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们母女三人的凄惨模样,门口的村民们不由纷纷议论了起来。“这刘婆子也太偏心了吧,居然为了给孙子还赌债就要把孙女推入火坑,这心肠也太歹毒了吧?”
“是啊,谁不知道葛家家大业大,却只有一个独子。这人突然横死了要娶鬼妻,那肯定是冲着陪葬去的啊,要不然别人家怎么就不把女儿嫁过去呢?”
“没错,若只是守空房,一辈子不愁吃喝,葛家的门槛早就被挤破了。”
“就是,不就是守活寡吗,总比饿死了强吧?”
“谁说不是呢,这刘婆子还好意思装聋作哑。不知道的,还以为孙子才是亲孙子,孙女不是……”这时,忽然有村民反应了过来,打断了同伴的话。“不对啊,这刘婆子也不是关东升的亲奶奶啊。同样都不是亲生的,她怎么就这么宠孙子?”
“何止宠孙子,你没看她疼关满仓这个前妻生的老三比疼自己的老四老五还要厉害吗?当年她可就是因为把前头生的这个儿子当成了宝贝,才在关木匠家站住脚跟的。”
这几句话顿时引起了村民们更大的八卦热情。“你这么一说倒也是,以前还以为她是在做戏,但这么多年看下来,她对前头生的这个还真的是比谁都上心啊。”
“我看是表面上心,实际上是故意把人往废里养吧,没看关满仓都三十好几了还一事无成吗?还生了老关家唯一一个孙子也不成器,居然什么不好学,非要去学赌博。”
“你们说这关木匠生病也就一个多月,以前他怎么就不管管呢?”
“怎么管?这关木匠一年到头能有几日在家?还不是都由婆娘唬弄?”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我们家的事情关你们屁事?轮得到你们嚼舌根?”
刘婆子之前还勉强地忍着,但见李村正等人都只是默默地听着,就连关老头都没有阻止村民们议论,顿时气得瘸着腿冲过去,张嘴就是一口带着血水的浓痰。村民们顿时恶心地纷纷躲避。有个嘴碎的村民却一边躲一边还又贫了一句:“哟,门牙都掉了,还这么猛,难怪关木匠都镇不住她。”
这话顿时彻底惹恼了刘婆子,嗷叫着直接就向那人扑了过去。那村民转身就逃。刘婆子想要追,却又被其他的村民们有意无意地拦住,顿时气得更疯。“够了!”
关老头猛地大喝了一声,目光阴鸷地在那些村民们脸上扫过,发现对方大部分都是李姓家族的人后,直接就把苗头对准了李村正。“李康庄,你就看着这些人这么胡说八道吗?”
“这位关族长此言差矣。”
沈星河忽然淡淡地开口,“道路不平有人铲,事有不公自然也免不了别人议论。若是自身持身以正,又何惧悠悠众口?何况这刘婆子母子已经触犯了律法,李村正更该秉公行事。”
李村正见沈星河给自己撑腰,顿时腰杆子都直了几分,随即也大声地道。“不错,关二叔,我之所以请你来,就是因为这事已经不止是你们关家的家事,而是涉及我们整个青溪村的名声,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说着,直接对夏云月道。“月丫头,你继续说下去。”
“是。”
夏云月先柔柔地应了一声,又拭了拭运出来的眼泪,而后才道,“当时我见我奶奶快要打死我妹妹,又见堂兄和三婶非但不劝说,还火上浇油,顿时着急地就要上前阻拦。谁知因为我恢复了真容,堂兄一看到我就要调戏我,奶奶也是一见我就要打我,我妹妹又说我娘亲被奶奶卖掉了,我一时情急,立刻急着想要先去救我娘,这才不小心误伤了堂兄和三婶。”
见夏云月又开始几分真话里头参杂一两分假话,刘婆子气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当即就要破口大骂。“你胡说,你分明……”沈星河却直接扬声打断她的声音:“也就是说,关姑娘你是因为救母心切,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你妹妹,这才误伤了你堂兄和你三婶?”
“是。”
“不是……”“那就报官吧。”
刘婆子还要解释,沈星河却忽然道。“报……报官?”
大伙儿包括李村正顿时都被震住了,就连关老头都是一头雾水,一时竟不知道他到底是来帮夏云月的,还是来帮他们的。沈星河却不疾不徐抬袖轻拂了一下膝头:“当婆婆的日常苛待寡媳孙女也就罢了,纵使为人不耻,却也不能算是犯法。但以活人许阴亲,此事却是律法不容,更何况还擅卖寡媳,且是军士遗孀,单凭这两点,这位刘大娘就已足够流放三千里了。”
一听要流放三千里,刘婆子和关老头的神色顿时大变。沈星河却又看向瘫在地上的关满仓。“还有你,身为人子,父母有错,理应规劝,你却反而助人下石。身为人父,却教子不严,还纵子赌博。身为叔伯,非但不爱护长兄遗孤,却还要把侄女卖去给自己的儿子还赌债,更是凶残狠毒,意图亲手故杀年幼的侄女,简直令人发指。豆儿,你算算,这罪应该怎么判?”
钱豆儿立刻道:“数罪并行,罪加一等,怎么说也得先杖责个三十大板,再游街示众,还有徒两年或者是流放三千里。”
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噗”声,随即一股恶臭响起。大伙顿时纷纷掩鼻,这才注意到竟然是躺在门板上的关满仓被吓得当场屁滚尿流,直接失禁了。钱豆儿立刻捂鼻挥手地喝斥:“腌臜玩意,竟敢污了公子的鼻子,还不赶紧把他拖远点。”
这一次,赵柯二话不说地一把抓起关满仓的胳膊,直接就把他拖到天井之中。“冤枉啊,我儿子根本就没有杀人啊!”
刚刚还被自己的罪行吓懵了的刘婆子见状,急忙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起来,“你们可不能有权有势地就胡乱冤枉人啊!”
“没错,你们凭什么说满仓杀人,证据呢?”
关老头的脸色也极为难看。“赵柯,你来说。”
沈星河懒得跟他们多扯,直接点名。“是。”
面瘫侍卫赵柯用刀鞘指着关满仓,冷冷地叙述,“方才在村北山坡那棵大树上,此人手持树枝,不断地去捅躲这位小姑娘。小姑娘已经被他们逼到了树顶,不断求饶,却犹不罢手。此妇……”赵柯再指刘婆子,“虽未亲自动手,却在树下不断指挥其子,致使小女孩终究还是被此人用树枝捅落下来。”
“是,当时要不是赵大侠及时接住我妹妹,我妹妹只怕早已非死即残了。”
夏云月接口,想起当时只差一点点就要对不住原主的承诺了,目光就变得极冷。围观的众村民顿时再度哗然。“我的天啊,这可是真的是杀人啊!”
“关小丫才几岁啊,他怎么就下得了手?”
“简直是丧尽天良、毫无人性!”
“畜生啊畜生,我们青溪村怎么就出了个这般狠毒的人呢,亏他还是关铁柱的亲弟弟,也不怕他大哥从坟墓里头爬出来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