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迷醉>。
如今正是<迷醉>人多的时候,苏朵刚结束了一个纹身的工作,给一个刚失恋的姑娘在腰间纹了一朵风信子。
尽管在纹之前,苏朵还好心劝了她几句。
刚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正是为了爱情什么都不顾的年纪,等她过了这段时间或是遇到下一个对的人时,说不准会后悔。
孰料小姑娘坚定的说:纹这个就是为了让自己记住教训。
苏朵便给她纹了。
小姑娘眼里含着泪离开了店里,苏朵总算是歇了下来。
一楼还在洗剪吹,蛮热闹的。
她打开三楼的窗户,从高处往下瞧,外面依旧一派繁华,路上车水马龙,各式各样的灯光汇聚,人头攒动,是这个城市的常态。
她从柜子里找了盒烟出来,拿出一根捻在指间,许久都没点燃。
她不怎么喜欢抽烟,也很少抽。
只是有时会觉得这个东西挺神奇的,吸到口中第一口,苦涩的让你整个人都不舒服,之后却会迷恋这种苦涩的感觉。
想了会儿,还是把烟塞回了烟盒里。
没意思。
为了一个人就把自己变成另一副模样是真没意思。
她才不是什么乖乖女。
成绩好是假的,名媛是假的,她骨子里最爱的还是风和自由。
她更喜欢和一帮人待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偶尔去酒吧里聚一聚。
冬天的北城又干又冷,她站在窗边吹了会儿冷风,感觉脑仁发疼。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没回头,只是淡声问:“忙完了?”
明远嗯了声,“你今天不回家?”
“不了。”苏朵说:“我爸妈国外出差去了,家里没人。”
“出去喝一杯?”明远挑眉问。
苏朵迟疑了下,还是点头。
<迷醉>交给店员照看,二楼和三楼都不营业。
苏朵和明远到了最常去的一家酒吧——燃我。
两人坐在吧台,随意点了几杯酒。
三杯下肚,苏朵的眼神都有些飘了。
明远晃着手中的酒杯,彩色的灯光映照在酒杯上,显得格外魅惑,明远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最近心情不好?”
苏朵闻言扭头看向他,冲着他笑了下,露出洁白的牙齿,只是这笑里带着几分失落,“能好吗?”
“失恋?”明远问。
苏朵点头,却又摇头,“不止。”
没等明远再问,苏朵已经又喝了一杯,冲着他笑的明艳,尔后伸出食指比向自己的红唇,“嘘,别问。”
她并不想回忆。
当日和程逸打完电话她就换了个号。
而且百思不得其解,当初的白剑为什么会给她写那些话。
人生简直是在和她开玩笑!
只要一想起来白剑那天的声音,她就觉得……头疼。
无法拯救的那种。
<燃我>算是清吧,大堂里没那么乱,苏朵喝了几杯打算去舞池里跳舞。
刚下高脚凳,就见一个卷毛小哥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见她熟稔的问:“朵姐,三哥呢?”
三哥是<燃我>的老板,跟苏朵的关系很好,最初她开<迷醉>时常有人来找茬,都是三哥帮忙摆平的。
这小卷毛是三哥手下的一个小弟,平常怂怂的,说话也蛮搞笑。
苏朵随意的斜睨了一眼舞池,语调慵懒且随性,“他有事出去了,怎么?”
“赵辰带着小弟把虎子给围了,就在三合巷。”小卷毛着急的说:“现在还生死未卜呢!”
尽管<燃我>是家清吧,但来往的有钱人比较多,难免遇到问题,三哥手下养着一帮打手,虎子就是其中一员。
而赵辰是另一家酒吧的老板,那边儿更闹腾些。
苏朵闻言皱眉,“他犯什么事儿了?”
“赵辰有个妹妹看上了虎子,非得跟虎子好。但虎子是有女朋友的啊,人家都在一起四年了,这来横刀夺爱的,虎子肯定不愿意哇,赵辰就叫人把虎子给堵了。”小卷毛解释道。
苏朵听完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冷哼了声,“这赵辰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一小破酒吧的老板,牛逼的让我梦回大清?”
“朵姐,现在怎么办啊?”小卷毛战战兢兢的问,“虎子会……会不会被他们打死啊?”
“赵辰有那胆子?”苏朵不屑的哼了声,“真当咱们国家法律是摆设?”
“我……我听说他家里有关系。”小卷面说:“赵辰是个富二代,认识北城许多大人物呢。”
苏朵随意挥手,“去叫兄弟们,拿着家伙走。”
“朵姐……”小卷毛有点虚,“这样不……不好吧?”
“怂了?”苏朵轻车熟路的去酒吧角落里拿了一根棒球棍出来,放在掌心掂了掂重量,“这北城的富二代圈子里,我还真没听过这号人物。”
苏朵以前常打架。
高中的时候隔壁男校总有人追她,随之她也就有了一堆莫须有的“情敌”,女孩儿打架一点儿不比男生手软。
她保持的原则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不得好死。
尽管那会儿有程逸替她在男生面前出了头,她自己还得去解决女生。
架打多了,身上也有股痞劲儿。
挺多年都没打过架了,后来想起来总觉得青春期的自己很中二。
竟然会把“能打”作为骄傲,傻得可以。
但今天喝了点儿酒,本来心情也不怎么好。
那就去溜一圈儿呗。
她倒要看看是多硬的关系。
北城的上层圈子里她不知道谁啊。
苏朵集结了一帮兄弟,七八号人跟在她身后气势汹汹的到了三合巷。
三合巷这边偏得很,早都没人住了,一到晚上冷风呼啸而过,就像是有人在哭。
久而久之,这边的人都不走这条巷子,逐渐就成了一群小混混们聚集的场合。
苏朵刚过去就听见了凄厉的喊声。
小卷毛喊:“是虎子。”
苏朵拎着棒球棍最先走过去,身后跟着明远,她状似无意地瞟了地上的虎子一眼,他趴在地上,背上有血痕,一条腿艰难的挪动着,几乎可以用奄奄一息来形容。
“赵辰是谁?”苏朵在对面扫了一圈,盯着站在中心那个男的挑衅的问。
那男的笑着往前一步,顺势踩在了虎子的手指上,疼的虎子闷哼了声,在这暗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他理了下外套领子,笑道:“是我。”
“把人还回来。”苏朵面无表情的说:“虎子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加起来五十万,都赔了的话这事儿咱们就算私了了。”
“五十万。呵。”赵辰嗤笑,“他也配?”
“配。”苏朵坚定的说:“现在,加到一百万。”
赵辰斜睨了她一眼,带着几分轻蔑,“朵姐?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霍三儿呢,让他自己来跟我要人。”
“对付你还用三哥?”苏朵放下棒球棍,右手握着左手,手指脆响,她扭了扭脖子,“这样,来单挑。”
“你?”赵辰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这下不止赵辰笑了,他身后的小弟们也都笑了。
苏朵一米六五左右,身材纤瘦,往那一站和近一米九的赵辰形成了明显差别。
单看面相,赵辰一把手都能撂倒苏朵。
大家都觉得苏朵未免太过不自量力。
就连自家的小卷毛也劝苏朵,“朵姐,咱们一起上吧,打赢了就能救出虎子。”
结果苏朵嗤笑了声,“不看看对面有多少人?”
赵辰身后起码站着二十个小弟,她们这不到十个,占不了优势。
所以苏朵更加挑衅,“敢不敢单挑?”
赵辰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尔后笑道:“那有什么赌注?”
“你输了,把虎子还回来,给他一百万。”苏朵不疾不徐道:“我要是输了,任你处置。”
赵辰挑眉,“那就你陪我睡一晚算了。”
那边的人闻言都吹起了口哨。
明远拽住了苏朵的胳膊,“别冲动。”
苏朵随意道:“没事儿。”
明远上前一步说:“一个大男人和女孩儿有什么好比的,要单挑也是我和你单挑”
赵辰冷哼一声,“谁他妈跟你挑啊。”
“要比当然是和朵姐比,这身材和脸蛋,睡的时候肯定很爽。”
“少废话。”苏朵一脚踢开棒球棍,“单挑期间,双方都不许动手,不许玩阴的,都是在这一片儿混的,赵辰你自己悠着点。要是给老娘玩阴的,别说这一片,老娘保证让你在北城都没地方玩儿。”
“呦呵。好大的口气。”赵辰笑了,挥手示意那帮小弟往后退。
苏朵以前练过几年跆拳道,也跟男孩儿打过架,吃过几次亏之后打架技术炉火纯青。
人在江湖从未有败绩。
借着这股酒劲儿,她发了狠的想打赵辰一波。
只是还没动手,刚摆出个架势就被人攥住了手腕。
苏朵不耐烦的微微抬眼,本想发脾气,却在看到来人时瞬间愣住。
顿时熄了浑身的气焰。
白剑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解开白衬衫最上边的扣子,眉眼之间尽显疏离和冷淡,慵懒的声线在黑暗中响起,“我和你单挑。”
赵辰嗤笑,“这踏马又是谁?能不能别不自……”
话说到一半,看见来人那张脸时,所有的话都被噎了回去。
他颤着声音喊了句,“白……白哥。”
白剑眉毛微挑,“别攀关系。”
“我和你挑,挑吗?”
赵辰的腿都在打颤,他和白剑一个高中的,比白剑低一届,那会儿也混混,后来跟着一大哥去堵学校的尖子生白剑,被人家吊打。
一对五。
他被打得断了三根肋骨,在医院躺了半年。
那刻骨铭心的疼痛他到现在还记得。
尤其是白剑打架的状态那叫一个狠。
他想起来心里都发毛。
他颤抖着说:“不……不打了。”
白剑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怎么变,“那我让警察和你单挑。”
话音刚落,警铃声就响了起来。
众人内心都闪过一句: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