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可以将自己怀孕的妾室赠友人,贾赦也能将他收用过的秋桐甩给贾琏玩,可见丫头妾室在这些古人眼里真的是个‘玩意儿’。
哪怕是同为女人这样的想法也未没有。
毕竟这个时代,最讲究尊卑。
绯歌在那里因为‘平儿’的粉墨登场,仿佛被劈了一道雷,被炸得外焦里嫩。
思绪百转不过刹那间,回过神时元春还没做决定。
她知道这样凤姐儿这样的‘小要求’,元春不会拒绝。一来她不过是个丫头,送人买卖都可以。二来便是她转头进宫了,名下的丫头也是随府里安排。
她提前安排,还是由母亲替她安排,都是一样的。
在元春看来,送不送给凤姐儿,都一样是在府里生活。
绯歌留在府里,最好的安排也不过是进了老太太的上房。老太太上了年岁,说不定……过不了几年绯歌又要跟着其他丫头一样被四处遣散。若是跟着凤姐儿,也是极好的出路。
凤姐儿年轻,又定了贾琏,是未来的琏二.奶奶,是荣国府的袭爵少夫人。
此时看着不显,但实际上绝对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而且除了绯歌,元春也考虑到了自己。进宫后,荣辱未定。娘家这边,亲嫂子未过门品性不知,堂弟媳妇又是自己的亲表妹。此时不拉拢便罢,作甚还要得罪她呢。
此时见元春笑着似要点头,绯歌抿了抿唇,闭上了双眼。
看来被当成物件送人,是再所难免的事情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拖延时间。
果然,就在绯歌已经有了这样认知的情况下,事情按着绯歌所猜测的那般发展下去了。
听到元春同意了,凤姐儿眼底都带着心想事成的得意。转头看向绯歌,也是一股子势在必得的傲气。
绯歌咬了咬后槽牙,跪了下来,“绯歌是丫头,是去是留全听主子安排。姑娘叫婢子侍候王大姑娘,婢子万没有不应的道理。只求姑娘让我留到姑娘进宫,全了咱们主仆一场情义。”
真情实感,眼含不舍。
元春今年年底入宫,多留在元春身边半年并不会影响凤姐儿出嫁。
对着元春说完,绯歌又转头对凤姐儿,同样说了一番主仆情深的话,话里话外还都带着你着急出嫁不,着急出嫁这事也能通融一下的意思。
绯歌这样的要求也不算出格,元春看了一眼凤姐儿,笑着应了下来。
“也罢了。”元春点头同意了绯歌的请求,转头朝凤姐儿笑,“那这丫头就先留在我身边,等日后我进了宫再给妹妹送去吧。”毕竟如今绯歌还是她的丫头,丫头要主仆情深,她这个当主子的也得感动一回不是。
“大姐姐说的什么话,这丫头现在还是你的丫头。说来还是凤儿的不是,张嘴就要了姐姐的心头好。我这厢给大姐姐赔不是了。”
说完又是站起来笑着作揖,又是笑闹着要做东谢元春慷慨大方。总之就是将事都做全了,哪怕一时绯歌还在元春房里,也是她王熙凤的丫头了。
见此,绯歌低头不语退到一旁。
虽然没费多少口舌,但也只是暂缓了面前的小危局。绯歌知道这事治标不治本。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那就得提前去碰瓷贾家。
绯歌本来是想要造成一种她是贾家的女儿,但却是父不详的那种身世。但现在事情有变,这个父不详,便只能去详一详了。
至于这个父是谁?
在绯歌看来,只要是贾家族人就可以了。
既是贾家族人之女,便是本家的小姐。万没有叫本家小姐在府里做丫头的道理。
就算有,也不能是外人的陪嫁丫头。
至于人选,绯歌心里已经有了一个。
只她如今只知道被她选中的老子是什么身份,却不知道那人具体的名讳,以及如何成功的将这人引出来。
看了一眼天色,绯歌知道今儿晚上她是没办法出城‘收货’了。
不过也无妨,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人丢到城外,是生是死就让他听从山中走兽的安排吧。
一时又留在元春房里侍候了一回,等凤姐儿离开,和其他丫头侍候元春洗漱,绯歌这才回了屋子。
今儿老太太歇的早,绯歌回来的时候,鸳鸯和鹦哥儿也早都回房了。
现在绯歌回来都笑着恭喜她,其实她们二人也知道这事未必是件喜事。
虽然差事兜底了,但这差事真心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已经这样了,还不如往好处想,多宽慰一下绯歌呢。
之前她们三人就说过,等元春进宫了,就想办法将绯歌留在老太太房里。现在绯歌要去未来的琏二.奶奶身边侍候……那小俩口真心不好侍候。
贾琏啥心思说不好,但他喜欢绯歌的颜色却是肯定的。绯歌若一直是姑娘身边的丫头也罢了,就算是老太太院里的也有转还的余地。成了琏二.奶奶的陪嫁丫头……过几年绯歌再大一些,收房是肯定的。
那琏二.奶奶是好相与的吗?
虎口夺食焉有命在。
绯歌对着这二人,也没掩藏情绪。扯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给她俩。那笑……比哭还难看。
还是现代好呀。
人人平等,禁止买卖。
╮(╯▽╰)╭
今儿大家都累了,更何况这事说多了都要替绯哥闹心,所以三人便叫了小丫头打水,直接洗漱睡下了。
自打花珍珠去玻璃屋侍候,就从这里搬了出去。如今房间里就她们仨人住,到是自在许多。
一时绯歌从床上坐起,起身去自己的梳妆匣子那里拿了一块安神香出来。
“点些安神香吧。”绯歌拿着香问鸳鸯和鹦哥儿
“不妨事,点了我们也能睡的更香。”鸳鸯和鹦哥儿以为绯歌是为早前儿那事发烦,这才睡不着。所以只叫她点便是了。
元春有一阵子心中焦虑,睡不着觉。王夫人特意找人给元春调制了一款安神香。
味道清雅,极易入眠。
绯歌觉得这香对自己夜里外出有帮助,便私下里从抱琴要了一些。
往常绯歌一觉到天亮,夜里也没甚想出去的想法,这才一直留着那香。
今儿……她得去一趟宁国府的祠堂。
是时,点了安神香,绯歌去洗手的时候故意将帕子弄湿团成团的回了自己的床上。
一边用湿帕子捂着口鼻,一边费力的吹着小气哨,将安神香都朝着鸳鸯和鹦哥儿的方向吹。
差不多半刻钟的时间,绯歌见两人睡熟了。这才下地穿鞋,换了身颜色极深的衣服。
绯歌的衣服都极鲜亮,换的衣服也只能挑一些相对颜色更深一些的罢了。
枚粉里衣,紫红褙子,下面一条绯色的散花裤子。
不看搭配,只看颜色,走在夜里到是还算好一些。
绯歌肤白,又找了条帕子蒙住脸,这才悄悄的推门出去。
荣庆堂的院子里,房檐廊下都挂着大红灯笼。绯歌咬着气哨贴着墙边的暗处用风将自己送出了院子。
一路吹着气哨,踩着风行走,速度自是不用再提。绯歌要避开府里巡夜的人,直接拉高了自己的‘飞行高度’。
当然,这所谓的飞行高度,也不过是高过屋子罢了。
此时若是有人抬头,就能发现夜空中,有个人飞的很低……
(→_→)
宁国府的贾家祠堂在哪,绯歌知道。过年的时候还陪着元春过去来着。
不过片刻的功夫,绯就站在了贾家的祠堂前。
祠堂是一族最重要之地,宁国府再不济也会派人打扫和点烛看屋子。
不过宁荣两府的下人都是大爷范,所以这会儿看祠堂的下人早就不知道在哪里呢。
祠堂上锁了,绯歌费了些功夫才走进去。
里面很大,只有两只灯笼挂在屋里。
微弱的光亮照得整个祠堂都是鬼气深深的。
面对一屋子的贾家‘列祖列宗’,别说,绯歌还真有些心里发毛。
双手合十,讪笑的对着那一屋子的排位拜了三拜,这才壮着胆子走上前。
打开贾家的族谱,绯歌飞快的翻看京城这边的情况。
终于在一不显眼的角落找到了她想找的名字。
贾效。
这名字上面写着贾代儒,下面写着贾瑞,一看便知道是父父子子的关系。
没错,这个贾效就是贾瑞的他老子,绯歌选定的人。
贾效死于三四年前,他老婆死的更早。
之所以会选择这个人,一是这个人死的早,二是他家里的环境也相对简单一些。
书里写过贾瑞的身世,她来了这里也偶尔听人说起过。
当然,说的自然不是贾效和贾瑞,而是他老子贾代儒管着族学的事。
这个人选除了有个以后将自己作死的儿子外,其他的都算是绯歌的理想型碰瓷人物了。
人死的早,她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没有发妻,不用担心自己将来会在‘嫡母’手里受累。
家中老父老母年迈,但却是读书识字的人家,虽然迂腐了些,但总好比那种迂腐还目不识丁的人家强。虽然贫寒了些,但在贾氏一族中却有一定的地位。
最重要的是这家人虽然书里着墨不多,但至少也算知根知底。
不过问题来了,人叫什么名字她知道了,哪年哪月没的她也清楚了。
如何把这个人引出去……这是个关键。
而且这个人还必须靠谱才行。
绯歌又着重看了一眼贾代儒家那页族谱记载,将里面的信息记下来后,将东西放回原处,悄悄的离开了宁国府。
回到房间,换了衣服躺下来。绯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终于想起了一个人。
眼前一亮,猛的坐起来。
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