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李喜燕仍旧听得清楚。照称呼来看,这一男一女是姐弟两人了,李喜燕打量着女人,猜不出她的身份,便问道:“夫人,您找谁?”
女人没有说话,一转身用力坐在沙发上,手里的包也“啪”一声扔到沙发上,那个男人把眼睛一瞪,说道:“你说我们找谁?你这是住的谁的房子,心里没数吗?”
他一听这事儿,李喜燕心里有了点数,她浅笑了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她大大方方坐在椅子上,等着女人开口。女人双手环胸,问道:“我问你,你和齐树铭什么关系?”
李喜燕回答道:“上下级的关系,非要说有什么别的,那就是他和我老师的关系不错,齐总看在老师的面子上,对我照顾。”
女人的目光闪了闪,和男人对视了一眼,男人急忙说道:“姐,你可别被这个小丫头骗了,我都听齐树峰说了,这小丫头牙尖嘴利,而且还特别狡诈。”
李喜燕听他提到“齐树峰”,眉头微微一皱,心里大致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反问道:“请问,你是……齐夫人吗?”
女人点了点头,“没错,我听说齐树在这里……哼,就过来看看,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小姑娘,他可真是出息了。”
李喜燕可以不把齐树峰放在眼里,但她不能一点也不顾齐夫人的面子,毕竟是齐树铭的老婆,人家是一家人,在一口锅里吃饭的,这种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她想了一下说道:“齐夫人,您误会了,我和齐总没有半点见不得人的关系,他让我住在这里,一是方面去物流公司那边,二是想着等老师来了之后住下方便,齐总仁义,老师在他困难的时候帮过他,所以他时刻感念。齐总还经常说起,齐夫人深明大义,是他的贤内助,所以他才能安心在外面做事,我虽然只有十几岁,但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齐夫人,齐总去小城的时候给您带回来的礼物还喜欢吗?”
齐夫人愣了愣,她也不是笨人,这些年齐树铭什么样她做妻子的岂能心里没数,而且这小姑娘不卑不亢,说话有理有据,透露出不少的信息,她这心里对李喜燕的话就相信了七八分。她点头说道:“嗯,我很喜欢,你是……宋老的学生?”
“是,”李喜燕承认道:“我是宋老师的最后一个学生,也是年纪最小的一个。齐总带回来的礼物,是我给他做向导,带他去亲自挑的,当时就猜着,您肯定会喜欢。”
听了这话,齐夫人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比刚才的神色好转了不少,那个男人一见,急忙又想说什么,李喜燕打断他的话说道:“今天上午齐树峰也来过,我不知道他是齐总的什么兄弟,但齐夫人,齐家家大业大,齐总又是掌舵人,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受波折的可不只是齐总一个人,恐怕和齐夫人的家也得受影响,您是齐总的坚强后盾,可不能被有心之人利用,让家宅不宁啊。”
齐夫人若有所思,抬手制止了男人未说出口的话,李喜燕泡了一杯茶,走过去放在齐夫人的面前,低声说道:“您想想,要是今天您找我闹了,甚至是动了手,谁会得好处?”
“你这个小丫头你……”男人还想说什么,李喜燕反问道:“难道你看到齐夫人被人挖坑陷害,也要鼓动她往里跳吗?”
男人张口结舌,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到有人走进来,说道:“雅文?你怎么在这里?”
齐夫人脸色微变,正吱唔开口,李喜燕微笑说道:“齐夫人听齐先生说我来了,特意过来看看我,问我有没有什么少的缺的,让我不要客气,还邀请我去家里小住,我正推辞呢。”
听她这么一说,齐树铭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转头对齐夫人说道:“雅文,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宋老的高徒,别看她年纪小,才能可不小。我本来想今天回去跟你细说,明天周末,摆个家宴什么的,没有想到你倒先来了。”
他顿了一下,问道:“是树峰告诉你的?”
一旁的男人说道:“姐夫,是我今天中午在外面吃饭的时候遇见齐二先生了,他跟我说你……你这里来了个小姑娘,是我告诉姐姐的。”
李喜燕心里冷笑,这个齐树峰,才见过一面就开始挑拨自己和齐家人的关系了,他还真会找人,找齐树铭的小舅子,这还真是一说一个准儿,果然,齐夫人就被鼓动来了,幸亏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哼,”齐树铭的脸色沉下来,“让他好好带喜燕四处转转,去物流那里看看,他倒好,自己一个人跑了,还差点给我惹了麻烦,他可真行。”
齐树铭是什么人,脑子一转就明白了,他看向齐夫人,齐夫人说道:“树峰存心不良,我自然不能上他的当,不过,既然知道喜燕来了,也没有不过来看看的道理,我带了些小姑娘爱吃的零食,就在车里。”
她转头看向弟弟,“去拿吧。”
齐树铭这才说道:“嗯,你能不被他们所动,我很高兴。雅文,你我是多年的夫妻,你相信我,我也放心把家交给你。”
“是的,”齐夫人浅笑点头,“我们夫妻本就是同心一体。”
李喜燕在旁边不动声色的看着,在脑子里却回想着前世所知道的那些信息,这位齐夫人算得上是贤内助,但到底还是心眼太小,有些疑神疑鬼,肚量不够,后来齐树铭把事业大,成了国内外知名的企业,接触的人也越来越多,她就更加坐不住。一方面是日渐老去的自己,一方面是不断往上扑的年轻漂亮的女人,这位齐夫人一直郁郁不得舒展,后来听说得了抑郁症,被齐树铭安排去国外救医。自那以后,就很少再有这位齐夫人的消息了,齐树铭的身边也极少出现什么女人,一般的活动和酒会,他都是一个人,可见齐夫人怀疑的那些不过是子虚乌有。齐夫人又和李喜燕闲聊了几句,有着之前的事,也始终聊不尽兴,略坐了一会儿也就回去了。她走之后,齐树铭微敛了笑意,对李喜燕说道:“上午树峰来过,没带你出去转转?”
李喜燕微笑说道:“齐总不用再费心安排别人了,人家都挺忙,我自己有手有脚,也可以的,我上午自己去过那边看过,齐总放心吧。”
齐树铭重重叹了一口气,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问她有没有什么别的需要,李喜燕都说一切挺好。齐树铭临走的时候才说道:“树峰是我的堂弟,是二叔和二婶的独子,性子张狂了一些,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我会尽量少让他和你接触。”
李喜燕点点头,没有否定他这个想法,毕竟她也不喜欢齐树峰,何必假惺惺的?送走齐树铭,李喜燕把计划的大纲被列完整,然后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电视,她看了看桌子上的电话,犹豫了半晌,还是拨了一个号码。响了一会儿,那边有人接起,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嗯,谁呀?”
李喜燕沉默着没有说话,对方迟愣了一下,急声问道:“是不是喜燕?喂,说话呀。”
李喜燕闷声“嗯”了一声,那边传来嘶气声,看样子是气得不轻,“行啊你,翅膀硬了,不声不响的就走了,之前我还问你要去哪儿,你怎么说的?还跟我装傻!你现在在哪儿呢,有没有被人欺负,要是有就说,多远我也给你报仇去!”
李喜燕心里又酸又涩,听到他最后的两句忍不住笑了笑,“度先生,我挺好的,没有人欺负我。我就是想给你们报个平安。”
“报平安……报平安!”
度允又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还知道给我们报平安!你……”他闷了一下,说道:“得得,有什么短的缺的,就写个信回来,给你寄过去,要不然我给你送去也行,出门在外,别委屈自己。你有钱没有啊。”
李喜燕抹了一下眼边的泪,点头说道:“嗯,有,什么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