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白的手指轻轻抚在琴弦上,芷婉柔拨动琴弦吟唱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歌声动人悦耳,犹如洒落一地的缟素月光。
此时夜幕低垂,灵月阁内所有的灯烛同燃,大厅内犹如白昼,芷婉柔露在外面的皮肤莹润白皙,泛着玉的光泽。
春花弯着眸子,暗想芷婉柔若是出生在后世和平年代,一定能成为美艳的大明星。
只可惜这动人心魄的一幕没能留下影像。
三郎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声都尽可能放缓,犹怕错过了美妙的歌声。
他定定地看着芷婉柔,脑海里绽放出无数花火,心也被某人紧紧牵动。
一曲完,台下众人意犹未尽,有读书人立马挥洒笔墨,将歌词记录下来。
“婉柔姑娘,这词可有名?”
芷婉柔垂眸浅笑,“水调歌头,词人是苏轼。”
“我熟读古今多少诗词,竟从来没听过这首词,苏轼是何人,可否请娘子引荐一番。”
台下众人低声议论,这书生一番疑问也问到不少爱好风月雅士心头上了。
春花低头笑了一声,不愧是词圣,无论哪个时空,他的词作都能大放异彩,熠熠生辉。
吴钰侧颜看了眼春花,若有所思。
芷婉柔向台下福了一礼,歉意道:“这词我也是偶然得之,只知词人叫做苏轼,也从未见过。”
众人失望至极。
此时台下报礼的小厮高喊一声:“城东董员外赏珠玉一箱。”
纪妈妈双目精光闪烁,打眼色示意芷婉柔。
芷婉柔不为所动,反而看了眼春花,亲手斟了一杯酒命人送给董员外。
“这酒名月华,算小女子的谢礼,感谢董员外的赏赐。”
董员外扬起笑容,接过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这酒,好生特别。”他奇怪地问,目光放在芷婉柔身上。
芷婉柔笑容温婉,开口与众人解释。
春花靠近吴钰,悄声道:“今晚过去,咱们的酒也算在吴郡有钱人里留下了个印象。后续再多加推广,不愁咱们的酒卖不出去。”
吴钰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她笑意盈盈的脸颊上。
“让爷爷为酒写诗的事情也是你的主意?”
春花点头,得意样藏不住,“哪怕在南地,吴爷爷也名声在外,钦慕他的人不知多少,连吴爷爷这样的人都喜欢的酒,其他人肯定也会投其所好买了尝一尝。”
吴钰勾起嘴角淡笑道:“所以近日爷爷书房里的酒都堆不下了。”
“那你可得多注意了,少让吴爷爷喝点酒。”春花赶忙提醒。
“嗯,酒都被扣下来了。”
看来,她担心的事情是多余的。
此时,阁内一声高过一声的报礼声响起。
小厮们扯着嗓子喊:
“江公子赏珊瑚翡翠玉石一盒。”
“福德钱庄李掌柜赏白银二百两。”
“施娘子赏碧玉藤花玉佩一枚。”
“慧坊王家大娘子赏金镶玉步摇,珐琅彩花卉簪,白银缠丝双扣镯……”
还有不少女子打赏?
春花扭头看那位不停打赏的王家大娘子,竟发现她将自己身上佩戴的首饰玉玦统统放进了木托中。
原来古代女子也有这么豪放的做派?
不一会圆台上摆满了金银珠宝。
纪妈妈笑得花枝乱舞,捧人场的客人们满两通红,恨不得打赏对象是自己。
春花想起后世的直播打赏。
有钱人在直播间豪掷千万争当榜一大哥,如今这花魁大赏,获得打赏金额最高的姑娘就能夺得花魁之位。
两者不得不说异曲同工。
芷婉柔的舞台上打赏物品繁多,其中珍贵的首饰珠宝也不少,看来她的花魁之位稳妥了。
其他竞选花魁之位的娘子羡慕嫉妒地看着满台财物,酸溜溜送上贺言。
小厮们把圆台上的财物抬到灵月阁后房,纪妈妈满面春风,直言今日是芷婉柔的出阁夜,价高者可与芷婉柔共度良宵。
此言一出,台下沸腾。
“竞价一百两起,请各位客官出价。”
芷婉柔抱着琴站在圆台上,不悲不喜,垂着眼眸宛如一座佛雕。
这就是她的人生,让人待价而沽的货物。
三郎眸光紧紧地盯着芷婉柔,嗓子如同扼住,连呼气都变得沉重。
他连一百两都拿不出来。
“二百两。”
二百两都能娶上八个良妾,在座都是吴郡最富有的一群人,自然不在乎。
价钱一步步被抬高。
“一千两。”有人出价。
众人沸腾。
他们有钱也不傻,一千两只为和一妓子睡一晚,这已经超过众人心里预期了。
“一千一百两。”一声年轻的男声响起,众人寻声望去。
春花看了眼依然喝茶的吴钰,轻轻戳了戳他,“你不看看喊价的是谁?”
“有甚可看的。”吴钰淡然道。
“是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吴唯。”春花勾起唇角。
吴钰顿了顿手,越过春花,对三郎道:“三郎,拍下这初夜送你如何?”
“啊?”三郎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
春花抱着手臂,弯眉笑道:“吴小公子,你这是要抢我的活?”
二人对视一笑。
春花其实早就打定主意为三郎出价,只等这个呆瓜认清自己的心。
吴钰轻抬手,气定神闲道:“一千五百两。”
嘶~
一百两一百两加价都不愿,直接加价四百两?
吴唯为了拍下芷婉柔初夜,前面花魁打赏都没舍得出钱。
他吸了口气,“好,好,跟我争,一千五百五十两。”
他咬牙切齿喊出价格,只见最前方一只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再次举起,“两千两。”
底下闹哄哄,直接被吴钰豪无人性的行为惊讶到。
两千两这可以买多少个良妾美姬?
芷婉柔要不是今日唱了一首《水调歌头》一鸣惊人,只怕一百两起的竞价都没有。
偏还有傻子愿意出两千两买一夜。
吴唯气得眼睛通红,掐着腰道:“和我吴家比富贵?我呸,两千一百两。”
“来呀,继续出价呀。”他嚷嚷着挤开人群向前。
吴钰神情淡漠,没拿正眼看他。
“是你?”吴唯惊愕不已。
“两千五百两。”吴钰淡淡开口。
吴唯脸色十分难看,悄声道:“大哥,给我个面子,今日不要跟我争。你我好歹是兄弟,让人知道岂不是笑话吗?”
吴钰并未回他,而是冷笑道:“原来吴氏主家的钱财都是这样败光的,所以来打我娘嫁妆的主意?”
一旁春花早已将两人的话听去。
这吴家还真是深水井,只言片语,春花就脑补出一出大戏。
吴唯被讽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两千两是他能从账房里支出的最高额度,本以为w w w能志在必得。
没想到碰到这位?
他脸上聚变,失去了继续竟价的勇气。
“哼,两千五百两拍一妓子,看你娘的嫁妆能给你败到几时。”
吴钰无瑕的脸庞上已是一片寒意,眼底满是冷意。
“不劳你操心,你归土了我也花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