二百来年的厉鬼,他要是来了,谁也挡不住。”
娘的,我咬咬牙,选择相信女人,我只吹灭了碗里的油灯,保留烛台上的一处亮光。
房间陷入了黑暗,只有炕桌上面的烛台上跳跃豆大的光亮。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突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犬吠,好像整个村子的狗都在跟着叫。
我一下子就慌了,莫非灭了油灯,妖鬼都进村了?
“姐姐,啊?”
话还没说完,黄色的烛光变成了瘆人的绿色。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急忙端起蜡烛四处看着,也没找到女人的踪迹。
外面狗叫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是追着什么东西。
娘的,中了这女人的奸计,完犊子了,没办法,临时抱佛脚吧。
我端着蜡烛跑进香堂,咣当一声就跪在了五仙的牌位前。
“各位神仙爷爷,神仙奶奶,小童子伺候你们这么久了,求各位老仙保佑我一次啊。”
唰的一下,蜡烛的火光由绿变黄。
“谢老仙,谢老仙,小金童日后必加倍用心侍奉老仙。”
村子里的狗好像都集中在了婆婆家院门口,对着门狂吠。
“小弟弟,你还在吗?”
女人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
我颤抖地说道:“我在,你进来呀。”
“我一个孤魂野鬼,怎进的了香堂。”
“那你有什么事就在外面说吧,反正我不出去了。”
“那你还愿意帮我吗?”
“你先说说刚才你去哪了?”
“厉鬼来了,我躲在了房梁之上。”
“啊?那厉鬼在这吗?”
“在,牲口棚旁边。”
“啊?那怎么办?”
“仙家庇佑,厉鬼进不来屋子,但好像也不肯走,在附近游荡呢。”
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小弟弟,我时间不多了,我把我的事情讲给你,你帮帮我吧。”
女人叹了一口,在仙堂外说起了她的故事。
她原本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乾隆十三年出生,算下来现在快两百岁了。
她父亲是族长,在乾隆二十年的时候,朝廷派官员来了村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父亲和官员吵了起来,官员一怒之下,让手下杀了族长夫妇,她也就成了孤儿,被二舅收养,作为二舅家的童养媳。
二舅一家人前待她像亲闺女一样,背地里让她干脏活累活,九岁起就伺候二舅一家人的生活,不仅要洗衣做饭,还时常受到二舅娘的打骂,说是磨炼她的性子,等她和表哥成了亲,也就能当个好媳妇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她十六岁的时候,表哥突染急病,发病一个时辰不到就死了。
她也是吓坏了,只顾着哭,舅娘伤心之余,不停地用扫把抽打她,骂她克死了表哥。
她平时就吃不饱饭,身体虚弱,加上舅娘的打骂,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关在柴房里,嘴里有头发,而且还疼的厉害,用手一模,嘴上竟然被人缝上了一块黑驴皮。
外面哀乐吹得震天响,她怎么拍打柴房的门窗也没人发现。
到了晚上人们都走了的时候,二舅娘怒气冲冲地进来,扒了她的衣服,换上了结婚时才穿的大红喜服。
嘴被黑驴皮封着,她也叫不出声,被二舅娘家人硬架着和死去的表哥拜堂配了阴婚。
她几次哭晕过去,可那帮人把她当成木偶一样摆弄,还把她封在了棺材里,说是合房,她被捆住手脚,一丝不挂趴在表哥尸体上一天一夜。
到了下葬的前夕,二舅娘才把她抬出来,本来以为会留她一条性命。
可二舅娘又给她穿上了嫁衣,活生生的剐掉了她手腕上的皮肉,露出白骨,表哥的手腕也被剐出了白骨。
她疼得直接晕了过去,可那一家人也没闲着,继续折腾她的肉体。
一炷香的功夫,她就死了,灵魂飘出肉体,看着二舅娘的娘家人把她和表哥的手腕白骨用铁钉钉在了一起,进行合骨。
本来鬼差都要带她下地府轮回了,可二舅娘的父亲用黑狗皮写下镇魂符,把她的灵魂困在山中,让她千百年都守护表哥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