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脸严肃的江钱氏,春花淡淡道:“没干什么,不过是惩奸除恶了一回。”
江钱氏深吸一口气,缓了几秒后:“没……没捅什么大篓子吧?”
三郎低头不语,春花微微一笑,“能有什么事?我们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江钱氏紧张的面容渐渐松弛,声音轻柔,“那就好……那就好。”
石塘县,马食街。
黄乞的尸体被人发现。
冰冷僵硬的尸体躺在砖石地面上,红色的血液被雨水冲刷留下淡淡的痕迹。
有人说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也有人说他是恶有恶报。
总之悲伤的人有,兴灾惹祸的人更大有人在。
黄保踱到哥哥黄乞尸体的身边,他肩膀颤抖不止,这一小步似乎就花光他浑身的力气。
他扶着膝盖慢慢蹲了下去,抚摸着那张熟悉的面庞,慢慢贴近他的耳朵。
“哥,你放心去吧。那害你的凶手,我……绝对……绝对要让他付出代价。”
黄保眼中闪出泪花,咬牙切齿。
他倏地站起身,低吼一声,“都去给我找,但凡提供线索的赏银五十两。务必给我抓到杀害我哥哥的人。”
“是。”一众青壮年异口同声道。
若是看他们外貌就能发现,这群青皮壮年一脸凶狠煞气,赤着有纹身的胳膊,手持各种短刃长刀。
这群人正是虎头帮的成员。
而黄保正是虎头帮的管事,与他截然不同的是他哥哥黄乞混了多年,还是虎头帮外围人士,仗着自己弟弟是虎头帮骨干,横行霸道,惹了不少人怨。
马食街,横山堂。
大堂里,黄保一脸悲凄,哑着嗓子道:“帮主,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帮主冯钱拍拍他的胳膊道:“放心,此事不仅是你的事,也是我们帮内之事,那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在马食街行凶,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我们虎头帮,也挑衅我。”
他眯着细长的眼睛,厉声又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敢骑在我们虎头帮脖子上拉屎。我已经命帮内全部人员出去打探了,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这几日你好生休养,别伤心过度。”
“多谢帮主,可我就这么一个哥哥啊,不找到凶手,我寝食难安。”黄保声音沙哑,语气中带着哽咽。
帮主冯钱装出应该做的姿态,道:“我明白,我何尝不理解,可是这发生的事情也没法重来,我已告知县令大人,这几人城内加强警戒守备。”
“诶,多谢帮主。”
与马食街人心惶惶,气氛压抑不同,江家则一片安宁祥和。
二郎的伤势早已经好了,为了不引人耳目,他还是在家里困了几日。
春花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那一日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畜生。
三郎呸了一声,暗道那人可不就是畜生。
这几日,他寝食难安,辗转难眠。
每夜都紧紧抱着自己的兔子玩偶睡觉,仿佛这样才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小妹,万一……哎,我害怕。”三郎语气忐忑,声音带着疲惫。
春花理解他,第一次见杀人场景被吓到了而已。
就如同她曾经经历过的。
“放心好了,没事的。”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隆隆的脚步声,十几青壮汉子夺门而入。八壹中文網
黄保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砖瓦房。
他声音发冷,不带一丝感情,“江三郎,出来。”
三郎一脸惆怅,怎么又是叫他的。
他神情一凛,该不会是那个死人的事情吧。
他急急忙忙不知道如何是好。
十几个大汉涌进。
“你们是谁啊?”江钱氏问。
一个四十来岁的大汉被簇拥着走进来。
他黑沉着脸,厉声道:“江三郎?你真的是好的很。”
江钱氏眼皮一跳,这三儿又干了什么好事?
她赶紧让两个媳妇把孙子们都带进去,免得受到惊吓。
“你好,是不是误会啊,我家三郎乖得很。”
黄保冷笑一声,举起手示意了一下。
几个大汉跟拎小鸡仔似的,拎着一个男的扔了进来。
春花神情严肃,瞳孔微眯。
这个被扔进来的男人正是三贵爹。
黄保一脚踩住三贵爹的背,冷声道:“说,你在马食街都看到什么?”
“我……我看到是江三郎杀的。那日他曾去过马食街。”
三郎吞了口唾沫,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他绝不能让小妹被发现,大不了就自己担下这事情。
黄保闭上眼,一脸悲痛,“我大哥纵使千不对万不对,也罪不至死,也轮不到你杀了他。”
春花轻笑一声,“口说无凭,就凭这番说辞就认定是我三哥杀的,未免儿戏。”
江钱氏惊讶得合不拢嘴,这两个死孩子居然骗她。
杀人?她们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那个,好汉,你是不是搞错了啊,我们家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户,怎么会杀人?”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这个人说谎?”
黄保一脚重重踢到三贵爹的柔软处,不屑道。
三贵爹被踢到一米多远,喷出一口鲜血,他黑着眸子,一脸痛苦又毒怨。
都怪江老二家的,那日他确实在马食街见过江三郎,正巧二郎被黄乞重伤在前。
结合这两个事,一个计谋在他心中升起,第二日他就单身去往横山堂。
没想到这黄保说话不算话,提供线索不仅不给赏银,还二话不说打了他一顿。
“他说没说谎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日我三哥和我一同去的县里,一整天我们都在一起,我也能作证人不是我三哥杀人。”
春花一脸笃定,言之确信。
她也没说谎,人确实不是三郎杀的,因为人是她杀的。
黄保皱眉,视线在春花面无波澜的脸上来回晃动,他又望向倒地不起的三贵爹。
三贵爹艰难爬起身跪着,哭得老泪纵横,“黄管事,我所言句句属实啊,他完全有动机杀人啊”
春花垂下眸子,委屈道:“我知道你和我家有些过节,但也不至于在杀人这种大事上污蔑人吧。”
三郎定了定神,挺直背,“就是,这个人和我家有些过节,肯定怀恨在心。他的话不能信。”
黄保眯着眼睛,视线像毒蛇一般来回扫视众人。
“好的很,既然不能确定,那我就把你们都抓了,我就不信问不出个结果。”黄保动了动手,指着三郎,“给我把他也抓走。”
“不行,你们不能动我儿子。”
江钱氏上前阻止却被一个大汉甩开。
春花上前扶着江钱氏,望向黄保,冰冷道:“随便抓人?不知道你有什么权利?”
黄保哈哈大笑,指着他对周围簇拥的汉子道:“你们听听,她问我有什么权利?”
周围一片笑声,看向春花的目光满是讥讽。
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竟然问他们虎头帮有什么权利抓人?