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凛真真是感受到了生活的随机性,与扯蛋。
就在她下班后背着包准备回家休息时,惊喜当头砸来,简直让她措手不及。
当然,并不是开心的。
江凛站在a院门口,几乎可以说是有些呆滞的望着眼前二人,向来表情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这种情绪。
“漂亮姐姐,我们好久不见啦!”
林天航一眼锁定住了江凛,当即面露喜色,边喊着边迈着双小短腿蹭蹭蹭跑了过去,张开手就讨要抱抱——
当然,抱是不可能的,江凛压根儿就没理这小家伙的茬。
她迅速回过神来,拧着眉看向林天航身后的人,虽然没出声,脸上却是明明白白在问他是怎么个情况。
难不成是林贺两家合作谈崩,贺从泽把人家儿子给掳过来了?
以上猜想显然不可能,只见贺公子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含笑看着她,如沐春风。
江凛简直都无法将他和先前受伤时的那惨样给联系到一起。
“林天航,之前忘了跟你说,这位姐姐叫江凛,是名医生。”贺从泽不急不慢地走过来,随手揉了揉林天航的脑袋,例行公事般的介绍道。
林天航双眼含着星星,很是钦佩道:“哇,姐姐好棒!”
江凛:“……”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拍马屁可还行?
贺从泽侧首转向江凛,示意旁边林天航,对她道:“上次雪崩事件结束后,小家伙回去就发了两天高烧,最近身体刚彻底恢复过来。”
江凛颔首,“所以呢,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林城临时有个海外紧急会议,要出差几天,林天航由他们家的管家照顾,刚才他一直吵着要来找我,就被人送过来了。”贺从泽说着,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言简意赅说明事情经过,“我大概要带一段时间的孩子。”
江凛有些懵:“林天航什么时候这么喜欢你了?”
乖巧旁听的林天航闻言,忙跳起来挥挥手表示否认:“不不不,我只是以为找到哥哥就能找到姐姐,想走个捷径而已。”
解释完,他又笑嘻嘻地补充道:“哥哥算不上什么,我最喜欢姐姐啦!”
话音落下,贺从泽的嘴角有细微的抽搐,好脾气道:“林天航,‘舔狗舔到一无所有’这句话听过没?”
林天航从善如流地偎到江凛身边,做了个鬼脸,“那不是在说哥哥你吗。”
贺从泽一哽,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江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对贺从泽语重心长道:“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
贺从泽:“……”
这两个人是在唱双簧,花式diss他?
贺从泽不怒反笑,俯身贴近江凛,用仅能彼此听见的响度,低声道:“我只舔你一个。”
不得不说,贺从泽在语言调戏这方面,实在是深有造诣。
好好的字,明明意思正得不能再正,到了他嘴边却歪得令人咋舌。
江凛就差一巴掌把他给拍开,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退身子,淡声:“那贺公子可真专一。”
贺从泽垂眼间神态暧昧,他言笑晏晏,“毕竟对方是你。”
林天航好奇的望着二人这短暂的互动,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摸了摸下巴,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
“说正经事。”江凛眉心微皱,“你们两个过来找我有事?”
“有事有事!”林天航忙踮着脚解释道:“姐姐,明天我要作为班级代表演讲,所以要穿得正式一些,你能不能陪我去买衣服呀?”
原来是为了这事。
江凛想了想,反正自己现在下了班,回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便点头答应下来,“好。”
林天航当即面露喜色,随即他眨眨眼,满脸诚挚地对江凛道:“那姐姐……明天我们学校的活动,你能来参加吗?”
江凛闻言,却稍作迟疑。
明天该轮到她值夜班了,上午还要工作,一整天都没什么闲暇时间,怕是没法去参加了。
正这么想着,婉拒的话刚要脱口而出,江凛便听着小家伙低声喃喃道:“其实这种活动,我们学校每年都举行的,别的小孩都有父母带着,但是我……我只有管家爷爷。”
这么说着,林天航低眉敛目,模样失落又沮丧,看得人心底发酸。
江凛顿住,话到嘴边又被她倏地收了回去。
贺从泽念及她兴许是不了解情况,便侧首在她耳畔轻声:“林夫人死于难产,林天航这孩子从小就没有母亲,林城忙于事业,很难抽出时间去陪他。”
江凛听着,只觉得心底发紧。
——难怪了,之前雪崩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孩子遇事不怎么哭闹,比其它同龄人更成熟稳重,如今看来是有家庭因素在内的。
她先前没有听说过林天航母亲的事,也没人提起过,她便没放在心上,原来是这样的背景。
“好,明天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想罢,江凛伸手轻轻揉揉林天航的脑袋,道,“能作为学生代表演讲,你很棒。”
“真的吗!”林天航喜笑颜开,“谢谢姐姐!”
贺从泽是开车来的,林天航蹦蹦跳跳地去了停车区,而二人则在后面跟着走。
贺从泽余光瞥向她,“我还以为你会拒绝。”
江凛正眼都没给他,“你都给我做背景补充了,我还有拒绝的余地?”
“难道你明天有时间?”
“没时间,全天班。”
“那你为什么答应了?”
“请假带孩子。”
闻言,他有些忍俊不禁,揉了揉额间,他轻笑:“唉……说实话江凛,我真希望你这么有人情味的一面,只有我能看见。”
她哪里如外表一般铁石心肠,其实相处久了,只要你愿意去耐心地了解她,就会发现那柔软珍重的内在。
江凛听他这么说,不急不慢地淡声补充道:“除了我妈。”
贺从泽没反应过来,笑容凝固在唇角,“嗯?”
江凛没再重复。
贺从泽的大脑当机数秒后,迅速反应了过来。
——她的意思是,默认了她除去自己的母亲外,肯对其敞开心扉的人只有他一个?
会意后,贺从泽觉得自己高兴得有点飘,笑吟吟凑到她身边,道:“你这女人什么都不好,就这张嘴是真会哄人。”
知道某人从来都是给点好脸就不知所谓,江凛不予理会,加快脚步走向了车区。
他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无比明媚,只觉得这会就是见了乌云也觉得可爱。
上车后,贺从泽开车,三人一同去了京内规模最大的购物大厦,给林天航挑礼服。
此处是商业区,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江凛先前就对这里略有耳闻,毕竟好多网红店铺汇聚于此,但该地属于高消费地带,不是普通人能来逛的,因此她从未来过这附近。
现在想来,身边有个多金公子哥,她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长了不少见识。
果然钱多才是正义。
江凛在心里感慨了几句,跟着贺从泽从地下停车场走出,她见人太多,怕林天航走失便牵起了他的手,三人进入了大厦。
贺从泽对于各种奢侈品牌十分熟悉,也有自己的取舍,他负责带路,径直走进了一家店铺。
江凛不了解牌子,也没这方面的常识,不过她单看店面和款式多样的礼服,便知道这里随便一件衣服,就能抵上她小半年的工资。
导购员能准确辩识出上层社会成员的面孔,虽不知道江凛是什么身份,但她旁边两位可都是名副其实的贵客,尤其贺从泽,更是显贵中的佼佼者。
念此,导购挂着礼貌的笑容,迎了上来:“三位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贺从泽拍了下林天航的肩膀,示意道:“有什么要求跟导购姐姐说,随便挑。”
林天航闻言双眼放光,也毫不客气,当真让导购带他去了礼服区。
江凛对贺从泽那简单粗暴的“随便挑”给镇住,她下意识敛眉,“买衣服不要钱的?”
贺从泽挑眉看向她,“还真不要钱。”
江凛只是随口吐槽,没想到真的说中了,她愣了愣,“什么?”
“也是,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贺从泽仿佛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他轻笑,不紧不慢道:“这栋大厦,是我家的。”
江凛:“……”
得了,感情还是有钱人站得住脚。
她将视线从店内光鲜亮丽的衣服上挪开,随意打量着附近几家店铺,不经意发现对面是家婚纱店。
刚好有位姑娘换好了婚纱,正在镜前打量,她的丈夫陪在旁边,满面的笑意。
或许是出于女性生来就有的向往,论是江凛,也忍不住将多看了那婚纱几眼。
婚纱精美华丽是一回事,而穿着它的姑娘,笑容幸福美丽大方,这又是一回事。
贺从泽注意但江凛的出神,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对面的情景。
他眸光略动,未曾想到江凛也会关注婚纱这类事物。倒不是奇怪,只是觉得她素来清冷,平常女子喜爱艳羡的事物,想必她是不入眼的。
他弯唇,似笑非笑地看她,“怎么,羡慕了?”
“本能向往而已,谈不上羡慕。”江凛摇摇头,收回视线,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也如常:“而且比起婚纱,新人的幸福感更吸引我。”
趋光性,以及追求幸福的本能,都是人类本性的代名词。
贺从泽垂下眼帘,“我能让你穿更好看的,要不要考虑一下?”
“免谈。”江凛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果遇不到能让我心甘情愿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踏进婚纱店。”
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林天航的呼唤声,似乎是换好了衣服,来问效果如何。
江凛便同贺从泽摆摆手,折身走了过去。
贺从泽站在原地未动,他抄着兜,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眸色复杂而沉静。
许久,他阖眼低笑出声,几分无奈的宠溺。
有时候,他觉得江凛那固执的自我该有所扭转,可偶尔也会觉得……没什么必要。
正如此时,她有自己的坚持与观点,还恰好与他不谋而合,他便觉得,如果她能始终这样自我下去,其实也不错。
保持自身的锋芒,不去为了适应谁而去循规蹈矩,要做,便做这世间万物中的独一无二。
——这才是他贺从泽,最想看到的江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